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改掉懦弱
謝有錢并不像絕大多數大地主那樣肥得流油，而是身材健碩，目光炯炯有神，內家功夫練得相當不錯。
府衙的捕頭只是將謝有錢請了過來，并沒有上枷鎖鐐銬。
柳勝儒命人搬來三把椅子，讓魏小寶等三人坐下，自己站在臺階上，當著圍觀百姓的面，開始審理此案。
洛陽城中的百姓得知消息，紛紛趕來湊熱鬧。
府衙前面本來就很寬敞，但現在人山人海，就連樹上，乃至屋頂上，竟然也爬滿了人。
柳勝儒的壓力很大，但想到有魏小寶撐腰，內心的底氣也是比較足的。
少林乃千年古剎，名門正派，不可能全派都支持謝有錢，只能是有少數比較有身份的蛀蟲，成了謝有錢的大靠山。
江湖門派若肆意作惡，魚肉百姓，就算朝廷和江湖互不干涉，朝廷也有權鏟除蛀蟲。
即便整個江湖擰成一股繩，也絕非朝廷百萬大軍的對手。
互不干涉已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此次要在少林舉辦吸血大會，推選武林盟主，只因江湖正道想要鏟除拜血教等歪門邪道。
這是善舉，朝廷自然不會插手。
事情的真相其實很清楚，關鍵是得如何處置謝有錢。
柳勝儒在洛陽為官，免不了跟少林派打交道，內心深處完全不想得罪少林。
“柳大人，人是我派人殺的，有本事你就將我殺了償命，否則的話，小心你的人頭。”謝有錢神情桀驁。
此情此景，謝有錢居然還敢威脅朝廷命官，這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柳勝儒扭頭看向魏小寶，眸中多有尷尬。
魏小寶面帶微笑，倒想看看，柳勝儒能有多大的魄力。
洛陽是重城，作為洛陽知府，若只有這點膽量，遠遠不行。
柳勝儒咬咬牙，說道：“謝有錢，你教唆家丁殺人，罪無可赦，現本官將你關進大牢，擇日…”
百姓們翹首以盼，渴望能從柳勝儒嘴里聽到“問斬”二字。
“…再審。”柳勝儒后面的兩個字，讓百姓噓聲不斷。
這擇日再審的意思，就是能在背后搗鬼，只怕那少年會被殺，而謝有錢很快就會回到家里，繼續過富裕舒適的日子。
謝有錢聞言哈哈大笑，拇指一翹，贊道：“柳大人不愧是洛陽百姓的父母官。”
少室山并不全歸洛陽城管，有一大半歸于登封城。
謝有錢覺得柳勝儒的選擇很明智。
柳勝儒不管百姓的噓聲，湊近魏小寶，低聲說道：“督主，這少室山并不全歸洛陽管，登封那邊也得…”
“我聽懂柳大人的意思了，就是洛陽推登封，登封推洛陽，然后兩邊都不管，任由惡霸欺壓百姓便是？”令狐嬋冷聲揶揄。
柳勝儒一抹額頭的冷汗，堆笑道：“大人說笑了，誰敢欺壓百姓，我們當然得管，我這不是…”
“等我們離開后，擇日釋放對吧？”令狐嬋直接說出了柳勝儒心中所想。
柳勝儒都不好意思否認，畢竟他內心就是這么打算的，先將謝有錢關押起來，等魏小寶離開，再行釋放，多多賠罪，相信謝有錢會不計前嫌。
在少林方圓，官府還真的沒江湖門派權力大。
魏小寶站起身，舉起手里的茶碗，猛地松手。
啪嗒一聲，茶碗摔得粉碎，金色的茶湯灑到地上，濕了一大片。
柳勝儒見狀全身劇顫，雙膝一軟，再次跪地，口不能言。
“柳大人，你未免也太沒骨氣了吧？居然跪一個小白臉，真是沒出息。”謝有錢滿臉都是不屑。
這柳勝儒好歹也是洛陽知府，鬼知道骨頭會如此軟。
魏小寶看著地上的茶漬，輕笑道：“柳大人，當時提拔你為洛陽知府，也是看中你能為民做主這點，想不到身居高位，你反而畏首畏尾，開始當起權貴的保護傘。”
“督主，并非下官想如此，實在是少林不好惹啊。”柳勝儒為自己辯解。
魏小寶哂笑道：“若是江湖尋仇倒也罷了，但若仗著有少林當靠山，就欺壓百姓，草菅人命，身為朝廷命官，百姓的父母官，一個‘不好惹’就能對天下百姓有個交代？”
圍觀百姓聽到這話，紛紛叫好。
柳勝儒非常汗顏。
他也是想當個好官，唯獨面對那些江湖中的大門派，他就畏懼如虎，提不起膽子來。
埋在本性深處的懦弱，正是柳勝儒仕途上的最大障礙，但也正是靠著這點，他才走到今天。
“小兄弟，你他娘的誰啊？”謝有錢不是頭腦簡單的家伙，只要看到柳勝儒怕魏小寶怕成那樣，應該也能猜到魏小寶的來頭不簡單。
但平日里飛揚跋扈慣了的人，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服個軟，那是不可能的。
魏小寶微笑道：“告訴我你的靠山是少林派的哪位高僧，我便饒你不死。”
此次聚集江湖群雄的吸血大會，并非少林發起，但幕后的策劃者，卻將舉辦地點選在少林，這背后的目的，絕不簡單。
“你饒我不死？你是來搞笑的吧？”謝有錢很想說，只要他傳個信，少林派的高手頃刻便到，數息間就能砍掉魏小寶的腦袋。
魏小寶嘆了口氣，道：“我只是想給你一次機會，可惜你并不想要，其實要找出你的靠山，非常容易。”
謝有錢微微皺眉，總覺得這小白臉眸光陰冷，笑里藏刀，似乎極不好惹。
魏小寶隨即吩咐道：“柳大人，速速派人去查抄謝家，尤其不要放過一些知道消息的人，或是書信往來之類的東西。”
“督主，這…”柳勝儒心想若真將事情做得這么絕，可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魏小寶寒聲道：“柳勝儒，我也是在給你機會。”
為官過于軟弱，如何為民做主？
柳勝儒清楚魏小寶的手段，來自少林的威脅，不見得會要了他的命，可若魏小寶發火，那他的頭顱會在瞬間落地。
權衡之下，柳勝儒再次派出那群捕頭捕快，前去查抄謝家。
百姓見狀盡皆嘩然。
“姓柳的，你當真是不想活了。”謝有錢臉色大變，想不到柳勝儒真會聽從這小白臉的命令。
柳勝儒著實無奈，他數次高聲稱呼魏小寶為“督主”，就是希望謝有錢能夠聽懂，魏小寶來頭太大，絕非他們惹得起。
縱然是西楚和南明等大國，魏小寶也能帶兵踏平，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小人物？
魏小寶重新坐下，令狐嬋又給他重新倒了碗茶。
魏小寶呷了一口，潤潤喉嚨，卻看到有不少圍觀的百姓，嘴唇干裂，顯然也很渴，當即說道：“柳大人，百姓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看看你是怎么對待父母的，連碗茶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