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忽悠
高空很安靜，似乎連風都停了。
而在細細感應之下，其實是那片區域已經被數個天玄境巔峰用無法理解的手段給屏蔽了起來，任你天大的神通，再超凡的感知，也絕對聽不到里面的一點消息。
他們的談話，即將影響這仙域的未來。
所有人都盯著徐越，有的面帶猶豫，有的神色冷漠，也有的，帶著打量和好奇。
對此，徐越一一微笑應對。
“他、他憑什么要回答你們！你們別太欺負人了！”
相互沉默間，一個略顯嬌小的藍色身影張開雙臂，擋在了徐越面前，惡狠狠地盯著一群天玄境巔峰。
徐越一怔，看著藍如煙那倔強的后腦勺，忍不住想敲一下的同時，心里也被護得暖暖的。
“煙兒，過來！”
藍萬初眼睛一瞪，開始展現他身為父親的威嚴。
“我不！”
然而藍如煙這犟脾氣一出，估計除了徐越誰來也沒用了。
“快給我過來！”
“我就不！”
“藍晴，管管你妹妹！”
“姐姐，你也不說說爹！”
父女倆就這樣開始僵持，藍萬初咬緊腮幫子，瞪著大眼睛，藍如煙則鼓起她的包子臉，絲毫不讓。
遠處，藍晴露出溫婉又無奈的笑容，默默后退了一步，表示這事和我無關。
“老祖。”
這時，牧初璇也走了過來，站在徐越身側，看著神色躊躇的白澤，認真道：“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確實很重要…可是，徐越想說也就罷了，若不想說，你們不能逼。”
牧初璇的金眸在這一刻異常強盛，表示了她的堅定和決心。
“我同意初璇的說法，各位前輩，莫要讓天下人寒心啊。”陸九州也走來，站到了徐越另一側。
“晚輩也是此意。”
“小僧一樣。”
“宗主，商君在此望您三思。”
“荒城與徐越同在。”
一個個與徐越關系莫逆的同伴全部站了過來，將他團團圍住，生怕他在面對這十幾個權傾一方的仙域霸主時，受到一點委屈。
見到此幕，藍萬初等人沉默不語，眸光流轉間，有欣賞，有感慨，還有凝重和擔憂。
新老一代，隱隱開始了無形的對峙。
“好了各位，我來吧。”
最后，還是徐越輕笑著地開口，拍了拍藍如煙的腦袋，并示意眾人散開。
畢竟，這些人大多不是敵人，他也不想和前輩們鬧得太僵。
“哼！”
然而，藍如煙的態度卻有些出乎徐越的預料，讓開身子后，哼了他一聲，直接轉身走到不遠處，不理他了。
“小姑娘生什么悶氣呢？”
徐越在心中打了個問號，不過當下也并未多想，向牧初璇等人點頭，示意自己沒問題后，獨自向前一步，直面那數道壓迫力極強的目光。
談判，開始了。
“徐越，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方才玄零道友提的問題。”泰宗宗主向崇山率先開口道。
“為何。”徐越反問。
“因為只有把這些問題說明白了，我們才清楚下一步該怎么做。”段無涯回應，同時恢復了他那淡漠一切的神色。
“沒錯！”
天邊傳來破空聲，一個穿著威嚴，人高馬大的國字臉踏風而來，身后異象不斷，時而一汪大海，時而又一方蒼穹。
他是海天城的城主，百凌，如今終于趕到了！
“徐越，我承認你此次功高蓋世，應得萬古垂青！可是…雖然你的立場無比清晰，但若你身份不明，在接下來的合作里，我們很難與你精誠無隙。”
百凌前來，話語雖有些難聽，但也貴在真實，說出了現場很多人的心聲。
“呵，前一秒還吹我大功臣，后一秒就開始逼宮…這就是你們對待功臣的態度嗎？”
看著咄咄逼人的幾人，徐越抱起雙臂，毫不畏懼地與他們對視，言語中的冷意讓人心涼。
“并非如此，小子，只要有我在，就算你今日什么都不說，也絕對沒有任何人敢對你怎么樣，這一點，倚帝山愿以守護之族的名義起誓。”
白澤搖了搖頭，可緊接著又一嘆，低聲道：“只是，你我都清楚，今日過后，仙域必將大變，那股無形的滅世威脅，已經如上個紀元末期那般，越來也近了…而你的情報太過重要，似乎觸及到了妖魔很多本質上的問題，哪怕透露一點，都能像這次這般，力挽狂瀾。”
白澤不由想起之前徐越帶著一眾最強一代，沐浴星海，迎難而上的場景，心中竟燃起點點向往和羨慕之意。
這是他晉級天玄境巔峰，成為一方老祖后，再也沒有過的情緒了。
“所以，我覺得，你應該與我們分享，并不是為了什么宗門利益，而是為了整個仙域。”白澤看著徐越，帶著勸誡和認真。
“沒錯，徐道友，你我并不相熟，可正如百凌所言，將來的仙域，必須要由多方勢力聯合起來，共同守衛才行，僅憑你一人…守不下來的，吾等之立場，你亦心知肚明，為何不與我們商量著來？”天木也語重心長地勸道。
最終，連藍萬初都一步走了過來，平視著這個未來可能與自己萬分親密的男子，沉聲道：“雖不清楚你究竟要做什么，但你要明白一個道理，獨木難撐！否則，百年前的天晴之海事變，就是教訓。”
聽到這一句話，徐越波瀾不驚的雙眸終于一凝，瞳孔中似乎閃過一絲血色，那是回憶起在天晴之海葬下的諸多志同道合的同伴。
他抬頭看著藍萬初，這一刻，就算對方是藍如煙的父親，徐越也沒有任何其他感情，只是認真又嚴肅的思量著眾人的勸言。
直到過了許久后。
“你們能給我什么，或者說，我能得到什么好處。”
徐越的聲音雖然輕飄飄的，可落在眾人耳里，卻如同雷霆萬鈞。
終于松口了！
“對外的一切幫助，以及對內的力所能及。”
白澤果斷開口，和商道謙對視了一眼，沉聲道：“你的立場和能力我們絕不懷疑，若這次能將一切說清，將來我等幾宗完全可以聽從你的安排，此外，在仙域內，也會給予你盡力的便利。”
一旁，建元木的天木、千鯉河的桑紋漣、戰神殿的玄零也細細思量后，紛紛點頭。
徐越掃過一個個早已熟悉的仙域巨頭，隨后將目光投向那幾個死對頭。
“你們呢？”徐越低聲問道。
牧天神宗等幾個巨頭無言，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同時似乎在暗中進行交流。
最后，還是由段無涯表態，緩緩道：“要看你給的東西是否有價值，若確實關乎仙域存亡，吾等在戰時聽你調遣，也未嘗不可，至于仙域之內…哼，頂多不找你麻煩罷了。”
“呵，那我謝謝段宗主的大恩大德了。”
徐越皮笑肉不笑地對段無涯拜了拜，語氣極度諷刺，態度極其敷衍。
隨后，他的笑容就慢慢消失，深吸了一口氣后，目光漸漸認真了。
他仔細想了想，藍萬初說的沒錯。
在域外妖魔越來越強的壓迫下，僅憑他一個人，力量實在太小了。
況且，天晴之海事變后，他暗中的一些布置已經被破壞殆盡，本來團結一心的段牧天、左青玄等人也反目成仇，他的一些計劃，確實很難再完成。
那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趁這次倚帝山被襲，仙域群情激奮之際，整合一下各方勢力，以為將來做準備呢？
順帶，還可以徹底解決一些后患。
畢竟說什么，怎么說，全看他自己的選擇！
“你們第一個所問的，我的修為，我的底細，以及身份。”
徐越開口了，第一句話，就讓眾人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特別是段牧天等百年前就因此事而發難的人，更是高度集中，目不轉睛地看著徐越。
不，不僅是他們，就連陸九州、牧初璇等人此時都微微側目，雖然他們平時毫無表現，但心里若說對徐越一點都不好奇，那是假的。
“我承認，我的修為有問題，但卻不是你們想的什么法訣或秘術…而是不兼容。”
徐越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故作神秘道：“我與這片天地，不兼容，受到了排斥和影響。”
四周靜下，天玄境巔峰們紛紛嚴肅，最強一代也在怔神后，面帶思忖。
唯有齊緣，還有生悶氣背對著徐越的藍如煙，此時眨了眨眼，默不作聲。
清楚徐越底細的他們，知道他在撒謊！
“你的意思是…”藍萬初皺眉道。
“沒錯。”
徐越點頭，聲音嘶啞而綿長，像是一個老人在講述什么詭異神秘的故事，緩緩道：“至于我為什么會受到排斥和影響，這就涉及到了，你們所擔心的身份和底細…我，確實不是現世之人，不過也絕不是妖魔，這一點我以道心起誓。”
咚咚！
盤古之心突然跳動，伴隨著莫名的道韻和徐越的誓言，深入每一個人心中。
“你、你不是仙域之人？”連段無涯都被驚到了。
“我可沒這么說…我說的，是現世。”
徐越玩了個文字游戲，隨后也不等眾人追問，便轉頭對著牧初璇、陸九州二人說道：“我們認識的人里，不也有一個不屬于現世之人嗎？”
“不在現世？”
陸九州和牧初璇一怔，對視了一眼，立刻反應了過來：“你是說…”
“噓。”
徐越及時制止了二人，有他們作證便夠了，沒有得到那人的允許，他也不愿將這秘密公之于眾。
徐越轉頭，繼續面對著已經被震住的各方巨頭，接著沉聲道：“所以，我這樣的人，在仙域中并不是獨一無二，況且…”
徐越看向段無涯，道：“我聽聞，之前大戰時，魔辰曾招攬過你段宗主，并提到了‘這方仙域’、‘其他天地’等字眼，對吧。”
“沒錯。”
段無涯肯定，其余人等也紛紛點頭，對當時魔辰說的話印象極為深刻。
“如今，我也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們，仙域，確實只是一隅之地罷了…這方天地，并不是世界的唯一！所以，來到這里后，我修為一直在冥冥之中被排斥，相當不穩定，我的傳承，我的法訣，我的靈器，也都不屬于仙域，它們，來自我的故鄉。”
話音落下，現場鴉雀無聲。
他們的心靈受到了沖擊，三觀也被動搖，從小根深蒂固的一些想法，在徐越三分真七分假的話語下，開始松動。
只有藍如煙，沒有去想那么多，反而用一臉“我的男朋友居然是外星人”的表情，驚訝地看著徐越。
“你…你說的都是些玄之又玄的話，你修為不穩定的根源是什么？可有規律？還有，能否說明，你究竟來自哪里？”過了很久，才有人不死心的咬牙，想進一步挖出徐越的秘密。
然而，回應他的，就是對方徹底冰冷的話語。
“我能說的，我想說的，都已經說了，你所問之事，已經觸及到了我的底線，關乎我的生死，若公之于眾，我的性命都將時刻掌于外人之手，我的故鄉也會被心懷歹意者所窺探…勸你，莫要得寸進尺。”
徐越看去，面對這個天玄境巔峰，言語中竟有些許殺意流露！
“好了。”
緊張時刻，還是段無涯及時開口，至少他對徐越的解釋還算滿意，而且這位牧天神宗宗主真正關心的，也不是徐越的底細和修為，而是其他更大的秘密。
“你剛才說的這些，有何證據？”段無涯問道。
“證據？妖魔便是證據，仙碑宗也是證據，突破不了仙境…也是證據。”
“怎么說？愿聞其詳！”
段無涯來了精神，其他人也不再去想徐越的身份，屏息靜聽。
徐越目光閃爍，這一刻，他不再準備撒謊，因為自己已經抽身而出，接下來的，便是共享情報了。
他先醞釀了幾息。
隨后，就拋出了一個天玄境巔峰們，無法拒絕，也無比關心的話題。
“仙境…或許并不是遙不可及，因為，仙碑宗的宗主，就不是天玄境巔峰。”
話畢，這片外人不可見聞的高空，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