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帥特普欽的戰死,居然沒有引起左翼青軍的徹底潰敗、
最少沒有立刻讓他們潰敗,不顧一切地撒開腿跑路。
許是知道一旦是左翼這里潰敗,對手就能從側翼沖擊中軍,導致此刻正在大戰的中軍,也在士氣大落中大敗。
從而讓他們這些人就算跑路,可面臨著漫漫歸途,想要逃回去也是無望的情況。
好些關外八旗的中低層軍官,居然在絕望之下爆發了難得的狠勁來。
他們嘴里發出末路野獸一般的嚎叫,努力地招呼著身邊的同袍,抽打著戰馬就對著那些如墻而進的對手,不顧一切地迎了上去。
算是展現了關外這些最后的八旗兵,他們的血勇之氣。
畢竟想想他們還是有些希望,得益于兵力上的優勢,當前他們剩余戰斗人員的數量,依然是甜水溝子馬隊的一倍以上。
可惜的是,他們對著墻式沖鋒而來的對手沖上去后。
這些大青八旗騎兵唯一的結果,就是被野蠻的撞翻在地。
不多時,戰象、老蛇、鋒銳等人就感覺眼前徹底一空,原來他們已經是強行沖過了左翼八旗騎兵的陣型。
本能中,他們扭頭向后看了一眼。
發現在保持了大概500米的墻式沖鋒之后,麾下一二連的戰士們,原本整齊劃一陣型已經明顯地散亂和變形。
不過對比起了青軍八旗騎兵們,如今那一種徹底亂了的場面,卻是強出了太多。
因為,對于沒有立刻擊潰左翼對手的情況,他們并沒有如何地在意;主要是以他們豐富的戰場經驗,心中已經做出了一個老辣判斷:
再稍微加一把火,再沖上一輪。
這些八旗騎兵就要潰敗了,也就是多耗費一小會的而已,不是多大的事情。
懷著這樣一個認知,三人拉著馬頭、帶頭斜刺刺地掉頭之后;再一次向著那些一臉恐懼的八旗騎兵們,就此地沖了過去。
在掉頭的時候,老蛇就將馬鞍上掛著的一張騎弓拿在了手里。
左手持弓,右手反手往掛在了馬鞍上的箭袋里一摸,就有著三支箭被他抓在手里;然后用著驚人的速度,將三支箭就招呼了出去。
連戰果都如何,這貨都沒有去多看一。
右手又是抽出三支箭,再度地飛快射出。
等到了這一個時候,在他第一次射出的三箭之下,三個分別脖子、面門、心口中箭的八旗騎兵,才是從馬背上搖搖晃晃地落馬。
而第二次射出的三箭,此刻在經過了空中一段飛行后,也無一例外地都命中了目標。
等于是在極短的時間里,老蛇居然是射出了多達六箭,而且還是箭無虛發、干掉了六個目標。
這樣神乎其技的箭術,可以說讓這些一直自傲著‘弓馬嫻熟、善于騎射’的八旗騎兵們,人都是看傻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樣一種騎射水平在玄戈營的一眾老鳥中,不過算是標配而已。
幾乎每一個資深老鳥,都有著這樣一個本事。
眼見著老蛇這樣拉風的表現,鋒銳和戰象也忍不住有些技癢了起來;不就是騎射么,說的好像誰不會一樣。
同樣是收起了手上的戚家刀和雙手斧,反手抽出了弓箭在手。
讓左翼戰場上的戰斗,變成了騎馬狩獵一般的模式。
在一個又一個八旗兵,被輕松射殺的場面下。
最多還有兩三分鐘的時間,眼前這些困獸猶斗的八旗騎兵們,估計就會徹底地崩潰掉了;然后他們就帶著人掉頭,兇狠地殺向了中軍戰場。
前提是到了那一個時候,中軍還要他們支援的話…
而在黃逸之、阿璃、二胖三人所在的右翼戰場上,當前的情況其實與左翼戰場上也差不多,也是進入了最后的收割狀態。
雖然八旗騎兵的指揮官,一位都統大人到了現在還幸存著了。
可首次遇上了‘墻式沖鋒’的騎兵戰術,一眾八旗騎兵們顯得非常的不適應,陣型一下子就沖得稀爛。
明明在殘余的兵力上,還有著黃逸之他們一倍以上。
可在徹底被攪亂了陣型后,卻是出現了被更少的對手,不斷圍攻他們一個的場面出現了。
所以,右翼這里與左翼戰場上的情況差不多,甜水溝子一方已經占據了絕對戰場優勢,并且這樣的優勢還在繼續擴大。
反正開戰不久之后,左右兩翼戰場的勝負已經是沒有了懸念。
現在這樣一場決戰的勝負,就看中軍戰場上到底會打出一個什么結果了。
“老黑、你特么的到底行不行?不就是讓你壓制一下對面的火炮們,怎么折騰到現在都沒有做好。
要是不行的話就直說,下次這種事情我們找倉管去來,你去后面好生歇著不要丟臉。”
看著眼前嘴里正在哀嚎的傷員,南澤先生帶著氣急敗壞的情緒,在嘴里高亢地罵出了這樣一句來。
讓茶葉奸商,有著這么一個罵街一般的反應,與被死撲街的指揮官傳染了,喜歡罵街確實很有那么一點關系。
但是關鍵的原因,還是在雙方中軍互相靠近的過程中。
仗著射程上的優勢,勝保麾下的那十門大炮,在一些綠營兵的操作之下,開始對著甜溝子的中軍開火了。
很是神奇的是,又或者讓人無語的是。
早在二十年前的第一次鴨片戰爭中,大青就在陰軍的開花彈轟炸中,算是吃了不小的虧,被炸得夠嗆。
可是二十年的時間過去了,這些貨們卻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反正到了現在他們在陣陣炮火的轟鳴之中,發射出來的炮彈,依然是一些大實心的鐵砣子。
但大炮畢竟是大炮,就算發射實心彈,威力結果對于步兵來說也是災難性的、
小則兩三斤、大則五斤重的鐵砣子,帶著破空的呼嘯砸過來的時候,基本已經超過了人體神經的反應速度,不存在提前躲開的可能。
所以在青軍一輪炮火齊射之下,甜水溝子一眾下馬后步戰的龍騎兵們,立刻就被放倒了二三十人。
不管是空中呼嘯而來的炮彈,直接被轟中身體的。
還是被先砸在地面,隨后才是彈起的炮彈砸中身體的,結果都是毀滅性的一場災難。
若是擊中腦袋、胸腹這些身體關鍵部位,立刻就被炮彈上恐怖的力量,轟成了滿天飛濺的血肉渣渣,人當場就死了,連搶救一下的必要都沒有。
就是手腳等部位,稍微被炮彈擦中一點,當場也是爆開、消失不見了。
總之,伱叫一個碰著就死、擦著就傷。
南澤先生見狀,帶著手下一群由婦女們組成的救護隊,向著這些中炮后倒下的本方戰士,一溜煙地跑過去了之后。
看著地上那些在炮彈威力下,附近滿是飛濺血肉的殘破尸體。
一眾婦女衛生員們,嘴里‘哇~’地一下就吐了出來。
她們被南澤先生,經過了一些相關戰場急救沒錯;甚至還跟著剿匪隊伍,滅掉了一伙又一伙的綹子。
這一個過程中,也是見過血了。
只是那樣低強度的戰斗,戰斗中怎么可能有大炮的存在,自然也沒有這樣一種模樣的傷員。
所以看到這種血肉模糊的場面后,她們忍不住就吐了出來。
更為血腥的場面,南澤先生自然也見過了好些,當然不至于就此地吐了出來。
可是看到那些因為手腳被炮彈擦過,沒有被擊中身體主要部位,雖然目前依然活著,但是只能下了一點手臂,又或者是大腿根部。
人躺在了血肉中,傷口用著恐怖速度流血的傷員。
一時間,想到救治這些人的難度后,南澤先生也是忍不住罵出了開口的一句。
當然罵歸罵,這貨手上卻是沒有閑著。
先是對著那些吐得稀里嘩啦的婦人們,在嘴里大吼地一句:“吐什么吐,這玩意再惡心,能有你們家老爺們的那些玩意惡心?
都給我好好看著,看看我是怎么處理這種傷口的;這樣的機會不多,錯過本次之后就沒有了。”
說話間,沖上去的南澤先生,已經是忙活了起來。
先是用著一條綁帶,將一名左臂被炸斷的戰士,肩膀下剩下不多的小半截手臂,用力地綁了起來,減少了大部分的傷口出血。
隨后,又抽出了一把銀針,飛快在傷員的左邊肩膀和胸口扎了下去。
等到十來根的銀針扎完,傷員斷臂上的傷口已經不怎么流血了;到了這么一個時候,南澤先生才是有功夫,去處理和包扎那一處傷口。
在他的一番操作之下,這傷員應該能夠活下來。
只是跪在了滿地血肉中,救治著傷員的茶葉奸商一番忙活下來后,整個人也被折騰成了一個血葫蘆一般。
好在一眾婦人衛生員們,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緩沖后,也終于是緩過來了。
紛紛以兩三人為一組,對著那些在炮擊中造成的傷員,開始學著南澤先生的手法開始救治了起來…
在南澤先生帶著一眾婦女同志,進行戰場救治的時候。
楊東籬等中軍的戰隊成員,還有麾下的戰士們,當然不可能閑著、什么也不做。
首先,當南澤先生的罵聲傳到了耳朵里之后,正端著一把漢陽造步槍進行瞄準的老黑,立刻在嘴里一點不肯吃虧的,罵出了一句:
“特么!老子什么時候不行了。
主要是用漢陽造這種破槍,誰能保證擊中800米之外的目標?說得好像倉管那貨,能夠做到一樣。”
戰隊當前使用圓頭子彈的漢陽造步槍,這玩意怎么說了?
放在了這一個年頭,當然屬于最為先進的一種步槍。
可是這玩意因為7.92毫米口徑的圓頭子彈自重較大、自轉比較慢,就算經過了狼青等人的加工。
遠遠比起了漢陽廠,原廠的漢陽造步槍質量好出了很多。
像是老黑手上的這一支精品步槍,五百米之內的準頭還相當不錯。
可超過了五百米之后,彈道就會變得相當不穩定。
哪怕表尺上的射程能有2000米,并且還被加裝了一個四倍的瞄準鏡;想要用這樣一桿步槍壓制住對方的炮兵,依然是有點不現實。
這不!在認真地瞄了十來秒的時候之后,老黑終于是扣動了扳機。
響亮的一聲槍響中,一個正拿著一包火藥,從炮口向著炮膛中塞進去的綠營兵,胸口立刻就爆起了一團血花,整個人向著地面癱倒了過去。
同時,這一門炮附近的青兵,第一時間里就紛紛趴在地上,躲避著要命的子彈。
算是在短時間里,這一門炮被老黑成功壓制住了。
可是在其他的位置上,在軍官的喝罵和抽打中,一眾炮手們依然在繼續填裝著;以老黑一人,這種需要仔細瞄準的狙擊方式,根本壓制不住青軍的所有火炮。
又或者換上一個說法,成功壓制住兩門火炮已經是老黑的極限了。
好在這一個時候,玉米、熊大、石破虜等三人,也是在距離七百米的位置上,各自將一挺手搖式加特林給架設起來。
沒有絲毫的遲疑,紛紛就將槍口高高抬起后,對著遠處的大炮開火了起來。
將槍口抬起,那是因為他們當前使用的射擊方式,是吊射的方式。
事實上,如果不是對著沖到了近處的目標,重機槍都是采用吊射;而不是電視里演的那樣,扣著扳機不斷掃射。
具體上,就是讓子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后,砸在了遠處的目標身上。
重機槍的位置,也不是說最好架設在了正面的位置上。
而是一左一右,形成交叉火力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有關于這樣一些,屬于是一些小軍事常識;因為不重要,這里就不用多說什么了。
重要的是,到了當前七百米的距離后,以玉米、熊大、石破虜的重機槍使用水平,終于有了不錯的準頭。
在他們吊射過去的14.7毫米口徑子彈招呼下,一個又一個炮位上正在填裝的青軍被打翻在地,算是將這些要命的玩意壓制住了。
趁著這一個工夫,楊東籬等人繼續向前。
不多時,在雙方的不斷前進之下,終于是到了一百二十米的距離,中軍之間的大規模戰斗算是正式開始了…
‘啪~’的一聲槍響中,一個頭上戴著有避雷針一般頭盔,身上穿著滿是釘泡盔甲的青軍把總,立刻就昂頭就倒。
對于這樣一個戰果,淵海連多看一眼都是欠奉。
飛快地拉動大栓,讓一發打空的子彈殼被退出來的當口,也讓一發新的子彈被推了上去,接著移動槍口、再度鎖定了一個目標。
扣動扳機之后,又打翻了一個目標。
需要說明的是,雙方到了當前間隔一百二十米的距離后,就停止了腳步;互相之間,拿著鳥銃和弓箭這些遠程武器,就這樣站著對射了起來。
站著射擊、不趴下,其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因為就算是甜水溝子使用的鳥槍,基本也都是從青軍手里繳獲的那一種;自身因為產能限制,根本來不及自己生產一些更先進的步槍。
而這一種青軍大量使用的鳥槍,根本就是老式的前膛火槍。
這玩意根本就沒有辦法,趴著開火和填裝。
不同的是,在用著這種老式前裝滑膛槍對射的時候,青軍都是稀稀拉拉的站著,頂天就是三兩人在一起,打出的火力也是陸陸續續,一點都不統一。
在這么遠的情況下,以這種前裝滑膛槍的準頭。
一時間場面看著倒是相當熱鬧,但是被他們打倒的人員數量卻是寥寥。
而甜水溝子一方,采用的是以連隊為單位,排出了三排之后使用了三段擊開火的排槍方式。
頓時在軍官的口令下,他們的排槍每一次開火之后,都是對著同一個位置招呼了過去;基本上被他們瞄準的區域,青軍一方要被放倒大片。
所以在同樣的武器下,別看甜水溝子的人員、火力密度少出了一半,但是殺傷效率更高。
再加上了淵海、楊東籬、寒江等人拿著漢陽造不斷的擊殺青軍中的軍官,一些使用弓箭的好手。
青軍一方明明有著更多鳥槍和弓箭在射擊,火力卻是明顯逐漸被壓制了。
不過青軍一方,還有著殺手锏沒用上了。
是什么?當然是傳說中的抬槍了。
當時的寒江,在飛快地打空了槍膛中的五發子彈后,正在低頭忙活著填裝子彈了;忽然之間,就感覺到巨大的危險襲來。
抬起頭后,向著感覺中危險襲來的方向一看,這哥們差點沒有給嚇出尿來。
因為他看到正前方,大概一百三四米的位置上,一個青軍雙腿岔開后,擺出了一個結實的弓步站在了那里,充當了一個槍架子的角色、
在他的肩膀上,目前正被架著一支槍管奇長,如同竹竿一樣長長的抬槍。
被后方另一個青兵的調整下,槍口目前正對準了自己。
好家伙!這玩意的口徑起碼有著40毫米,粗大的槍口遠遠看起來,完全是一門小炮一般。
真要是被打中,能有一個好去?
可惜的是,在寒江打算就地一個翻滾進行躲避的時候,對面已經扣動了扳機,哪怕在大白天里,一團刺眼的火光也在他眼前亮起…
有這功夫等更新,不如出去浪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