第五百一十九章 古淵之下的世界
最強一代，和其他人不一樣。
牧初璇，段牧天等人，已經聽過太多太多次這樣的話了，從小到大，師門長輩，親朋好友，都在不厭其煩地對他們說這一句話。
不過今天，此話在徐越口中說出來后，似乎被賦予了新的意義。
“竟有這等奇事么。”
一個個天玄境巔峰看著那些年輕的身影，目光灼灼，心中思緒萬千。
“可原理是什么？連我們的修為都能被輕松壓制，他們…不應該啊。”
也有理智之人在低語，不斷推演那星盤的作用何在。
可不管怎么說，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仙域，將在這個時代，迎來巨變了！
“所以說，你當初成立曉，就是為了…”白澤盯著徐越，言語中帶著遲疑。
“嗯，怎么說呢…是，也不是吧。”
徐越自語，同時轉過頭去，看著那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心中有些復雜。
其實在最開始，他成立曉這個組織，并不是為了什么仙域存亡，民族大義。
他真的只是因為系統年齡機制的原因，不得不把與年齡相同的天才籠絡到身旁，保護自己的同時，也充當打手。
但是在之后的歲月里，徐越走遍仙域，漸漸了解了這里的歷史，見證了太多的苦難，直到那次域外之旅后，他的心態徹底發生了變化，將“曉”從一個保鏢性質的組織，變成了積極救世的團體。
如今細細想來，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段牧天宗擎等人的心思，才慢慢變了吧…
思緒回到現在，面對著白澤的疑問，徐越眼睛一轉，笑著打趣道：“若我說，我就是要使盡各種手段，控制住每個巨頭的最強一代，從而間接達成我稱霸仙域的目的，你們信嗎？”
聞言，向崇山百凌等人心頭猛地一縮，目光瞬間嚴肅了起來，神色都隨之凝重。
畢竟當初，他們這些仙域巨頭，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向徐越開戰的。
“哈哈哈，瞧你們這慫樣！”
見狀，徐越倒是歡快不已，坐在沙發上伸出手指，對著幾人肆無忌憚地嘲弄。
“徐越，這個問題，可不怎么好笑啊。”向崇山皮笑肉不笑地回應，一旁的百凌等人也一言不發，只是冷眼盯著前方這個青年。
“得了吧，你們在想什么我會不知道？所以說，有些仙域巨頭，就是毫無格局，一天到晚惦記著那一畝三分地，只會窩里橫！”
徐越神色一冷，毫不客氣地駁斥著幾人。
當初那么多同伴死在他們的屠刀下，這仇，可不是現在一兩句話就可以抵消的。
“你…”
聞言，向崇山等人的面色頓時難看，畢竟徐越當著這么多人說這些話，太傷顏面了。
“那你倒是說說，你費盡心思聚集這么多最強一代，究竟是想做什么？”
段無涯看了一眼，果斷打斷了雙方即將起火的爭執，同時與向崇山幾人傳音，稍做安撫。
“還是段狗…呸，段宗主沉得住氣，晚輩佩服。”
徐越笑了，裝模做樣地拜了拜，隨后想了想，道：“至于做什么嘛，自然是打妖魔，救仙域嘍。”
“你知道我們不是想問這個。”段無涯搖頭道。
“那還能是什么？剛才你們不也看到了，只有聚集最強一代的力量，才有可能抗衡妖魔的…”
“徐越。”
藍萬初出聲，沉聲道：“莫要胡攪蠻纏，我們問的，是你對最強一代的其他布置是什么？僅憑你的那式幻龍九封禁，不可能擊敗強大的妖魔，你一定還有下一步計劃，對吧？”
四周靜下，不少最強一代紛紛看來，目光有些迷茫，又有些期待。
因為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徐越在做什么，把所有人聚到一起，又是為何。
唯獨牧初璇，金眸中有瑩光閃過，心思流轉間，不知在想什么。
眾人都等著徐越的回答。
可幾息后，他卻嘴一咧，笑道：“如果你要這樣問，我的回答便是，沒有下一步計劃了。”
“不可能，當初滅掉曉后，我們曾在你天晴之海的基地找到過一些東西，上面說…”
“不用說。”
徐越擺了擺手，這一次換他來打斷段無涯了，冷笑道：“曾經我確實有過一些后手，不過既然你都說，曉組織已被滅，那么那些布置，自然也無用了。”
“你在說謊。”
華神羽輕語，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與徐越說話。
“隨你們怎么想，總之，小爺我就這點能耐，之前你們也說了，獨木難撐，何況是我這根朽木？為你們這些大佬提供情報，已經是我能做的全部了，若還想憑我一個人來翻盤，那我也勸你們要點臉，別把偌大一個仙域，壓在我一個小輩頭上。”
聞言，一個個宗主教祖紛紛皺眉，彼此在互視，他們也分不出來徐越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在隱藏什么。
前方，徐越坐在沙發上，雙手枕著后腦勺，翹著二郎腿，笑瞇瞇地看著眾人。
他不可能什么都與這群人說，尤其是一些極為關鍵的秘密。
比如，系統的存在，修為波動的規律，以及他現在在隱瞞的，暗中的一些布置。
仙域的人心，其實是不齊的。
雖然段無涯之前在死戰，向崇山也拼了個頭皮血流，一向與他不對付的青曜，更是為仙域犧牲了。
但是徐越依然無法保證，是不是所有仙域的宗門，都是這般堅定的立場。
那段血暗時代，守護之族被獵殺的謎團還沒有解開，天魔嶺完全墜入魔道的例子，就在眼前。
徐越不敢賭，賭輸了，一切就完了。
“好了。”
許久后，藍萬初搖了搖頭，一群天玄境巔峰的眉頭漸漸舒展，也不知是相信了徐越的說辭，還是自知無法強迫他，就此作罷。
“那繼續說說妖魔的事吧，你那一趟旅程，還看到了什么。”這位未來的岳父大人語氣還是不太好，或許與之前徐越叫他臭弟弟有關。
“晚輩遵命！”
而只要不提一些敏感話題，徐越還是樂得與藍萬初親近的，當下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乖乖抱了抱拳，又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先問了一句：“你們都知道，四方極地或許是與天州之上的域外相通的吧？”
眾人稍作思索，有人點頭道：“是有這等說法，不過被證實了的，似乎只有東域的古淵，從那里下去，應該可以直達天州上方。”
“沒錯，傳聞，西漠那邊的荒漠盡頭，似乎也與妖魔的領地相連，而南嶺以南的橫斷禁域太過神秘，具體什么情況，只有那些極為排外的山人才清楚，至于北海…倒是仿佛完全與妖魔無關，怪哉怪哉。”
有人附和，對于這種不太機密的情報，各大巨頭還是知曉的。
“各位前輩好見識！當初我走的路，就是眾所周知的那條——東域之下的古淵！而我要說的，便是我一路走過，看到的妖魔的部署，以及他們所處區域的具體情況！”
徐越聲音高昂，而此言一出，那些個各宗老祖頓時神色肅穆，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了。
因為，之前徐越所言，都是一些玄乎又深奧的情報，但現在要說的，就是關乎日后大戰的實打實的軍情了！
“首先，墜入古淵后，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將你吞噬…”徐越在低語，陰沉的聲音讓眾人心跳加速。
“或許剛開始，你還能有感知，直到黑暗將你完全包裹，抬頭再也看不到那古淵的一線天后，就是寒冷…那種深入骨髓的刺寒，會凍結你的靈力和肉身，而周邊時刻縈繞不去的黑色氣體，更是會影響你的心智，讓你在無邊的漆黑中癲狂，瘋癡…最后，那些在黑暗中都無比清晰的黑影，隨之而來。”
徐越臉部的汗毛都在抖，如今想起那段經歷，依然膽寒。
“它們很多，不計其數，很強，修為至少都在渡劫境以上，甚至天玄境！它們攻擊的方式多為撕咬和纏繞，更有甚者能對靈魂發起攻擊，可當你細細看去時，竟會發現這些黑影都是人型！它們似乎生前…不，無人知道它們究竟死沒死，或許是誤入古淵的修士，也或許是自甘墮落的魔修，總之，成千上萬個丟了魂的黑影，穿著仙域不知哪個時代的服飾，就在古淵之下漫無目的地游蕩著…”
眾人無言，瞳孔微顫，將那副畫面腦補。
“這些東西，日后也許便是入侵仙域的先鋒軍！而一路過關斬將，殺出魔影的重重包圍后，擺在前方的，就是一個離奇的世界了…”
徐越的表情一變，帶著思考，喃喃道：“那是一片星空？或者是一個深塹？不過我倒是覺得，更像一片坑坑洼洼的平原…不過總之，古淵之下的空間應該是錯亂的，拼湊的，不然不應該呈現出這等場景…到了平原上，縈繞周身的黑氣就會全部退散，黑暗中的壓抑之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遺世獨立的空曠，和全世界只剩我一個活人的孤獨…對了，到了這里，視野也瞬間清晰了，一望無際，開闊不已。”
說到此處，徐越突然發出一聲慘笑。
“可有時候，人真該慶幸，看不到某些東西是多么的美好！視野清晰，未必是好事…在那個平原上，我的身心經歷了人生以來最大的沖擊，一度想把自己的雙眼給挖了，胃里不知吐了多少次，心臟不知停了多少秒，甚至…出現了自我了斷的念頭。”
徐越苦笑，咽了咽干澀的喉嚨，緩緩道：“那片平原，根本就是一個地獄！有專燒魂魄的蒼炎從地底鉆出來，炙烤著一個個扭曲的靈魂，發出徹痛的慘叫，讓人防不勝防！有地面突然打開一個口子，伸出舌頭帶著粘液向你卷來，足以吞掉一個天玄境巔峰！還有一個個渾身長滿瘤子，流淌著污血，腹部有無數只手，肩抗數個頭顱的妖魔在那里游蕩，耳邊都是它們無止無盡的嘶嚎，它們有的肉都黏在了地上，有的相互碰上后，直接開始互相吞食，甚至…自己吃自己，猩紅的大嘴嚼著腐肉…”
“別說了！”
“嘔…”
有最強一代趕忙阻止，例如蕭護這種選手直接吐了出來。
就連一些天玄境巔峰都是面如菜色，華神羽和桑紋漣這些女流，也默默轉身，稍稍走遠。
“你們根本無法想象那是一副怎樣的場景，不同于魔辰他們在仙域的魔變，這方天地好歹還是我們的地盤，妖魔們只能影響到周身區域，而那里不一樣，連空氣都彌漫著邪惡腐臭的氣息，時刻侵蝕著你的肉身和靈魂，讓你墮落和它們一樣的魔物…”
眾人無言，聽著徐越描述，就已經感覺到頭皮發麻了。
現場停頓了一下，有人示意徐越需要緩緩，他也很人性化的點頭，給了眾人適當放松的時間，順便自己也拿出一瓶終極鐵觀音猛灌了兩口，好歹把翻騰的胃酸給壓下去了。
片刻后，眾人稍稍平復，徐越才將茶杯收起，接著說道：“其實說起來，那趟平原之旅也不是毫無收獲，至少我的魂力和道心，就是在那個地方得到了淬煉，而對妖魔的心理承受能力也隨之暴漲，可以說，已經沒什么能惡心到我的了。”
徐越苦笑，眾人也一臉佩服的點頭，隨后敬而遠之。
“穿過平原，一直走，就會看到一個高坡，從這里開始爬上去，就會清晰地感覺到海拔在不斷攀升了…那等感覺，就像你從東域以下的古淵，一路直達天州之上的域外，非常奇妙。”徐越回憶。
“高坡之上和平原的情況大同小異，唯一的差別，就是那些會動的扭曲妖魔減少了，反而處處都是絕命的陷阱，如足以夾死神獸的捕獸夾，會吃人的長草，以及以群計數的天玄境巔峰妖蟲…”
徐越的神色不再惡心，而是變得嚴肅，道：“給人的感覺，就是之前走過的黑暗和平原，都只是緩沖地帶，從這個高坡開始，才是真正的妖魔領地…而我接下來的遭遇，也證明了這一點。”
“當某刻，高坡突然不再陡峭，上空天穹變色，一片星海，就會出現在眼前，就像你在萬里無云的夜間好不容易爬上了伸手可摘星的高峰，讓人心曠神怡…可是，你卻沒有多的心情去欣賞這風景了。”
徐越目光一凌，在眾人急促的呼吸下，繼續說道：“因為，前方會突然出現一座門！星門！而門的兩側，就不再是之前那些渾渾噩噩的怪物，而是我們熟悉的老朋友，張口神族，閉口螻蟻的狗東西，妖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