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流民,兩大難題
“沒什么。”
很快清醒過來的林辰搖搖頭，輕描淡寫道：“辰只是忽然想到該怎么安置如今就在雒陽，以及還在不斷從各地趕來的百姓了。”
“哦，原來是…”
“嗯？！”
劉備順著林辰的語氣，隨口便應了一句，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流民，尤其是連家都不敢回的流民，不論在哪個時代，都絕對是國家動蕩的源頭。
因為流民往往在當地沒有根基，所以他們要想活下去，便只能是用盡一切的辦法。
而這用盡一切辦法當中，便包括了一些違法犯罪之事。
僅劉備所見，當今的雒陽便有無數讓他皺眉的問題。
哪怕他對管理一個國家并沒有太多的方略，他也感覺到了那些問題的嚴重性。
但問題在于，這可是一件關系到數百萬人的大事件啊。
要知道，就算只是數百個人吃喝問題，在某種特殊情況下，都有可能會逼死一些人了，更不要說是數百萬人了。
現在還好，有著那些世家、豪族為了揚名，不斷地承接一個又一個的工程對流民暫時進行安置。
以至于讓整個雒陽看起來都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
可是，當那些世家承包的工程結束了呢？
或者他們覺得自身已經達到了目的，不再去做了呢？
更或者，大家開始對劉備的治理失望，漸漸地不再對他‘投資’了呢？
到時，沒有工作可做的流民們，會不會搞出一些事情來？
這絕對是一個十分緊迫且艱難的問題。
因為關系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有數百萬人之巨。
可以說，有著數百萬人匯聚的雒陽，如今已經是坐在了火藥桶之上。
只要有一點火星落下去，都可能會轟的一聲，將一切都炸上天。
因此，在這段時間里，劉備在聽到百姓逐漸匯聚而來時，便不是那么的高興了。
人越多，這個問題也就越大。
“子源的辦法是什么？”所以，當他反應過來時，神情上才會那么的激動。
“騾子！”林辰堅定地吐出了兩個字。
“騾子？”
“什么意思？”劉備眨了眨眼，咀嚼著這倆字半晌也沒弄明白的他，只能無奈地看向了林辰。
“是啊，你倒是快說啊。”
由于關系到自身，張飛也顯得有些焦躁：“三哥我都快急死了！”
“現階段來說，隨著清丈田畝的進行，土地其實是不怎么缺少的。”
林辰先是瞪了一眼跟著著急的張飛，隨后才開口道：“所以，百姓們如今最缺少的，其實是耕作的信心，或者說是對未來的期望。”
張飛迷茫地瞪大了銅鈴般的雙眼，直到劉備的目光掃來，他與其對視后，才漸漸有了一些自信。
原來，大哥也沒聽懂啊。
“這種情況之下，百姓們最缺少者有二。”
林辰早知道兩人不可能聽懂，因此便繼續說了起來。
“其一，由于連年的戰亂、災荒，地主家都沒有余糧了，很多大家族的子弟，甚至都跑到了南方避禍。”
“百姓們跑不了，他們只能看著自家的存糧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直到再也填不飽肚子。”
“所以，現在他們最缺一筆能夠安家的糧食。”
“雒陽的大興土木，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再加上各大世家為了追求工期，又不斷地從河洛周邊拉人過來，因此雒陽便漸漸地匯聚了數百萬人。”
“在這數百萬人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是家里沒有余糧，急切想要填飽肚子的人。”
隨著林辰的解釋，劉備終于是聽懂了。
但很快，他便發現了一個問題：“子源的意思是說，只要給他們一些希望，他們便會離開了？”
“差不多吧…”林辰點點頭，隨即又道：“當然，更確切的來說，他們缺少的是能夠讓全家熬到明年的糧食。”
“那該怎么辦？”張飛眼睛一瞪，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
“三哥，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學會動腦子？”
林辰被氣笑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看我有用嗎？我就算再厲害，難道還能憑空變出糧食來？”
“現如今的雒陽，可以說是人人安居樂業…”
“暫時的！”林辰忍不住提醒道。
張飛撇撇嘴，嘟囔道：“就算是暫時的，但這也是你林子源的功勞吧？你怎么就變不出糧食來？”
林辰：“…”
張飛說的好有道理，他居然都找不到反駁的余地。
當然，不是不能反駁，實在是真要解釋起來的話，那就又是一個大工程了。
其中還涉及到張飛能不能聽懂這么一個大問題，因此林辰趕忙便將話題又引了回去…
“其二，其二…”
“你看，忘了不是？剛剛我說到哪里了？”
林辰想將話題扯回來，但當他看到劉備一臉混亂時，只能裝出一臉不爽地瞪向了張飛。
“要想流民出雒陽，一共有兩個問題，一是百姓們沒有熬到明年農收的余糧，你該說二了。”
本來他是沒指望張飛能回答的，可對方的思緒，竟然異常清晰。
說完后，還表達了對他的不屑。
林辰：“…”
好家伙！
想了想，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跟張飛這種莽夫計較的他，只能不爽地提高調門道。
“這其二，才是一切的問題所在！”
“子源且說。”劉備幫著林辰瞪了一眼張飛。
“辰已經計算過了，如今在陛下大力整飭之下，大漢基本已經可以實現《孟子》書中所言的‘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饑矣’了。”
“但…”
看著激動的劉備，林辰無奈道：“陛下應該想想，百姓們就算是回去了，可他們能耕百畝之地嗎？”
“不能！”
不用林辰提醒，早年便種過地的劉備已經開始嘆息了：“耕種，乃繁重之事也，若耕百畝之地，普通人怕是難以為繼，最終必會誤了農時，除非…”
“除非家有耕牛，然而，耕牛之價格…”
說到這里，他便不再說了。
畢竟誰都知道，這年頭耕牛有多么的昂貴。
哪怕是劉備自己，也曾經在飯桌上看到牛肉時感慨過。
“陛下所言極是，推廣耕牛，顯然是不行的…”
林辰搖了搖頭，無奈地嘆息道：“耕牛雖好，但卻太過于嬌氣了。”
“甚至可以說，哪怕是辰這個工部尚書拿出一些好的農具來，但若沒有牲畜配合，效果也是要大打折扣的。”
“百姓們最后，很可能還是耕不完土地。然后，陛下的善政，自然也就不能被百姓們享受到了。”
“所以，子源是有了解決此事的方法？”劉備激動了起來。
“驢，不能用來耕地吧？另外，騾子怕是也不行…”
不過很快，他就想起了之前林辰變色的問題，于是便善意地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