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徐渭是個妖族,對吧?
二人走到廣場邊緣，樹林下的陰影處。
“我老嘍，久站著可不好，還是坐下來慢慢聊吧。”林振云笑呵呵地坐在椅子上，同時招呼徐渭也坐下。
徐渭便跟他面對面坐著。
“這段時間，我們發生了不少爭吵。”林振云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積攢了許多怒氣。”
“不應該這樣管理宗門，壓榨弟子們的生活空間，這是很短視的行為。”徐渭認真道。
林振云揉眉道：“可是宗門需要發展，熬過這陣子就好了，不會一直持續下去的。”
“恰恰相反，只要開了這個頭，只會持續性的崩壞。”徐渭堅持道。
“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也在盡力保持平衡，徐渭啊，你再過幾年就明白了。”林振云語重心長的說道。
徐渭冷冷笑道：“保持平衡？我可沒有看出來，只看到您老人家一個勁兒的贊同，那些明顯會禍害弟子的提議，您倒是不表態，只默許，是怕以后背鍋嗎？”
“難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嗎？”林振云有些苦澀的笑道。
見到對方如此委屈的樣子，徐渭也心軟了一下。
莫非自己真的冤枉了他么？
徐渭一時間也茫然了。
畢竟跟自己在后山相處了好幾年。
說沒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也正是因為有感情，所以徐渭才會產生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這時，林振云輕輕嘆息：“那些提議，都是底下管事的，以及長老堂主們提出來的。我當然可以全都拒絕，但是我在當上掌教那天就說過了，今后玉鼎閣是弟子們當家做主人，絕不搞一言堂，要充分尊重大家的意愿。”
“所以，我有那個權力，但我不會輕易使用。”
“如今玉鼎閣的發展，需要弟子們更辛苦一點，這是這一代人應有的使命。”
“想要玉鼎閣變得更好，只能這么做。”
“這些話，不方便在會議上當眾說，所以我也只能在這里跟你坦誠了。”林振云苦笑道。
徐渭一時間也分辨不出對方是真是假。
“或許我真的誤會你了，但這幾天我確實很憤怒。”他只好如此說道。
“沒事，等你接觸久了，你就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林振云目光看向廣場方向的弟子們，感慨道：“我已經老了，這個時候還貪戀權力，財富有什么用呢？只想一心為弟子們辦點實事，讓玉鼎閣的明天變得更好，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
“如果可以的話，還想培養幾名接班人，幾年之后，我也可以光榮退休，釣釣魚，喝喝茶，約上幾個老友打打牌，過上愜意的生活。”
說著，林振云把目光看向了徐渭：“你就是我最佳的人選。雖然我們之間，現在有著一些認知上的誤解，但我相信隨著時間推移，一定可以化解。”
“你愿意繼續留在我身邊，與我一同管理好宗門嗎？”他很是誠懇的問道。
徐渭被這番話深深觸到了心靈，用力點頭道：“好，我們一起讓玉鼎閣的明天變得更好。”
“呵呵，好，好啊。”林振云也欣慰的笑了。
林振云正準備離開，徐渭又叫住他：“那些被徐靈師兄帶上山的妖族，是林掌教你讓他們留在前山的嗎？”
“正是。”林振云點了點頭。
“我從妖族那兒大概得知了你的用意，但我還是想親耳聽一聽你的解釋。”徐渭鄭重的說道。
林振云目光變得悠遠滄桑了起來。
他背著手，注視著天邊的云彩，沉吟了許久。
“徐渭，你應該知道妖族和人族之間，有著難以調停的矛盾吧？”林振云低聲問道。
“知道。”徐渭點頭。
“這些年來，兩族之間的交戰，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生靈涂炭，尸橫遍野。”林振云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止不住的搖頭，臉上露出痛苦之色，“你還年輕，沒有上過戰場，不知道那里的情況。簡直是人間地獄，人間地獄啊！”
徐渭心中一動，問道：“林掌教，莫非您…”
“是啊，我上過兩族戰場，可怕啊，那是我一生都難以磨滅的記憶。”林振云的手都開始顫抖了起來，“我參加的還并不是最頂級的兩族戰場，只是一些金丹境元嬰境在廝殺。可即便如此，那也是極其瘋狂的場面，真真是尸橫遍野，血滿溝渠，天地為之變色！”
“那時的我，還只是一個筑基境大圓滿的修士，自以為英勇無敵。”
“結果剛上去，就眼睜睜看著那些金丹境的師兄們，全都被元嬰境的妖族們秒殺。倘若不是一位平日待我極好的師兄，死命護著我，用身體做肉盾，我也早就死在那里了。”
“沒有去過戰場的人，是無法理解我所說的這些，那是可怕的地獄！去過一次，就終生不會再想去！”
“正因如此，這些年激發了我對兩族的思考。”
“為什么兩族不能和平共處，一起生活在這世間呢？”
“我一直在做這方面的嘗試，只是苦于沒有機會，直到徐靈那小子，帶了這一批妖族回到玉鼎閣，我就知道，實現我抱負的機會來了。”
“如果我能讓妖族自由生活在玉鼎閣，與人族共處，這就是一個契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相信兩族共處之日，必不久矣！”林振云越說越激動，兩條白眉都瘋狂上揚了起來。
徐渭也很心動，但又有些擔憂的道：“可是我聽那些妖族說，他們在前山的生活并不好，而且徐靈師兄在閉關之前，也只讓他們在后山居住。”
“想要做出對大眾有利的事情，我們就必須做出相應的犧牲！”林振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為了兩族和平相處的遠大目標，我們必須肩負起責任來，不能遇到困難就退縮，那怎么行！”
“為了宏大目標，犧牲個體幸福嗎…”徐渭低聲喃喃，有點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是的，這是必要的犧牲，也是光榮的犧牲，奉獻精神是可貴的，是需要歌頌的！”林振云語氣激昂的說道。
“也許吧。”徐渭有些頭大，不知道待會兒該怎么跟自己的同類交代。
“你似乎很在乎妖族的感受？”林振云重新坐了下來，關切的問道。
徐渭勉強一笑：“是啊，畢竟是徐靈師兄帶上來的，而我又跟徐靈師兄關系較好，照顧他們也是應該的。”
“你沒有說實話。”林振云突然道。
“什么意思？”徐渭心中一緊，在對方慈祥的目光中竟然坐立難安。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徐渭是個妖族，對吧？”林振云一字一頓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