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彪的眼神示意下,大家紛紛走進了那一家叫做‘八達’旅館的院子。
當大門‘咚~’一下被關上,并且被那個小老頭用著一根粗大木棍死死頂住,將那些土人兇狠的眼神就此斷絕之后。
努哈、也就是老馬這一個新手菜鳥,在嘴里終于是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整個人也一下子就輕松了好些,隨之而來的就是心中充滿了巨大郁悶,還有無比懷念著現代位面一切。
比如說,自己在單位的那一間教師宿舍。
已經不再年輕漂亮和溫柔,但是在潑辣作風之下將家里打理井井有條的媳婦,調皮的孩子,嘮叨的父母。
甚至單位某些煩人的同事、惡心的領導,都被他無比地懷念了起來。
話說!在穿越過來之前,到底是因為做了一些什么,才導致穿越到了這里?穿越過來之后,又經歷了一些什么,才會讓他有這么大的反應 其實認真地想想,貌似他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沒做。
一切的開始,不過是因為晚上與同事出去吃飯的時候,同事自帶的藥酒,藥效上過于霸道了那么一些。
所以半夜時分,老馬就因為過于口干舌燥醒了過來。
起床喝了一杯水、水有點涼,在冰水的刺激下他有點睡不著。
然后睡不著的他,就此躺在床上刷刷手機打發時間,一切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么?
合理、當然是合理了,前提是在這么一個過程中,他沒有收到一條陌生的短信,并且手賤回復了信息的話。
在這條惡搞一般的信息上,內容是:
若是他忽然流落到一個南洋的大海島上,有著一堆東西可以讓他選三項,他會選擇一些什么?
許是昨天晚上同事那一缸子,據說放了好些猛料的藥酒,藥效過于強勁了一些。
又或者對于這條信息,老馬原本就當成了一個樂子。
反正在看到了一條那什么‘36D’、‘穿得很少’的金發大兔兔,頓時眼珠子就閃亮了起來。
連后面有些什么都沒看,就直接選了大兔兔,還是選擇了三個之多。
接著,不待這個在有些空虛、寂寞、冷的夜晚中,莫名就騷氣起來的油膩中年人,暢想一下三個金發大洋馬的快樂。
還有擔心一下,自己的大腰子能不能頂住這玩意的煩惱。
在眼睛一花之下,他就穿越來到了這么一個鬼地方。
特么!網絡他也沒有少看,自然知道穿越這一種劇情;問題是什么時候穿越這種事情,都已經這么隨意和敷衍了?
好歹也需要被一道閃電劈中,劈出一個黑洞吧?
而到了此刻,算起來老馬已經穿越過來了五六個小時。
對于自己穿越了的事實,已經是沒有了半點懷疑;因為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有朋友打算對他惡作劇,自己都沒有這么牛逼的朋友。
最為關鍵的一點是,在下午的時間里,他們幾個菜鳥在清理那些被大量蒼蠅覆蓋,在高溫下已經腐爛的尸體時。
那一股直沖天靈蓋的惡臭味道,在眼前不斷蠕動的蛆蟲這些,真心是太過于真實了一些。
真實到現在他只要在腦海中稍微一回憶起來,就有著一種強烈的惡心反胃,要不是胃里實在沒貨,一定會吐出來的程度。
再然后,老馬一行菜鳥,就拖著因為體力勞動和嘔吐,已經是疲憊到了極點的身體。
跟隨著老鳥們一路艱難地步行了十幾里,在傍晚時分來到了泗水城中。
入城后,一路上被成千上萬兇狠的土人,猶如獵物一樣盯著;被穿著各種服飾的各國水手,笑話一般地看著。
甚至還有一些島國浪人打扮的貨色,也在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一時間,就算他肩膀上扛著一支老鳥們給他防身之用,用麻布包裹起來的中正式步槍,心中依然是慌得一批。
畢竟現代位面,幾個種花家的老爺們有過這種經歷?
忽然遇上,也是合情合理的反應。
好在到了現在,貌似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尤其是關上了大門后,看著這一個有著高高圍墻的旅館院子,他就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安全的庇護所一般,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等想到了旅館中柔軟的大床,熱氣騰騰的食物,老馬這個四十多歲的老爺們,更是充滿了說不出的期待。
至于那三個當初交給了白毛妹子帶著時,心中還很是有些不舍的金發大洋馬。
現在老馬這個菜鳥,可是一點都沒有想法了。
筋疲力盡的他,如今只想在吃飽后好好地睡上一覺;這一種時候,不要說什么金發大洋馬了。
就是冰冰、冪冪這些躺在他身邊,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什么都不發生你信不信?
而老平、洋蔥、板兒磚、米眼皮等另外四個新手菜鳥,他們在穿越過來前的情況,可能稍微有些不同。
不過當前的反應上,卻是與老馬一本無二。
都是一個終于暫時解脫了、狼狽無比的鳥樣,誰也說不上可以笑話誰?
只是很快之后,這些新手菜鳥們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們在不經意間,向著院子里一棟二層小樓,也就是這家旅館的主體建筑看過去后,能看到在眾多的窗戶中,有著一大片腦袋正看了過來。
稍微估算了一下,這些人的數量怕不是能有七八十人之多。
若是僅僅如此,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地方。
關鍵是在這些人,他們無一例外全都有著一張華裔的面孔;除了幾個帶著一點書生氣息的成年男人,剩下的都是孩子。
這些孩子男男女女都有,最小的看起來才不過十來歲、最大的也不過只是十六七歲的樣子。
在從窗戶后看過來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怯生生的表情。
尤其是那些十來歲的孩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個驚慌的小獸一般,莫名就讓老馬這種自家有孩子的老爺們,心中有些柔軟了起來。
同時也因為這樣的一幕,也讓老馬這貨反應了過來,這一個旅館哪里是什么安全的庇護所,根本就是一個洪水包圍下的孤島才對。
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兇猛的洪水徹底沖垮…
就在老馬這些菜鳥們發現了旅館中的種種,為此心中很是驚疑不定的時候。
胡彪等一眾老鳥,雖然對于一下子冒出了這么多孩子,很是有些頭疼,但已經是進入了狀態。
都不用胡彪開口,貴妃已經是取下了頭上的斗笠,帶著一臉老少通殺的笑臉,用著一嘴粵語對那老頭開口感謝了起來。
一切都是為了試圖搞清楚泗水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才好做出針對的破局計劃:
“不知道老伯如何稱呼,今日真要謝謝你了。
我等今日才下船到了這泗水,不曾想到連一個落腳的地方也找不到,一眾土人更視我們如仇寇,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面對著貴妃的說法,那小老頭在悠悠長嘆了一句后,才答到:
“大家都是同胞,在這異鄉守望相助原本就是天公地道的事情;你們不用如此客氣了,叫我阿福、又或是福伯都行。
只是伱們什么時候來泗水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
至于到底發生了什么,此事就有些說來話長了,一時間也說不出清楚;眼見天色已晚,不如等我給大家做頓飯吃,吃完之后再說。
不過被困了幾日后,店里的米糧已經所剩不多,加上你們卻有著一百多人了。
只能煮上一點稀粥讓大家稍微果腹一下。”
在說話的時候,這位自稱福伯的老頭也不知道經歷了一些什么情況,顯得很有一些身心疲憊的模樣。
見狀之下,楊東籬連忙開口說到:
“福伯你無須擔心,我們身上還帶著一些糧食,應該足夠讓大家吃上幾頓飽飯。
煮粥的事情也不用你去忙了,我們這里剛好有人是廚子;小子見你有些困倦,不如且去休息一下,等會吃飯了我們再來喚你~”
說罷之后,不等福伯推辭。
楊東籬扭頭之后,向著幾位新手菜鳥的方向,嘴里喊出一句:“洋蔥、板兒磚,你們兩個跟著小美,去廚房給大家做點吃的。
好好地露一手,也讓大家看看你們的本事…”
不得不說,洋蔥這一個新手菜鳥,不愧是正經廚師學校出來的;手上相當麻利,很快就展現了一個良好戰隊火頭軍的潛質 板兒磚,這個疑是PLA老兵,又或者是阿SIR中年油膩老爺們,自稱在廚藝上不錯的說法,明顯也沒有吹牛逼。
兩人配合著財神小美,沒用多久的時間,就煮了幾大鍋的米粥出來。
雖然只是的米粥,但是看起來一點也簡單。
里面要么加了一些胡彪他們攜帶過來,午餐肉的肉丁和一些后院里的瓜菜;又或者是海參、蝦皮、紫菜等海鮮。
得益于火候控制得相當好,讓這些大米的米油和肉菜等完美地混合在一起了;立刻就讓整個旅館中,都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然后,自然是將幾口大鍋抬到了院子里,招呼著所有人出來開始吃飯了。
看得出來,旅館中的一眾孩子們明顯是好久沒有吃飽過了。
因為他們看著幾口熱氣騰騰的大鍋時,眼中忍不住冒光的同時,也在不斷吞咽著自己的口水。
不過就算這樣,他們卻是表現出了讓人驚嘆的素質出來。
那些大一點、十六七歲的少年,先是拿著碗打了一碗粥,送給你福伯和幾位成年男人。
接著又上來請胡彪等人先用,被胡彪他們拒絕了后,也沒有只顧自己;而是等到了將一眾比他們小的孩子,都打了一碗粥后才上前。
整個過程中,展現了極好一種長幼有序的良好教養來。
而等到了所有的孩子他們開動起來后,胡彪他們也每人上前打了一碗;或蹲、或坐在院子里吃喝起來。
原本就有著七十多人的旅館,加上了他們這41號網友,外加5個大洋馬之后,人數立刻就達到了一百多人。
這么多人的存在,自然是將一個不小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當。
許是難得一頓充沛的美味食物,終于撫平了一眾孩子心中的慌張;在‘哧溜、哧溜~’的聲音中,他們臉上原本慌張的表情,逐漸地就此平復了好些。
到了后面,院子里還有孩子的笑聲響起。
在這樣的情況下,貴妃忍到這些人開始吃第二碗,情緒徹底好轉后,才開口對著身邊吃了一碗后,已經是放下了碗筷的福伯問到:
“福伯,不知道泗水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我們下船后看到的是這番景象?”
當院子里,忽然想起來貴妃這樣一個問題后,前一秒還是在大口喝粥的眾人,立刻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臉上再度露出了恐懼和悲憤交織,異常復雜的表情來。
甚至其中一些女孩子,更是小聲地哭了出來。
福伯在抹了一把嘴巴后,苦笑著說道:
“我們這些人,雖然當年在大青的各地老家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下南洋討生活;但人在這異鄉,卻從未忘了母國的故土和衣冠。
所以就是再窮的人家,基本也要送家中兒女去華校讀書,而不是去荷藍人辦的學校。
為的就是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根到底在哪里,知道如何說母國的話、寫母國的字、行母國的禮。
只是荷藍人,不給華校撥款也就罷了。
這些年大家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一番籌措之下總能讓華校維持了下來;不過到了近些年,情況變得不一樣了。
南洋本地的土人,天生就是好吃懶做的懶骨頭。
明明肥沃的土地上只要舍得力氣,不管種點什么都能衣食無憂,卻是天天嚼著檳榔曬太陽,將日子過得跟鬼一樣。
偏偏又眼紅我們華裔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過的好。
好像沒有看到我們將一顆顆汗水,摔在地上砸成八瓣的辛苦勞作一樣,將他們窮苦一切怪罪在我們身上。
認為我們是靠著盤剝他們,才這么有錢。
我他老母的,這些土人窮得跟鬼一樣,盤剝他們?他們也得有才行啊。
近些年在土人中,更有一種說法,說是我們華校的孩子被培養出來后,會占據他們所有的土地,搶占了他們所有的財富。
所以視這些土人,一直視華校為眼中釘、肉中刺。
從二十幾年之前開始,就不斷有土人沖擊學校,毆打學生和老師、焚燒校舍。
那時荷藍人多少還會管上一下,讓這樣的情況不至于惡化;今年、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里,對于這些事情荷藍人卻是根本不聞不問。
以至于那些土人越發大膽,不僅是沖擊學校、焚燒校舍。
還開始殺人放火起來,據說好些住在城外的同胞村子,都遭了這些土人的毒手。
所以到了今日,泗水城就變成了你們看到的模樣,到處都是鄉下趕來的土人,大家連種地、做工、生意都不敢做了,全部關門躲在了家里。
因為好些人出門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說到了這里,福伯抬手擦拭了一下發紅的眼眶,才是繼續說道:“至于旅館中的這些人,都是附近一所華校,家在鄉下的老師和學生。
如今學校被燒了,家不知道還在不在、也不敢貿然地回去,所以根本就是無地可去。
都是一些同族的子弟,老漢我自然不能看著他們流落街頭,被那些土人給害了性命,就讓他們進來躲著。
只是按照這情況下去,那些土人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又能躲上幾天?”
聽到了這樣一個說法,就算胡彪他們知道這些華裔同胞的情況艱難,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么艱難。
彼此面面相覷之下,都不知道說點什么好,讓院子中的氣氛變成可怕的死寂。
直到數分鐘過去后,一個大概十六七歲,嘴角上還滿是絨毛的少年猛地站起。
帶著滿腔悲憤之色,對著身邊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大聲問到:“先生,學生鄭孝祖不懂,這世道為何會這樣?
明明我等華裔一脈,承擔和貢獻了爪哇一地九成以上的賦稅。
可以說那些白皮天天能悠閑地吃香喝辣,甚至每年還要帶走大量金銀,幾乎都由我等華裔供養,說是一句他們的衣食父母也不為過。
為什么卻坐視我等,被土人如此迫害?求先生教我。”
下一秒后,又是一個穿著白襯衣的少年站起,嘴里同樣是喊起:
“先生,學生黃耀宗不懂,為何我等自幼不僅熟讀四書五經,連洋人的學問也是學了不少。
甚至還有一些佼佼者,還去歐羅巴游學過。
但是不管如何優秀,在荷藍人殖民地官府那里任何職務都拿不到。
他們甚至寧可將一些職位,交給那些大字不識的土人,不管他們能不能勝任也不給我們,又到底是為何?”
面對著以上的這些問題,應該是他們老師的那些成年男人們。
嘴巴蠕動之間卻沒有一個說法,臉上同樣是有些茫然之色;他們同樣不知道,為什么才會這樣。
因為在他們熟知的儒家經典中,似乎沒有相關的內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