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宋人新軍,能將女真人打得大敗,果然是與以前的大宋西軍有一些不同。
不對!應該是天差地別的差距,光是戰意都是強出了太多~”
當最先由侯三,這么一個新軍中斷了一臂的傳奇團長,嘴里率先唱起;然后就是第三軍全體加上一眾民夫,一共五萬人齊齊唱響的一首《鄜延凱歌》。
巨大的聲浪,似乎都能壓下響亮的馬蹄聲,直沖天際的時候。
在西夏當今皇帝李乾順的嘴里,如此小聲地滴咕出了一句。
是的、沒錯!
正在準備迎接踏入了河套平原之后,與西夏第一戰的老黑、大魚、武卒他們,并不知道連李乾順這一個敵酋,此刻都是出現在了戰場上。
只不過此人,并未直接加入沖鋒的戰斗罷了。
他在一眾鐵鷂子騎兵的護衛下,如今待在了離著戰場,大概有著五六里的一處丘陵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樣一場戰斗。
仔細想想,李乾順出現在了這里,根本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
甚至都能說得上,非常地順理成章才對。
西夏立國至今,都快有著百年的時間了,早就在宋地,特別是周邊的這些區域,建立了一個妥善的情報網絡。
第三軍的一舉一動,每一天行軍到了哪里,根本就逃不過他們的掌握。
而對于大宋新軍,這樣一種可以說完全沒有接觸過的軍隊,李乾順等人也就是在種種的傳言中,聽得是如何如何的厲害。
實際上,卻是從未與之有過實質的接觸。
當前第三軍前來,他們自然是想要好好地檢驗一下,傳說中的大宋新軍到底是一個如何成色。
才好根據實際的情況,做出一些調整來。
當然了,這樣的一個調整,指的是如何與大宋新朝廷,還有胡一統這一個權臣如何應對這一方面。
對于眼前這么一支不過四萬正兵,外加上區區一萬民夫的偏師。
本次動員了整個西夏的兵力,并且將其中一半投入到了麟州戰場,有著差不多六倍兵力優勢的李乾順。
根本就沒有將這樣一支偏師,真正的放在眼里過。
甚至做好了準備,在這一戰中就吞到他們。
只是很快之后,他就在本次所謂的試探作戰中,讓那一個意料之外的過程和結果,全然改變了心中的想法…
在西夏一方打頭的騎兵,也就是那些吐蕃人和高昌人、克烈人組成的雇傭軍,沖到了車陣前大概三百米的位置上后。
車陣之中,才是有著一聲聲‘開炮~’的吼聲,被拖著長音大聲地叫喊了出來。
沒辦法!就算工部的狼青、武卒兩人,自從是朱仙鎮一戰之后,已經是盡了最大的一個全力,去鑄造各種口徑的拿破侖野戰炮了。
但是鑄造出來的數量,也是勉強足夠組建兩個炮兵師。
當那兩個炮兵師,全部投入了最為重要的燕京戰場后,第三軍能夠分到的火炮,就是一百來門,裝在了新式大車上的小佛郎機炮了。
這玩意的射程,頂天了也就是一里而已。
為了追求一下殺傷效果,只能是到了這樣的一個距離之下才好開火。
頓時一百多發不過是鴨蛋大小的鐵丸,就在火藥的推動之下,向著那些連盔甲都沒有多少的雇傭軍,徑直的招呼了過去。
很快之后,就是有著七八十騎,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空氣墻后,當場就是被掀翻在地。
可惜的是,對于當前沖過來的西夏人一方,那一個龐大的兵力來說,根本連零頭也是算不上。
另外這些西夏人,明顯是從金人嘴里聽說過了宋軍的火器厲害。
還用提前用鞭炮、小型炸藥包這些,將他們的戰馬進行了一番適應性訓練,當前在響亮的炮聲中,這些戰馬居然連受驚都沒有。
結合了以上種種,自然也說不上在士氣方面受到了巨大影響。
看到了這樣的一幕后,綽號‘黑金剛’的張大榜,在用力握緊了一下手中,一把用了好些年的鬼頭刀后。
忍不住在嘴里,吐槽出了一句:
“胡相公也是太偏心了一點,俺們第三軍又不是丫鬟養的,為甚區別這么大。”
讓這么一個小小的副都頭,居然對著高高在上的胡相有著如此巨大的怨念,不僅是他們第三軍沒有配備大口徑火炮,也沒有傳說中的火箭彈。
就是另一種殺手锏‘一窩蜂’,就是用箱子裝著一些利箭,用火藥作為驅動。
只要點燃了之后,會‘嗖嗖~’一起射出去的那一種火藥武器,也因為老黑相公等人的嚴令,暫且留著不能使用。
不然的話,眼前這些看起來臟兮兮的高昌人和吐蕃人、克烈人,如何沖得上來?
就這樣,在張大榜的吐槽聲中,一眾騎兵越沖越近。
而那些小佛郎機炮,在連續發射了兩輪的實心彈后,當那些騎兵沖到了百米之內后,終于是換成了霰彈開火起來。
再加上了到了這樣一個距離后,因為看著眼前的目標大都無甲。
或站、或蹲在了車陣木墻后的火槍手們,也是紛紛扣動了手里的褐貝絲火槍,對著居然敢排出密集陣型的對手開火。
需要說明一下的是,在當前這樣一種依仗著車陣防守的戰斗中。
一眾火槍手們不是使用哪種三段擊,開了一槍之后就退下裝彈的戰斗方式。
而是在打空了手里的火槍之后,就向著身后遞送了過去,順帶著將后面填裝好的火槍,又接過來。
端起、瞄準、開火,再換槍,如此往復。
至于張大榜和他手下的老兄弟們,這些義勇師的戰士們在干嗎?
這些近戰能力更強一些前好漢們,當然是等著唄,等著那些西夏人沖進了車陣后,就是他們大展身手的時候。
不過看樣子,他們今天是沒有什么機會了。
因為就算因為老黑等人,尋思著將那什么‘一窩蜂’火箭,當成了最為重要的一個殺手锏,壓著沒有使用。
當車陣中代表著小佛郎機和褐貝絲火槍開火的白煙,開始升騰而起的時候。
密集的鋼珠和鉛彈,對著那些所謂的雇傭軍招呼過去了后,這些昔日與大宋西軍戰斗中,習慣舉著一面簡單的皮盾和木盾,就是騎著戰馬迎著箭雨,勐沖宋人步陣的家伙們。
驚恐地發現身邊的大量同族,一個接一個從馬背上掉落了下來。
也就是仗著馬速,以及一時間根本被打懵逼了,根本就是沒有反應過來,依然是仗著慣性繼續往前沖。
可是隨著每前進一點,死傷的人員就是越多。
最終當車隊后的一些擲彈手接到命令后,剛剛做好了投擲手榴彈的準備,都沒有真正地拉開導火索了。
那些沖到了車陣前,三十幾步的雇傭兵們。
終于是在對方恐怖的火力,還有本方倦怠的傷亡之下反應了過來。
根本不管到了現在,還沒有代表著撤退的號角聲響起;紛紛就是向著左右一拉馬頭,開始亡命地逃亡了起來。
對于僅僅為了一些錢糧、物資,就參與了戰斗的他們來說,覺得真沒有必要將命送在這里。
他們是窮沒錯,但是不傻。
于是,西夏人這樣一次所謂試試大宋新軍成色的進攻,在剛剛開始的情況下,就此草草地結束了。
他們的一番努力,除了在車陣的厚實木板上,留下了好些的箭支。
以及在非常巧合之下,通過射擊孔飛進去的箭支,射傷了十來個火槍手之外,就沒有了半點戰果。
反而這些所謂的雇傭兵,在極短的時間里在車陣之前,就已經是倒下了兩千多人。
還沒怎么打,對手就是落敗了?
這樣巨大的一個落差感,讓都做好了死戰一番準備,準備豁出性命博上一個封妻蔭子的張大榜。
懵逼了好一會的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了。
最終在那些狼狽的對手,一下子逃出了三四里之外后,嘴里才是恨恨罵出了一句據說是某位相公的口頭禪:
“特么!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