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
鉛云低垂。
霧遮青山。
空氣沉悶得叫來到此地的群雄有點喘不過氣。
山腳下的林中,搭滿了帳篷,到處都燃燒著篝火。
為了取暖,群雄砍掉了大量的樹木。
但因樹木是濕的,被大火烤得滋滋作響,騰起滾滾白煙。
馬車緩緩駛來,吸引了大量群雄的注意。
熟知這輛馬車的人都知道,車里面坐著的必然是魏小寶。
武當山山門處,有武當弟子看守,沒有靈虛道長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山。
群雄不遠千里來到這里,就是想要幫武當山渡過難關。
落云山眾弟子的強大,讓所有心有余悸,也讓群雄認為僅憑一門一派的力量,絕對無法抵御來自海的那邊的強敵。
馬車在山門處停下,魏小寶率先下車。
“見到魏督主。”守門的武當弟子全都識得魏小寶,齊齊躬身行禮。
魏小寶擺手道:“不必多禮,靈虛道長呢?”
“掌門正在閉關,恐不便見客。”一個武當弟子很有禮貌,在說這話時,他的神情明顯有點緊張。
魏小寶微笑道:“我并非來見靈虛道長,而是想到武當山上走走,散散心,不知可行?”
那些武當弟子面面相覷,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沒人知道魏小寶會親自到來,故而靈虛道長也沒有特別指示。
“魏督主,有勞您在此等候,我這就去請示掌門。”那個武當弟子稍作思忖,覺得還是得通知靈虛道長一聲。
如今武當派正面臨滅頂之災,魏小寶的到來,或能拯救武當于水火之中。
魏小寶來到旁側,耐心等待。
令狐嬋和南宮羽裳走下馬車時,遠處的群雄都是怔怔看著,眼里心頭全是羨慕。
那等美人,卻終日跟在魏小寶屁股后面,而魏小寶又是個閹人,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半晌后,卻是靈虛道長飛奔下山。
到魏小寶面前時,靈虛道長滿臉歉意,道:“底下弟子不懂事,怠慢了魏督主,還望魏督主莫怪。”
魏小寶微笑道:“守規矩是好事。”
“魏督主,快觀里請。”靈虛道長側身讓開路,請魏小寶進山。
群雄看在眼里,心里都不是滋味。
即便是前來相助的魚昆侖等人,此刻也被靈虛道長拒之門外。
走進山門,乃是長長的石階。
魏小寶走得很慢,輕聲問道:“道長,可有見過下戰書的那人?”
“魏督主,你隨貧道來。”靈虛道長微微皺眉,加快腳步,在前帶路。
順著盤旋向上的石階,靈虛道長帶著三人來到了半山腰的一座涼亭里。
在靈虛道長的吩咐下,很快就有武當弟子送來熱茶。
令狐嬋和南宮羽裳的確口渴,倒是一點都不客氣,坐在旁側品茶。
“魏督主,你請看。”靈虛道長從袖袋中摸出一物,輕輕遞給魏小寶。
魏小寶接過一看,看到封皮上的“戰書”二字,不由笑道:“看起來很正式嘛。”
靈虛道長的臉色,卻是無比難看。
魏小寶打開戰書,看著那一行行的字,眉頭也逐漸皺了起來。
在那封戰書上,明確點明挑戰者來自神武大陸的幽冥谷。
剛處理完落云山的弟子,就有幽冥谷的強者也來到了大魏,可見神武大陸那邊,也是紛爭不斷。
幽冥谷聽起來似乎比落云山厲害多了。
落云山只是來了數名弟子,目的是為歷練,而他們歷練的方式是殺人。
幽冥谷卻是看中了武當山,感覺像是來踩點,只要條件合適,說不定他們想在武當山開個分舵。
只是武當山鐘靈毓秀,仙氣十足,跟幽冥谷的陰森恐怖極度不搭。
在挑戰書后的最后,卻是標明了挑戰者的名號:黑無常。
令狐嬋瞥了一眼,輕笑道:“道長,黑無常八成是來索命的。”
靈虛道長尷尬地笑笑。
按理來說碰到這種事,武當全然不懼。
但因落云山弟子太過強大,想來來自幽冥谷的黑無常,實力也不會太過差勁。
靈虛道長內心忐忑,因為他有種非常強烈的直覺,這一戰,他毫無勝算。
戰敗的下場就是武當弟子得離開武當山,延續數百年的武當派,將會就此滅門。
靈虛道長此前可是從未想過,在他手里,竟會帶領武當派走向滅門。
待到百年后,他又何面目去見武當派的歷代宗師?
魏小寶接過南宮羽裳遞來的茶,輕呷一口,笑問道:“道長有何打算?”
“還能有什么打算,只能是拼死迎戰,贏了固然好,要是輸了,貧道…”靈虛道長早已下定決心,若是戰敗,他將會立刻自盡。
魏小寶笑了笑,起身說道:“道長,我們繼續走吧。”
靈虛道長沒有反對,既然魏小寶想要游覽武當山,那他必須得奉陪。
魏小寶邊走邊欣賞武當山的美景,半晌后忍不住說道:“想不到這個年,我會在武當山度過。”
“武當上下都倍感榮幸。”靈虛道長聽到這話,心頭竊喜。
聽魏小寶話里的意思,顯然暫時不打算離開,而是要留在武當山,靜候黑無常的到來。
落云山眾弟子非常強大,結果全都慘死在魏小寶手中,只要魏小寶肯幫忙,或許真能拿下這個索命的黑無常,
靈虛道長喚來一個弟子,低聲囑咐。
那弟子迅疾上山,收拾出一座干凈安靜的院子,供魏小寶等人居住。
對南宮羽裳來說,只要能跟在魏小寶身邊,不管身在何方,都如過年。
普天之下,她就剩魏小寶這一個親人,自然是走哪哪便是家。
令狐嬋也有相同的想法,只因身份上的差異,讓她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即便到了過年,武當山上也很沉悶。
山腳下的鎮子在燃放煙花,絢爛的光芒讓夜空格外奪目。
然而武當眾弟子仍在院中勤練武功,他們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笑容。
此前武當才剛遭過一次大難,靈虛道長帶著他們好不容易挺了過來,沒想到會被更強的敵人盯上,武當派可謂是命途多舛。
轉眼就到了大年初五。
這天早上,令狐嬋早早外出,明顯感覺到武當眾弟子的情緒愈發低落。
她遇到靈虛道長時,靈虛道長也只是點頭示意,并不說話。
靈虛道長特意換上了金色道袍,手持雪白拂塵,頗有幾分仙氣。
回到小院,她將所見告訴魏小寶。
魏小寶輕嘆道:“災難面前,沒有人能保持良好的心態。”
“小寶,那個黑無常該不會真的是地府里的黑無常吧?”南宮羽裳這幾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但她一直想不到答案,這會兒冒著被嘲笑的風險,忍不住開口向魏小寶討教。
魏小寶起身拍拍南宮羽裳的肩膀,輕笑道:“就算是地府里的黑無常來了,我們也得砍下他的腦袋當蹴鞠。”
“靈虛道長是道士,聽說道士都是會法術的,靈虛道長應該能對付得了黑無常吧?”南宮羽裳臉色凝重,嘴唇微微發紫,比誰都害怕黑無常。
令狐嬋笑道:“羽裳,等我們吃完早飯,就該去打黑無常了。”
黑無常戰書里的約定的時間是晌午。
南宮羽裳點點頭,內心卻沒有勇氣去面對黑無常。
有道士送來豐盛的早飯,有酒有肉,非常可口。
“靈虛道長看來想讓我們干體力活啊。”令狐嬋啃著一只豬蹄,笑著調侃。
南宮羽裳卻是食難下咽,很想問他們真能打敗黑無常嗎?
即便黑無常只是一個人的綽號,也足夠瘆人。
約莫半個時辰后,靈虛道長笑著走進來,詢問眾人吃得如何。
“豬蹄不錯。”令狐嬋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