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魚非常想說“我又不成佛,讀經書有什么用?”,可看到大陽真人莊重認真的樣子,他又把這個沖動壓下去了。
老人家也不容易,頂撞他干嘛?!
大陽真人取出兩張紙遞給他,“貼在膝蓋上。”
曾小魚接過來略一猶豫便照做了。之前的記憶告訴他,這是南州各個宗派都通用的火遁靈符,把它貼在膝蓋上,念一遍口訣就能在腳下生起兩只火輪,象哪吒一樣乘風破浪飛上天空,速度堪比火箭。
“掌門,能多給我幾張嗎?以后恐怕沒機會用了,留個紀念也好…”他的話還沒說完,大陽真人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會遁訣嗎?”
曾小魚搖搖頭,大陽真人道,“不會遁訣,它就是廢紙。”
他還能說什么呢?第一次和須眉長老飛上大陽山的時候他就提過類似的要求,須眉長老給他的答復是,沒有修出金丹或達到劍尊級別,無法單獨使用遁符。
曾小魚暗自苦笑。
劍尊?他曾經那么近真實地擁有過,可是…一切都已成為往事,他還能說什么呢?尤其是現在的他,莫說一百斤重劍,恐怕二十斤都成問題。當然了,發瘋的時候除外,那是非正常情況。
“穩住!”大陽真人口中念念有詞,呼的一聲響,兩團烈火在他腳下熊熊燃起。
曾小魚腳下火團雖然沒有大陽真人的大,但把他托起來已經綽綽有余。
升到十幾米高空,他回頭看了一眼大陽山。兩年前的曾小魚初到之時是何等的風光,現在的他離開時又是何其的落寞,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高度直達云端,大陽真人伸出手來,“抓住我!”
耳邊風聲呼呼作響,穿行云霧之中,這種感覺說不出來的美妙。
可惜,他的美好體驗還沒享受夠便開始下落了。
在一片巨大的莊園前,兩人停了下來。
曾家莊,我又回來了!
曾小魚低下頭重重地嘆了口氣,他用屁股都能猜到等待他的會是什么場景。
曾家莊寬大的會客廳里,一身肥肉的曾敬賢恭敬地陪著笑臉,無論大陽真人說什么,他都點頭稱是,十足一個好好先生。
曾小魚知道,他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當初他父母去世下葬當天,這位嫡親二叔就以一個孩子用不了那么多房間為由,把他從父親留下的房子里趕出來,只給了他一間不到十平米的廂房容身。
大陽真人無論說得有多委婉,都無法避開曾小魚不適合在大陽門繼續學習的事實。
曾小魚依依不舍地跟著他走到門外,大陽真人回頭看著他,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又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腳下生起兩團烈焰,眨眼間就沒了蹤影,比來時不知要快多少倍。
曾小魚心里空落落的,站在原地仰望空蕩蕩的天空,大腦一片空白。
“哎呀!”驚叫聲傳來,咚的一聲后背被狠狠撞了一下。猝不及防下,他向前猛跑數步,仍然無可避免地摔了一個大馬趴。
“小炎,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啊?”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一個年紀和他相仿的少年口中發出。
曾小磊!
曾小魚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把同樣趴在地上一臉尷尬的少年扶起來,“小炎,你長高了。”
曾小炎,他那位二叔的次子,因為庶出的原因,在曾家莊一直沒什么存在感,是曾敬賢長子曾小磊的跟屁蟲。
曾小炎干笑兩聲,慌忙躲到曾小磊身后去了。
曾小磊斜眼看著曾小魚,“大才子,怎么讓人給送回來了?不牛逼了?”
曾小魚不想吵架,因為沒有意義。他來到門前,曾小磊擋住了進門的路。
“想進我家的門,就要守我們家的規矩!”
曾小魚看了他一眼,雙手抱頭蹲下,把臉藏進膝蓋間,“來吧!”
曾小磊哈哈大笑,“不錯,神仙山上呆了兩年還沒忘記家規。小炎,上!”
曾小炎猶豫了一下,在曾小磊冰冷目光的注視下,用力在曾小魚背上捶了兩拳。
“你撓癢癢呢?”曾小磊推開曾小炎,拳腳并用,對著曾小魚就是一通狂踢猛打。
曾小魚咬緊牙關死死挺住,從曾小磊擊打的力度來推斷,他肯定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咒罵,毆打,還覺得不過癮的曾小磊抄起一根扁擔,剛要掄時被“適時”出現的曾敬賢制止了。
曾敬賢皮笑肉不笑地把曾小魚扶起來,“賢侄啊,你大哥從小就愿意這么跟你玩,長大了還沒改,你不要介意啊!哎呀…鼻子流血了,快進來洗洗!”
曾小魚隨便抹了一把,把曾敬賢推到一邊說道,“二叔,你兒子長大了是嗎?”
曾敬賢一愣,“對啊!”
曾小魚:“那我呢?我長大了嗎?”
曾敬賢:“你…當然也長大了,你和小磊就差兩個月嘛!”
曾小魚:“那好!既然我已經長大了,我能住回我自己家了嗎?”
曾敬賢臉色一變,“你自己家…”
曾小磊瞪圓眼睛罵道,“你他媽哪還有家?”
曾敬賢瞪了他一眼喝斥道,“閉嘴!”
曾小磊氣乎乎地盯著曾小魚,不再說話。
曾敬賢干笑道,“小魚啊,你剛回來,先讓二叔給你準備幾個好菜接接風,其他的事稍后再說…”
“算了!”曾小魚抬手打斷,“二叔,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怕吃完之后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您還是讓我回自己家吧。”
曾敬賢嘴角顫了幾顫,曾小魚知道,他又要耍壞心眼了。曾敬賢一動心思嘴角就會動,這是他的招牌動作。
“小磊,你大伯的房子哪間是空著的?”
曾小磊皺眉道,“爹!大伯都死了十多年了,哪還有他的房子?”
曾小魚搖頭,“小磊哥,我爹是死了十多年了,可房子土地沒死對不對?如果你認為我說的不對,那咱們就找官老爺評評理如何?”
曾小磊還沒說話,曾敬賢忙笑道,“小魚啊,都是一家人的事,沒必要驚動官府。”隨后他又瞪了一眼曾小磊,“小磊,西院不是空著呢嗎?就讓小魚住到西院去吧。”
“爹!西院…”曾小磊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下了,臉上露出一絲壞笑,“爹,您說的對,別的房間都有雜物,只有西院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