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供奉這段時間,倒還過得不錯。
出差到玉鼎閣,并且駐扎了下來。
原本他想著按照正道聯盟的傳統,在玉鼎閣過一段享受的日子。
但玉鼎閣如今是什么狀況?
剛剛經歷了戰事,弟子十不存一,那些漂亮的臉蛋也基本都死光光了。
倒是有個叫秦霜的長得很漂亮,何供奉上山第一眼,就相中了對方。
可惜沒來得及下手。
在徐靈被押送的當天,秦霜這鬼丫頭,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玉鼎閣。
最可氣的是,她不僅一個人跑了,還帶走了僅剩的二三十名女弟子,直到第二天才發現這事,想追已經來不及了。
這讓何供奉跌足長恨,心里只想著等以后再找到她,非要扒光她才是。反正天下之大,沒有正道聯盟管不了的地方,秦霜跑到天涯海角,也能把她抓回來。
沒有了女弟子,何供奉和一眾正道聯盟成員都很是悶悶不樂。
但他們又把目光盯向了那些長得好看的玉鼎閣男弟子。
既然沒有女弟子,那就讓男弟子穿上女裝,載歌載舞,也算是勉強寬慰自己了。
所以何供奉整天開宴,安于享樂。
至于重建玉鼎閣的工作,他沒怎么管,全都交給了新任掌教真人,陸務觀。
而他自己,則是掛了個督工的職責。
等到陸務觀將玉鼎閣重建完成之后,他再將此事上報,那么便是大功一件。
陸務觀也知道何供奉是專門摘桃子的,但也沒辦法,畢竟玉鼎閣目前仍在對方的控制中。
兩千人馬在此駐扎,說是保護玉鼎閣不受魂殿的報復,實際上所做的事情,就是將權力一點點滲透。
陸務觀已經盡自己最大能力去防著了,但仍然有好幾個重要的職位,被正道聯盟給占據了,比如財政支出,武器控制。
盡管最重要的人事任免權和作戰權仍握在陸務觀的手里,可畢竟玉鼎閣剛受了戰火,僅剩下兩三百名弟子了,和正道聯盟比,那就是一比十的人數差距。
更何況正道聯盟的人均實力更強。
真要打起來,完全不是對手。
陸務觀管理宗門的能力再好,這起步已經被限制住了,根本發揮不出來。
所以只能等徐靈的捷報傳來。
秦霜和一眾女弟子的撤離,是陸務觀安排的,也是眾多玉鼎閣弟子打了掩護,才可以無聲無息逃離玉鼎閣。
經歷了林振云之亂,大家都已明白正道聯盟是個什么嘴臉,自然也就不會任由何供奉欺負這些女弟子。將她們遣送下山,避禍一段時間,才是最妥善的做法。
哪想得到,這何供奉真是喪心病狂,又把小心思對準了男弟子。
看著這些男弟子,穿著女裝翩翩起舞的樣子,陸務觀的內心積攢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憤怒。
真是憋屈。
歸根結底,還是他們這些玉鼎閣管理層沒有實力,才會讓外部勢力大部隊駐扎在此。
陸務觀此時已在內心發了一個重大的誓,此生必將讓玉鼎閣壯大,成為世間首屈一指的大宗門,即便是正道聯盟也不敢對玉鼎閣輕易辱之。
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意愿。
他將此事視為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大目標。
而恰好在這時,公孫供奉等人在半路上被魂殿截殺一事,傳到了玉鼎閣。
“還有這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何供奉的臉色頓時一變。
“是的,所有人都犧牲了!”前來匯報的正道聯盟弟子哭喪著臉道。
都死了?
聽到這話,玉鼎閣的眾人心中一沉。
那這么說,徐靈豈不是也死在那場截殺之中?
蔣文德等幾個與徐靈關系較好的弟子,更是忍不住鼻子一酸,幾乎掉下眼淚來。
何供奉一拍桌子:“魂殿真是豈有此理!越來越不像話了!”心中卻是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沒有跟著公孫供奉,一同回正道聯盟復命,否則自己的尸體恐怕也在那山谷中躺著了。
公孫供奉啊公孫供奉,你真是一個大好人,多虧了你的決定,我才會留在玉鼎閣。
你放心好了,你的仇,兄弟我一定替你報。
等這件事一了,我會親自到你的墳前,給你上柱香的。
何供奉在心里暗暗想道。
“何老,我們該怎么辦吶!”一名正道聯盟的弟子問道。
何供奉沉吟了一會兒,擺手道:“先靜觀其變吧,不急。”
似是為了降低心中的恐懼,何供奉召開了更多的舞會,幾乎一整天都沉溺在歡歌笑語中。
他是麻痹了,但底下的正道聯盟弟子們,卻一個個慌得不行。
“魂殿的人會不會繼續襲擊咱們這里?”
“完了完了,感覺要交代了。”
“還好咱們留在玉鼎閣了,不然真就在那破山谷跟著陪葬。”
“誒,這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我倒是覺得,我們留在玉鼎閣是個極大的錯誤。”
“為什么?”
“因為兩名供奉,三千人馬,合在一起,就是一股巨大的戰力。我不相信對方能奈我們何。公孫供奉他們為何會被截道?還不是因為人少,被人盯上了。”
“你說的對,我們不應該留在玉鼎閣,如今看來,真是坐以待斃。”
“切,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別拖上我們。我看玉鼎閣就挺安全的,魂殿來襲也未必打得過我們!再說了,總部會不管這件事嗎?難道會任由魂殿囂張下去?等著吧,魂殿馬上就要承受正道聯盟的雷霆怒火了。”
“我們都應該慶幸,自己留在了玉鼎閣,至少現在還活著不是嗎?”
正道聯盟的弟子們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就在他們爭論不休的時候,正道聯盟總部搗毀魂殿八個分部的消息,再次傳到了玉鼎閣中。
一時間,大家都很激動,受到了鼓舞與振奮。
“我就說嘛!”
“總部肯定會報復回來的!”
“這下總算讓魂殿嘗到厲害了。”
“叫他們還敢欺負咱們正道聯盟不?”
“哼,從來都只有我們正道聯盟欺負別人的份,哪里輪得到別人反過來欺負咱們?”
整個玉鼎閣的正道聯盟弟子,都無比開心,甚至開起了慶祝會。
結果沒過多久,魂殿的反擊也開始了。
十個正道聯盟的分部,被徹底搗毀,附近更是被屠得干干凈凈,雞犬不留。
玉鼎閣附近的一個正道聯盟分部,也被屠了。
好在玉鼎閣距離稍微較遠,因此并沒有受到波及,但好幾個中型宗門,卻沒能逃過這次危機。
同時,魂殿還宣稱接下來會進行地毯式的搜索,正道聯盟的成員,見一個就殺一個。
整個修仙界一片嘩然!
魂殿此次的行為,簡直惡劣到了極點。
倘若他們只是報復正道聯盟,干掉分部那倒也就罷了。
可偏偏魂殿還屠掉了附近的城鎮與宗門,那些無辜的民眾受到了牽連,喪生于此。
這種事情,是正道絕不允許出現的。
因此討伐魂殿的聲音,愈演愈烈。只是找不到魂殿總部的所在,分殿也早就被正道聯盟給摧毀了,因此大家也只能干瞪眼。
幾大王國,已經開始組織居住在正道聯盟總部附近民眾們,安全撤離此地,避免戰亂。
因為誰都不知道,魂殿會不會向正道聯盟總部發起挑戰。
整個世間,一片哀鴻遍野,人人自危。
修仙之人,稍微有點大動作,受苦受難的永遠都是普通老百姓。
正道聯盟總部已經發出了通告,示意讓在野的弟子們,都回到總部來;倘若不方便,也盡量隱藏起來,保護好自己。
正在玉鼎閣載歌載舞的何供奉,再也忍不住了,一時喝退了眾人,獨自在廳內來回走動,抓得頭都快禿了。
“不行,我得離開這里!”何供奉下了決定。
陸務觀等人趕到的時候,何供奉已經在收拾行囊了,滿滿十幾個大箱子,盡是玉鼎閣值錢的玩意兒。
“何供奉,您這是要去哪?”陸務觀問道。
“魂殿正打算攻擊正道聯盟總部,我身為正道聯盟的供奉,理應回去,報效聯盟!”何供奉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
陸務觀幾乎要笑出聲來,臉上卻是焦急著道:“可你要是走了,我們玉鼎閣該怎么辦?”
聽到這話,何供奉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著他。
這個時候了,誰還有閑心管你們玉鼎閣的死活?你們玉鼎閣死不死,跟我有個屁的關系?
但何供奉還是很鄭重的說道:“目前來看,魂殿的主要攻擊對象,是正道聯盟總部。他們抽調了兵力,集中在總部那邊,因此短時間內,就不會對玉鼎閣進行任何攻擊了,你們完全沒必要擔心。”
“倘若正道聯盟這次能守得下來,那么,魂殿必將一舉被搗毀。”
“所以事情要分輕重緩急,玉鼎閣暫時沒有危險,你們就守在這里,等候我們正道聯盟的好消息吧!”何供奉拍了拍陸務觀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明白了。”陸務觀點頭道。
很快,何供奉就召集了所有正道聯盟的弟子,表示要回去支援總部。
這一提議,立即得到了眾人的認同。
大家都明白,魂殿說不定馬上就要來了,待在玉鼎閣只有死路一條,回到總部才是最安全的。
但很快又有人感到不安。
“如果我們在半路上撞見了魂殿,該如何是好?”
“對啊,那豈不是找死?”
一些玉鼎閣弟子見到這一幕,也想明白了,他們也不愿意坐以待斃,連忙舉手道:
“我們也愿意支援正道聯盟總部!”
“請帶我們過去吧!”
“我知道有條很隱蔽的小道,可以繞過去。”
“正道聯盟是我們共同的家,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家被摧毀!”
玉鼎閣的幾名弟子紛紛喊道。
他們的這點小心思,又怎么會瞞得了何供奉,只見他瞥了這幾人一眼,淡淡道:“此去路途兇險,我等只怕是有去無回。況且玉鼎閣也需要人手,你們留下來才是最應該做的事情。”
“至于剛才那個說知道有條小道的,正好,把這條小道的線路劃出來,也算是大功一件。”
“等事情平定之后,本供奉會親自上表,重重賞賜你。”何供奉說著,目光看向那幾名說話的玉鼎弟子。
那名弟子沒轍,只能老老實實劃出了路線圖,交付給何供奉。
“好孩子,你真是好樣的。”何供奉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鼓勵的笑容。
正道聯盟的眾人都暗暗露出譏笑之色。
“什么玩意兒。”
“還想跟著我們去總部?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
“他娘的,這次真是白跑一趟,什么都沒撈到,這玉鼎閣真是太窮了,以后咱們都不來了。”
眾人紛紛議論著。
何供奉不再久留,坐在轎子里,率領著正道聯盟的隊伍,飛快離開了玉鼎閣。
那幾名想離開的玉鼎閣弟子,一個個都僵在原地,臉色很是難看。
此時他們面臨著極大的尷尬,被正道聯盟拒絕,又被同門師兄弟們恥笑,無地自容。
陸務觀站在山崖邊,眺望著山腳下正在離去的正道聯盟。
“陸掌教…”蔣文德便走了過來,正想說點什么,抬頭猛的看見陸務觀那眼睛里,竟然流出一行淚水,神情嚴肅卻又透露一股憤怒與悲傷。
這一幕,讓蔣文德內心很是震動。
跟陸務觀認識了這么多年,對方在自己心中,一直是個很硬漢的形象。
見到他哭,這還是頭一次。
“發生什么事了?”蔣文德試探的問道。
陸務觀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緩緩說道:“我只是在深恨自己的無能,沒能保護好玉鼎閣,最終只能靠這種外部力量,僥幸將這群蛀蟲從玉鼎閣趕走。”
蔣文德苦笑道:“陸掌教,你已經盡力了,以我們的實力,這種狀況,任誰來都沒有用。”
“現在,我們已經有了喘息的機會。”陸務觀眼里閃爍著冷光,“接下來,我要勵精圖治,將玉鼎閣打造成世間一流宗門,如此才不會辜負了徐靈的一番心意。”
談到徐靈,蔣文德的神色就多了一分低落:“陸掌教,你說,徐師兄他還活著嗎?”
陸務觀遲疑了一會兒,搖頭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徐靈他本事很高,一向能做出奇跡般的事情,要對他有信心,也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就此撒手而去的。”
“也對。”蔣文德點頭道。
正道聯盟一走,陸務觀立即將玉鼎閣的資源整合了起來,重新運作。
沒有了外部勢力的干預,陸務觀的管理能力體現了出來,沒兩天,就已經讓玉鼎閣重新步入了正軌。
同時,他派人去請回躲在山下的女弟子們。
沒有了何供奉的騷擾,女弟子們也都可以安心回宗門修煉了。
陸務觀最看重的,還是秦霜。
倒不是讓秦霜任職,在陸務觀眼里,秦霜的管理能力比一名內門弟子還不如呢。他也知道,秦霜不愿意管這些,因此并不想強迫。
只是秦霜此時的德望也很高,讓她當個表率,起一個鼓勵作用,會更一步激發弟子們的修煉熱情。
很快,女弟子們就回來了。
唯獨不見了秦霜。
“怎么回事?”陸務觀心中一驚,該不會秦霜就這么跑了吧,沒道理啊。
雖然秦霜不愛管事,但好歹是個負責的人。
應該不至于在玉鼎閣如此關鍵的時期,撂下擔子直接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