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新奇物種

　　昏暗的洞穴中，一成不變的朦朦白光，一成不變的波浪狀地面，一成不變的悶熱潮濕。

　　濕度漸漸變大，地面變得有些松軟，大家的靴底都附著了一層厚厚的老泥，各種見過的沒見過的奇怪昆蟲被人類驚擾，狼狽的鉆入土里。

　　除了生命學院的人，沒人喜歡這些身形扭曲看上去很惡心的小東西。

　　在進入洞穴的第四天，隨著洞穴的向下傾斜，即便角度很微小，他們也已經到達了地下500米以下，除了一些特殊的自然地形，從未有人能到達這個位置，無論是之前的人類各個王國，還是現在的人類聯盟。

　　隨著往地下深入，這里的生物形態也在變化，一開始的時候還能看到一些大膽的老鼠和一些老窩莫名從后門被破開，正在修補洞穴的土撥鼠，而現在只有黑暗中息息嗦嗦的各種蟲子。

　　生命學院的眾人非常興喜，他們遇到了各種從未被記錄過的陌生物種，每一種新物種都是很大的發現，作為發現者他們甚至有命名的權利。

　　宋一刀就看見特蕾莎興喜的給一只人頭大小，棱角分明的黑色甲蟲起名叫“奧利給”。

　　克里斯總在休息間隙練習獨臂劍術，失去左臂后還未來得及適應新的戰斗方式，更未想到這么快又需要再戰斗。

　　阿肯和阿特被海瑟薇派到了陶森特左右，理由是他倆屬于比較能憑嘴的，替換下來了那個被轟炸了三天的倒霉蛋，這個人本來因為戰斗力較高被排在隊伍前列，現在卻強烈要求走在隊伍最后，理由是那里離陶森特最遠，而且馬比人安靜。

　　菲特感覺老法師這幾天沒有一開始那種難以接觸的感覺，這個倔強不服老的老頭有點像曾經納特村的那些老人，嚴厲，挑剔，但其實心眼沒那么壞。

　　宋一刀和菲特堅持在用換馬的方式尋找自己的裝備，雖然還沒找到，但已經將范圍縮小了很多，如果那些東西真的在這里的話。

　　四天的地下之旅，壓抑和單調其實已經讓一些人失去了最初的忐忑和好奇，只有聯盟之眼的調查員們能一直保持警惕。

　　老法師侯恩現在完全沒工夫去想什么任務，什么注意點誰誰誰，只能專注于對付該死的疲勞和肢體上的痛苦。

　　“哎呀，我脖子疼得直不起來，快叫特蕾莎！”

　　這是起床的時候。

　　“哎呀，騎馬時間太長，胯扯著了，快叫特蕾莎！”

　　這是休整的時候。

　　所以宋一刀每天都有兩三次，能看到特蕾莎渾身泛著紅光，用“艾米連科正骨術”將老法師摁在地上摩擦。

　　每次被摩擦完老法師都一臉神清氣爽，仿佛打開來新世界的大門。

　　“回頭我要挑幾個徒弟學習這門技術。”老法師一邊扭動著胯部一邊說道。

　　菲特問到：“老先生也有徒弟？”

　　他知道特蕾莎身邊的人都是她的學生，這種導師帶著徒弟到處跑的情況在人類聯盟很常見，既能隨時教導，又能實戰鍛煉。

　　“一些蠢人而已，現在法師招收學徒越來越寬松了，一個兩個笨的和豬一樣。還有我說了幾次了，先生就先生，不要加老。”

　　“怎么樣才能學習魔法？我可以么？我聽說魔法師都是很聰明的人。”菲特很期待有機會接觸魔法，雖然覺得自己不算聰明，但如果笨的和豬一樣也可以的話，他覺得自己還是比豬強一些的。

　　“你？”老法師停止了扭胯，斜了一眼看向菲特，說道：

　　“我說是蠢人，那也是和我比，你這樣的小子做法師還不夠格。”

　　“哦。好吧”菲特覺得很尷尬，低頭看著路。

　　老侯恩看到菲特的樣子，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太直接了，摸了摸胡子說道：

　　“所謂法師，天賦、智慧、心性三位一體，缺一不可，天賦決定起點，智慧和心性決定終點，我老師曾經在三十萬人的城市里只挑出了七個擁有魔法天賦的學生，而這七個人中最后只有我一個有資格跟隨老師學習，成為真正的弟子。即便是現在，天賦和智慧兩者也都是不可或缺的，只是對心性考量少了一點而已。”

　　老者說著習慣性的就從懷里掏出一只黑色羽毛筆，說了一半又放了回去，感覺像是被憋著了，咧了咧嘴角：

　　“聯盟現在各個領域都廣收人才，你也不是一定非要成為法師，不過不管是哪里，學習各種力量，都有一個基本要求。”

　　看著菲特期待的眼神，老侯恩悠悠的說道：

　　“心向人類。”

　　老法師意有所指。

　　這時候隊伍停了下來，似乎有什么命令傳達了下來，那名走在隊伍最后與馬匹相伴的倒霉蛋被叫到了隊伍中部，這個位置離宋一刀不遠，他帶著菲特好奇的跟了過來。

　　特蕾莎在此正在和陶森特討論著什么，菲特看到陶森特有點害怕，而陶森特撇了一眼他沒說什么。

　　特蕾莎比陶森特還高一點，她指著一節從土壤斷層里漏出的不明植物說道：

　　“很有必要，之前我們撿到一小節，而這里的土壤里應該有完整的植株。”

　　陶森特有點頭疼：“它有什么價值？這看起來有很大一團，我們可是在地下，這會增加我們很多輜重負擔。”

　　“它能在這種深度生存，分體存活時間長的不可思議，而且對血肉和魔力極度敏感，其他特點的我估計你很難聽懂。這是一種從未被發現的植物，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

　　“即便我們在這種情況下？”陶森特問道。

　　“即便我們在這種情況下！”特蕾莎肯定道，隨即又說：

　　“我甚至覺得可以先派我的學生送樣本返回地面。”

　　陶森特打斷道：“不行，這只隊伍里每一個人都有必要的作用，人員數量是精確計算過的。”說到這里看了一眼菲特。

　　“我會讓人配合你，但前提是你要明白我們的主要任務是什么，不要因小失大。”說完他就離開了。

　　菲特看到陶森特的離開，松了一口氣，陶森特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被叫來的調查官和特蕾莎聊了幾句，然后撩起了左手袖子，漏出了一個樣式普通的陶制手環。手環暗淡無光，上面沒有任何標識或紋路，看起來就像小孩子玩鬧做出來的。

　　他右手輕輕摩擦，陶制手環開始微微震動，隱隱似乎有細微的土渣從手環掉落下來，他正面的泥土仿佛水簾被竹竿挑開，向兩邊流動，不斷的開辟出一個新的洞口。

　　埋藏在泥土中藤狀植物逐漸漏出真容，烏黑的蔓藤纏繞成一團，表面油光發亮，暴露在空氣中的部分好似察覺到了外界的變化，像一團冬眠中的蛇一樣緩慢收縮蠕動。

　　過了一陣，蔓藤完全被從泥土里刨出，接觸空氣以后巨大的蔓藤漸漸收縮成了一個水缸大小的圓球，緩慢的纏繞蠕動著。

　　那名控制土壤的調查員看向特蕾莎，問道：

　　“你準備怎么搬運它？”

　　特蕾莎一臉欣喜的看著這些蠕動的粗大蔓藤，說道：

　　“非常感謝，我會想辦法的，你的恩賜非常適合生命學院，有興趣來生命學院么，我可以為你寫推薦信。”

　　那人聞言沉默了一下，然后搖搖頭開口說道：

　　“我就是從生命學院出來的，不打算再回去了。”

　　特蕾莎好奇道：“哦？你為什么離開生命學院？”

　　“因為有一天我們解剖了一塊囊腫化豬肝，然后我的導師和我們說，‘現在戰爭年代，物資短缺’，我一開始不明白，而第二天它出現在了我們的餐桌上。”

　　那人看了一眼特蕾莎，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東西，說道：“從那以后我就吃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