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雅一愣頓時語塞,哼哧了半天說道,“知道是字就行了唄,管它寫的是什么?”
曾小魚搖頭看向其他人,“在場的,有一位算一位,能認出夏公子寫出來的任何一個字,立即就可以放學!”
下面的人一陣騷動,不過很快便再次安靜,所有人的目光轉到顧小虞身上。很顯然,沒人認得出夏朝陽寫的是什么。
顧小虞臉色一紅起身道,“這想必是朝陽公子新創的字體,我…也不認識。”
夏朝陽撫手道,“二小姐果然天縱奇資,這正是我于十日前夢中偶得之傳神字體,此次正想與二小姐共同參詳!”
“好!”掌聲和歡呼聲同時響起。
“好個屁!”曾小魚冰冷的聲音把眾人的熱情壓了下去。
顧小虞不悅道,“曾小魚,你不懂就不要胡說八道!”
夏朝陽神色一斂說道,“請曾兄指點一二。”
曾小魚飄了他一眼反問道,“我想請教夏公子一個問題,文字的主要作用是什么?”
夏朝陽昂首道,“當然是記錄之用。”
曾小魚:“記錄給誰看?”
夏朝陽:“當然是后來人!”
曾小魚:“二小姐之資如何?有人可比嗎?”
夏朝陽:“二小姐之資,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顧小虞臉色微赧道,“朝陽公子過獎了!”
曾小魚:“你說的可是真話?”
夏朝陽:“當然!”
曾小魚冷哼道,“連你認為天縱奇資的二小姐都不認識你寫的是什么東西,你這種做夢夢出來的傳神字體想留給誰看呢?難道你剛才說的話都是假的?二小姐并不是后無來者之才?”
夏朝陽頓時呆住,臉色變幻不知如何應對。顧小虞斥道,“曾小魚,你不要胡說八道。朝陽公子對我的評價只是客氣,這世上比我強的人多得是,我不識得一定有人識得。況且…任何文字都是逐漸推廣后才被大眾接受,你怎么敢保證朝陽公子的獨特字體就不能為留傳后世?”
夏朝陽立即喜道,“二小姐說得極為有理,我正準備讓家父刊印成冊,在民間推廣我的字體呢!”
“我看不必了。”曾小魚冷笑道,“夏公子,我來問你,你寫的是什么字,能給我們讀一遍嗎?”
“當然可以!”夏朝陽搖頭晃腦地說道,“這是我送給二小姐的一首即興小詩:煙花照月臺,佳人天上來,明眸含貝齒,月影繁花開。”
“好詩!”女子們又如醉如癡地鼓起掌來。
顧小虞微微一禮道,“多謝朝陽公子,小虞受納了。”
曾小魚心里極度不爽,撇嘴道,“我想請問夏公子,你的詩里有兩個月字,可為什么寫法不一樣呢?”
夏朝陽得意地說道,“興之所至,意隨心動,我的字體就是不拘一格,灑脫隨性…”
“放屁!”曾小魚打斷了他毫無限制的自我陶醉,“如何使用文字是很嚴肅的事情,還他媽灑脫隨性,你以為小孩子過家家呢?看來老子不露兩手是不行了!”
他奪過筆來在那張紙的空白處把夏朝陽的詩用簡體字寫了一遍,然后把筆一扔說道,“我寫的字你們肯定也不認識,但是我告訴你們,這樣的文字才是留傳后世,百姓們愿意接受的樣子!夏公子,我把你的詩重寫了一遍,看到我寫的月字了嗎?一共才四筆,你寫的那個玩意兒不一樣不說,沒十筆也有二十筆吧?誰能記得住?”
“粗魯!”夏朝陽臉色漲紅氣道,“你寫的那是什么東西?難登大雅之堂!”
顧小虞看著他寫的字也不停地皺眉,曾小魚敲了敲紙面說道,“你們說句心里話,如果讓你們學習文字,這兩種字體,你們更喜歡哪一種?”
沒有人說話,但是很明顯往他寫的字上看的人更多。
一直沒有發聲的穆微開口了,“這還用問?當然越簡單越好,筆劃越少越容易記。”
夏朝陽冷哼一聲不屑道,“文字是為下等賤民準備的嗎?只有貴族才有資格使用文字!”
“放屁!”曾小魚不等他說完便罵道,“什么狗屁貴族?還下等賤民?我看你就是個賤民!在老子眼里,你不比在場的任何人高貴,人人平等知道是什么意思嗎?算啦,跟你一個原始人講這些,和對牛談琴也沒什么分別。姓夏的,文字的事我先不跟你說了,就你剛剛那首詩,也是一文不值。”
夏朝陽眉頭緊鎖,死死盯著曾小魚,“你說我字寫得不好就算了,詩也不入你的眼?你倒是做兩首看看?”
“做就做!”曾小魚不屑看著他,“不就五個字嗎?聽好了!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舉頭忘明月,低頭思故鄉!”
見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他,曾小魚知道有作用了,索性就擂個夠,他目光望向窗外,故作深沉道,“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過,何日是歸年?”
他正要繼續把唐詩三百首都過一遍,夏朝陽的臉色已經變得無比難看,嘴角的肌肉不斷地跳動。此時那個仆人又說話了,“我家公子是專門為二小姐做的即興詩,你這些怕是早就做好了的吧?”
曾小魚心說還真就是早就做好了的,不過原創不是自己。他微微一笑道,“給二小姐做詩那有何難,聽著:東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傾國傾城聽說過嗎?說的就是二小姐!”
從他“大言不慚”地盜用別人的詩詞為己所用時起,顧小虞驚詫的嘴巴就沒有合上過,其他人更是看著他眼睛都直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夏朝陽徹底啞火了。曾小魚微笑看著他,“夏公子,您還想聽嗎?”
“不敢勞煩!走!”夏朝陽一半臉紅一半臉白,昂首大步跨出門去,可能是走得太急,沒注意腳下的門檻,撲通一聲摔了個嘴啃泥,上門牙磕掉了兩顆,鮮血直流。仆從們急忙把他扶起,他罵了一聲“滾開”,跌跌撞撞地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