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老胡~”
正在睡夢中的胡彪,在感覺到有人推搡自己后,立刻就被驚醒了過來。
沒辦法!在這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他們連生火的枯枝敗葉,又或者是干燥的牛羊糞都找不到。
升起了火堆休息一下,煮點熱湯暖和一下的事情,自然也是說不上。
因此,胡彪說是讓眾人好好地休息四個小時,然后就開始出發的過程;不過是大家在地面上抓了一把薄薄的積雪,往嘴里塞的同時,啃了一點牛羊肉干果腹。
然后,就是一群人裹著裘皮大衣,如同過冬的羊群一樣依靠在一起,互相靠著大家的體溫彼此取暖。
這樣的一個互相取暖方式,自然是多少有點用處。
問題是在當前零下十四五度的天氣里,在大家因為戰斗大量失血的情況下,這樣的用處也是相當有限。
反正胡彪感覺就是睡著了之后,也是會時不時地就會被凍醒了過來;需要活動一下冰冷的身體,才能又繼續地瞇了一會。
整個的睡眠和休息質量,那叫一個差勁得厲害。
一時間,他無比懷念著從龜茲城出來的時候,那些溫暖的帳篷、火爐,甚至是大家一起吃著火鍋、唱著歌的好時候。
所以睡得極淺的胡彪,稍微被推搡了一下就醒了過來。
可在被叫醒了之后,胡彪感覺自己腦殼暈乎乎的,全身也是疲乏得厲害,很是有些不舒服。
只是耳邊傳來了貴妃的一句后,讓他立刻清醒了過來:
“老胡,財神發燒了。”
若是在平時,感冒發燒什么的自然是小事,無非是吃點藥、出一身汗就沒事了;但是在當前的情況之下,簡直是雪上加霜一般的巨大噩耗好不好。
因為無疑這會牽扯戰隊老鳥們,原本就是所剩不多的精力。
隨后,胡彪向著挨著貴妃睡下的財神看了過去,立刻就能發現這妹子看起來很是不妙;就算睡著了之后,也是深深地皺著眉頭。
在如今的天氣里,那一張有著精致五官、巴掌大小的小臉蛋上,依然出現了兩團不正常的潮紅之色。
等到胡彪的一只手掌,向著這妹子的額頭摸了一下。
感受到了那一個就算攤不熟雞蛋,也能有著最少四十度的高溫后,頓時臉上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其實胡彪知道,出現眼前的情況也很正常。
財神這一個妹子,就算是平時喜歡打球、跑步、射箭等多種運動,因此身體素質比起了好些現代位面,挺著啤酒肚的老爺們還要強出了不少了。
但是終究說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在連續這么多天的爬冰臥雪,四處逃亡的日子中,身體上的負擔原本就是快到了一個極限的程度。
加上了今天上午在平安集遇到事件,大悲大喜的情緒沖擊之下。
算是遇到了遇到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身體終于是扛不住,開始感冒發燒了起來。
怎么辦?這么一個平時表現優秀,努力融入團隊的妹子,自然不可能因為這么一點小狀況,就直接扔在這里不管了。
胡彪只能是叫醒了南澤先生,讓他過來喂上一些治療退燒和感冒的藥丸子。
等到一會出發的時候,讓貴妃帶著她一起走。
就此浪費了一個寶貴的戰斗力,那也是沒有辦法來的事情了。
于是在隨后的時間里,帶著重重眼屎的茶葉奸商被叫醒了后,就在自己隨身的小藥箱中一陣擺弄了起來。
從其中弄出了一些小柴胡丸子,讓財神用來退燒。
一些以板藍根、黃芪、水牛角為主要成分,類似于‘清開靈’一般的藥丸子,作為緩解感冒癥狀的藥物。
最終一大把的藥物,統統就著一把雪水,給財神喂了下去。
沒辦法!還是那一個沒有燃料的原因,他們現在想要弄上一口熱水喝,都是一個巨大的奢望。
在雪水的刺激下,原本有些燒迷糊了的財神妹子,硬是就此清醒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那些南澤先生搓的丸子確實效果極好,反正過了三四分鐘之后。
額頭上出了一點細密汗珠子的財神,明顯輕松了一些。
只是不等見狀之下的胡彪、貴妃、南澤先生松上一口氣,耳邊又是傳來一句:“南澤,趕緊過來看看,陳塘幾個重傷員好像情況不妙。”
聞言之后,胡彪等人連忙疾走過去。
一番檢查下來之后,心中算是放下了最大的一個擔心,并非這些人的傷口出現了感染等惡化情況。
僅僅是因為體質下降后,與財神一樣被風邪入侵、所以感冒發燒了而已。
只是這代表著,又要幾個人專門照顧他們,讓接下來隊伍前進時的負擔更重了。
“一個個都喂點藥吧,等會騎行每人都分一個專人照看一下;都是一些只要找地方將養一下,就能生龍活虎的好漢,總不能給他們扔在這里不是。”
沒有什么遲疑,在胡彪的嘴里只能是給出了這樣一個說法。
在胡彪的安排之下,南澤只能是在藥箱中繼續翻找起來。
同時心中也是有些發愁,如今身上攜帶的藥物,基本都是一些治療內外傷的金瘡藥和消炎藥這些。
反而治療感冒發燒的藥物,大部分都在車隊中遺失了,箱子里根本就沒有多少;若是再出現了更多感冒發燒的人員,真有點不夠用了…
在胡彪、南澤等人忙活起來的時候,一眾網友們算是全部都被驚醒了過來。
一個個蓬頭垢面、雙眼無神的模樣,很是讓胡彪頭疼得厲害。
特么!這還是昔日眾多任務中,那一個縱橫無敵的‘玄戈營戰隊’?
只是面對著西域寒冬,這樣一種算是天地之威的傷害,胡彪也沒有什么好辦法,更沒有了讓大家繼續在此地墨跡的打算。
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離著天色徹底暗下來還有一會的時間,立刻出發算了,先走上三四個小時再說。
能走上多遠,就盡量走上多遠。
至于目的話,當然是周柏年的那一份地圖,再結合著老蛇這一個土著對邊疆省地形的了解。
應該是繞過了伊吾城之后,距離此地一百六十余里的一處山腳。
因為根據周柏年的記載,那里有著一個一兩百來人的小部落,相當隱蔽地生活在那里,極少與外人打交道,據說相當的窮困。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一個小部落再窮,對于當前的隊伍來說,也是一個狗大戶級別的。
只要去了那里,不管是買也好、搶也罷,總能弄到他們需要的各種物資。
前提是,在動不動就是一個部落興起,又或者無聲消亡了的西域地區,那一個小部落如今還存在的話。
針對這樣一點,胡彪只能是賭上一把了。
在臨行之前,胡彪他們從累死的那幾匹戰馬,一共是割下了百十斤新鮮的馬肉下來;其中一小部分帶在了身上,算是一份緊急狀態下的口糧。
另外一大部分,直接就是在白毛妹子這個獸醫的帶領下,切碎了喂馬。
沒有看錯、就是用馬肉喂馬!馬其實是一種雜食動物,能夠吃肉,甚至在吃肉了之后還能臨時提升一下馬力了。
四百來年之后,那些蒙人騎兵就這么做過。
可惜的是,給戰馬喂肉的這樣一種做法,往往只能是在極端情況下才會使用。
因為馬對肉類的消化能力不行,長時間、多次食用的話,對于戰馬的消化系統是災難性的,完全是將其往死路上送。
可在如今的情況之下,大家也沒有辦法去計較這些戰馬,太長時間之后的事情了。
現在唯一指望的,就希望這些戰馬能多堅持一下,一直堅持到了那一個連名字也是不知道的小部落。
最終,在做好了一切準備后,胡彪看了一眼精神萎靡的眾人。
嘴里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嚷嚷出了幾乎相同的一句:“大家再堅持一下,只要回到了長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頓了一秒后,又在嘴里加上了一句:
“聽說在長安城的西市里,有著好些最受唐人歡迎的‘胡姬酒肆’,當年的李太白經常就在其中廝混。
里面的胡姬,可是經常洗澡、身上味道不大的那一種,到時候我老胡就算是把褲子當了,也請大家好好吃喝一頓。”
聽到了這樣一句后,一眾網友們的精神總算是振作起來了一些,不管男女都是如此。
因為‘長安城’,這樣一個簡單的地名,已經是他們當前心中最大的一個執念了,就算是爬、也要爬著回去的那一種…
第二日中午,在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戈壁上。
看了從早上開始,已經前進了差不多四個小時之后,眼前幾乎還是一成不變的景色,胡彪忍不住開口吼出了一句:
“羽漢楓,現在離著那一個部落,還有著多遠。”
聞言之后,計算了一下目前隊伍,行進速度的夜不收小組長,給胡彪回答了一個相當喪氣的答案:
“還有七八十里的樣子,從昨天下午出發后,現在我們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了~”
聽到了這么一句后,胡彪在全身有些發軟和無力之下,甚至連吐槽、罵街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為什么?因為當前隊伍前進的速度,很是讓人失望、甚至說有點絕望的程度了。
若是換成以前,也就是那些雪地爬犁還存在的時候,像是這么八十來里的路程,頂天也就是三個來小時的事情。
可現在了?自從昨天下午出發后,到了現在大家已經走了八個小時出頭,才是走了這么遠,等于一個小時才能走上十來里。
差不多與一個成年人步行的速度,差不了多少了。
究其關鍵的原因,還是因為除了羽漢楓等幾人的系統戰馬,其他人的戰馬在這樣壓榨一般的使用下,如今基本上在報廢的邊緣了。
它們根本就是跑不起來,只能一點點地小步移動著。
之所以還騎著它們趕路,那是因為胡彪等人的體力也是不多,甚至也有了一些感冒了的跡象,總比自己步行強一點。
另外,財神、陳塘等人的高燒,往往才是在喂藥后退燒不大一會,額頭又開始滾燙了起來,處于一個反復發燒的情況。
如此一來,他們連在馬背上坐穩都是艱難,很是拖慢了隊伍行軍的速度。
總之,前往那一個小部落的過程,遠遠比起他們想象的要更加艱難。
唯一可以慶幸一下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今天早上才是平息的風沙中,讓那些胡人們追錯了一個方向。
反正到了現在,他們還是沒有遇上任何的胡人、吐蕃人的追兵。
不然的話,情況只會是更加地糟糕…
然而有一句老話說得好:怕什么、來什么。
就在胡彪慶幸著一點,最少運氣還沒有差到了極點;雖然速度慢了一些,總能抵達那一個小部落的時候。
忽然間,在隊伍左邊位置游弋、警戒的AT,就是騎著戰馬狂奔而回。
離得老遠的時候,嘴里急匆匆地吼出了一句:“老胡,在我們4點鐘方向,有著二百多名胡人出現了,怎么辦?”
話說!若是換成平時遇上了當前的這種情況,AT這個小白領嘴里的說法:老胡,我們該怎么打?
現在換成了‘怎么辦’?完全是因為對當前戰隊的情況非常有數。
知道大家的戰斗力,只有全盛時期的兩三成而已,實在沒有多少信心。
而胡彪在聞言之后,本能之間就是看了一下當前的隊伍;等看到了眾人那一個人困馬乏到了極點的狀態。
頓時很是苦澀的知道,他們現在就是想要逃跑,這些戰馬也是沒有辦法做到。
最終,可以說算是逼到了絕路的胡彪,爆發出來心中的狠勁來。
嘴里重重吐出了一個唾沫后,嘴里發狠一般地嚷嚷了起來:“還能怎么辦,不跑了、準備戰斗!
把上次帶回來的‘龍虎丸’掏出來、準備服用,跟這些胡人拼了。
要么就是他們的戰馬,攜帶的物資這些,統統都成為我們的補給;要么是這些胡人,提著我們腦殼的去領賞。”
聽到了這么一句,只要是能動彈的人員,紛紛臉上露出了一種同仇敵愾,就此豁出去的架勢來。
確實,他們知道以自己當前的狀態極差,基本上是無法打贏了這些對手。
但是只能是使用上一次任務中,成功帶回來的‘龍虎丸’,這樣一種能激發身體潛力的虎狼之藥。
完全能將這些胡人追兵,全部的留在了這里。
問題是,那玩意的后遺癥實在太強了一些,在他們身體狀況良好的時候服下,后遺癥都能讓他們丟了半條命,躺上好久才能緩過勁頭來。
在當前身體極度虛弱的情況下,吃完之后能不能在后遺癥中熬過去,這一點誰也不知道。
不過管他那么多作甚?眾人在連日戰斗、逃亡、再逃亡,這樣猶如喪家之犬的情況之下,心中的郁悶已經是到了極點。
正是要爆發出來了,什么都是不顧的時候了。
幸運的是,就在他們將傷員、菜鳥護衛在身后,其他人擺出了一個小型的箭鋒陣;紛紛拿出了一顆藥丸準備吞下的時候,情況又是發生了變化。
更具體一點,那是那一伙胡人來到了一箭之地后,卻是齊齊紛紛拉住了戰馬。
頓時胡彪等人明明放到了嘴邊的‘龍虎丸’,卻是又沒有立刻扔進去,決定看看情況再說,是否有著奇跡的發生。
然后,他們驚訝地看到了為首的幾位人物,居然是當著他們的面。
將身上的刀劍、長弓、盔甲這些,一一地都是扔在了地上。
做完了這樣一切后,才是高高的舉起了雙手,表示著自己沒有任何威脅之后,才是踢打著戰馬,緩緩向著這邊靠近了過來。
見狀之下,胡彪干脆將手上的‘龍虎丸’,塞進了自己的腰帶上后,嘴里低聲喝出了一句:
“大家先不要急著出手,看看這些人打算說點什么。”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那些人來到了十來步之外才是停下。
很是默默地看了一眼,胡彪身后的風車手里高高舉起,那一面在空中獵獵作響的‘大唐安西軍’大旗之后。
做出了一個讓胡彪等人,算是驚訝掉了大牙的動作。
齊齊下馬之后,全部都是跪倒在地,扯掉了臉上抵擋風沙的紗巾后,露出了一張張唐人模樣,又或者是唐人與胡人混血模樣的臉蛋后。
其中一個白發老者在嘴里帶著哭腔,很是激動喊了起來:
“自從貞元六年,北庭都護府在吐蕃人、聯合葛羅祿、白服突厥等部的攻擊年陷落,連借道回紇人的地盤,回大唐的這一條路也是斷絕可之后。
我等大唐在此地的棄民,已經是十八年不曾見得王旗。
只是就算我等平日裝扮成胡人模樣,在此地隱姓埋名的生活;亦是深知生是大唐的人,死是大唐的鬼。
請容小老二斗膽問一句將軍,今日將軍離開之后,我大唐的天軍還會回來么?”
“會的,我胡一統在此對天地鬼神起誓,終有一日帶大軍殺回西域,讓一眾西域胡人知道,唐人的威嚴不容褻瀆,大唐的天威也不容他們冒犯。
屆時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讓那些胡人們知道,這一塊土地永遠只能屬于大唐。”
舉起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胡彪鄭重地說出了這樣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