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那一桿抬槍開火后,立刻就從槍口上冒出了一大團濃郁的黑煙,說是一個小號的煙囪都一點不過分。
同時大量的彈丸,劈頭蓋臉地對著這邊招呼了過來。
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根本就沒有死角。
就算以寒江修煉《龍象般若功》之后,已經敏銳了好些的視力和反應,一時間根本沒有辦法躲閃。
當時這哥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低下的腦殼之后,抬起了一只左臂護在了自己頭臉之前。
剩下的,就只能是祈求著自己能運氣爆發,可以躲過這些子彈。
天知道!青軍們在這一支抬槍,那40毫米口徑以上的粗大槍膛中,一共塞進去了多少發的火藥和彈丸。
反正寒江的祈求,沒有起到了半點作用。
幾乎在抬起了手臂的那一刻,他就感到身邊有著眾多彈丸,‘嗖嗖~’飛過去的當口,手臂、肩膀、胸腹等多處位置一疼。
不僅是中彈了,還是身體的多處中彈。
但是在下一秒后,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之后,剛才差點被嚇尿了的寒江,當即就在嘴里罵出了一句:
“就這?特么,就這!”
因為在寒江的視線中,驚訝地發現這一槍在打穿了他手臂的軍裝后,彈丸才是沒入了皮肉中而已,根本就沒有傷到骨頭。
痛、當然是很痛。
但是用手指頭一摳,似乎都能將子彈摳出來,之后都并不如何影響手上的動作。
稍微一思索,寒江算是明白了抬槍這玩意真正威力:嚇人方面,威力那是一等一的厲害,陡然間挨上一發,還真能將人給嚇尿了。
這也是青軍,對上了他們嘴里的發匪時,用這玩意往往能取得驚人戰果的原因。
畢竟對于那些農民軍來說,真心扛不住這玩意恐怖的動靜。
威力的話,那就要看運氣了,只要不是擊中眼珠子、喉嚨等致命部位,真很難直接干掉一個目標。
此刻表情上,很是有些哭笑不得的寒江,所不知道的一個事情。
在二十幾年后,馮老將軍與法人在鎮南關的那一場戰爭中,就有法軍在這玩意的威力下,身上中了幾十槍。
當時差點沒有嚇死,可是緩過勁來,卻發現不僅不會死、反而能繼續戰斗的一個離譜結果。
當然了,抬槍的真實威力如何,這一點并不是如何重要。
重要的是,以甜水溝子的紀律,大青一方殺手锏一般的數十支抬槍,就此紛紛的開火之后。
人在中軍深處指揮的勝保,沒有看到如同自己期待的那樣。
對方那些泥腿子,在他精心安排的抬槍齊射下,就此在密集的彈雨中,像是發匪們樣的崩潰掉了。
反而在中左右兩側的位置上,忽然就聽到陣陣的驚呼之聲。
本能之中,來回的左右扭頭一看之后,這位大青的兵部侍郎大人,卻是忍不住全身冰冷了起來。
他驚恐地發現,本方占據了絕對兵力優勢,而且還是由關外八旗精銳為主力,按說絕對萬無一失的左右兩翼。
此刻不僅沒有打敗對手,支援一下中軍這里的戰斗,卻是可恥地敗了。
因為兩翼都有一支甜水溝子騎兵,向著中軍殺了過來。
他們的數量不多,都只有兩百多人的樣子。
可殺過來的情況,卻像是在原本就搖搖欲墜的駱駝背上,又加上了一根足夠壓垮駱駝的稻草。
讓中軍兩側的那些綠營兵,有了明顯崩潰的跡象。
“不好!特普欽誤我~”嘴里先是這樣罵出一句。
然而就算到了這種情況下,勝保這貨難得的強硬起來,依然沒有放棄掙扎和抵抗。
當即之下,就想著讓自己的親衛,還有刻意留在身邊充當著預備隊的一百索倫兵精銳,向著中軍的左右兩翼頂上去。
打算不管如何,都不能讓中軍這里亂了。
可不等他開口發布命令,耳朵里又傳來兩聲熟悉的巨響。
這樣的巨響聲之所以說熟悉,那是因為在他們一路過來的路上;每一次這種響聲響起了后,都會發生一場巨大的爆炸,炸死、震死好些人。
也是在這個白天,他才算是看清了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有著那么恐怖的威力。
原來是老大一個冒著黑煙的火藥包,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飛越了一百多米的距離后,在落地之后就猛烈地爆炸開來。
瞬間之中,以爆炸中心開始,周邊數十步的人馬統統都像是被一把無形的掃帚橫掃,全部都被放倒在地。
再然后,他讓親衛和索倫兵頂上去的命令,看樣子就不需要發出了。
因為在爆炸過后,對面的亂民打空了手中的一槍后,再也沒有繼續重新填裝的動作。
而是扔掉了無法裝刺刀的鳥槍后,抽出了腰間的一把腰刀,在那幾個一看就是玄戈營叛逆的帶領下,大叫著向這邊殺了過來。
面對這些人兇狠的沖鋒,中軍兩側的青軍都尚且都沒有潰敗了。
正中間位置上的青軍,卻是在劇烈爆炸的震撼下,掉頭就向著后面逃亡了起來,將后方原本就不是如何嚴整的陣型,沖的稀爛了起來。
引發了更多人的慌亂,也是加入了逃亡的過程。
有著豐富戰敗經驗的勝保,見狀哪里還不知道這一仗怕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們一方慘敗的命運。
因此,在親衛首領拉著他的戰馬,招呼著一百索倫兵護住他撤離的時候。
嘴里不發一言,算是默認了他的做法…
兩刻鐘之后,在逃亡中因為身邊手下不斷跑散、被擊殺,如今身邊只有小貓兩三只的勝保。
在胯下的戰馬四蹄一軟下,整個人都被倒下的戰馬甩了出去。
后背著地之下,雖然被摔了一個夠嗆,倒也沒有摔斷骨頭、被摔出一個好歹來。
可不等身邊最后的兩個親衛將他扶上馬,繼續地開始逃亡。
又是兩聲的槍響聲響起,將他身邊最后的兩名親衛被打死,像是木頭樁子一樣從馬背上掉落了下來。
帶著一臉的苦笑,勝保就算心中充滿了不甘,也知道自己時期到了。
為此他干脆什么也不想,僅僅是癡癡看著萬里無云的天空,默默等待著死亡的到來;好像忽然才發現,原來一直被自己忽略過天空,居然是那么美。
然而就在勝保放棄抵抗,安心等死的時候。
當耳邊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一直到了身邊極近之處停下后,招呼向了自己卻不是一發槍子,又或者是要命的刀劍。
卻是一個不大的包袱,落在了自己的身邊后散落開來,將里面饅頭顯露出來。
接著,一個聲音響起:
“聽著,我是玄戈營的楊參謀,此戰在你勝保大將軍的指揮下,玄戈營和甜水溝子的一行亂黨全部被殺。
剩余婦孺、老幼也不肯投降,全體自焚而死。
無奈玄戈營上下戰力驚人,雖然全賴咸豐陛下英明神武、朝廷諸公指揮若定,眾將士英勇作戰,朝廷大軍雖然得勝、也是一場慘勝。
一戰之下,得勝后班師回朝的兵馬十不存一;因為無力攜帶叛軍尸體,干脆一把火一并全部燒了。
這個說法,你可懂?”
在這樣一個說法下,原本以為必死的勝保立刻就是從地上掙扎著坐起;然后看到一群玄戈營的數人,正一臉諷刺的看著自己。
不過在求生的本能之下,他顧不上心中巨大的恥辱感,雙手抱拳地行了一個大禮后。
抓起了地上的包袱后,翻上一匹戰死親衛留下的戰馬,就抽打著戰馬匆匆離開。
一直跑出的數里,看到身后那些人確實沒有追來之后,才是相信自己終于活了下來;才發現自己的背心,居然被冷汗濕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