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離山邀請你的時候,你怎么沒去?現在怎么突然想起來了?”
路仁干咳一聲道:“忘了,現在靜極思動,想要走一走,看一看,來到這懸空山的相對安全地帶,不下深海區走一遭,著實可惜。”
黃公挑眉道:“你要準備上路了?你才天仙中境,壽元又極為充沛,怕是早了一些。”
“什么叫上路,說得真難聽!”路仁皺眉說了一句,隨后又道:“前往成道路時日尚早,我還不急于一時。”
他心中隱隱有些在意的是玉帝和如來,講道理,按照正常的狀態下,天仙境壽數將近,又加上兩人皆是先天圣靈的長生種,又有無數延壽秘法,延壽的天材地寶用盡,早已經再無任何效果,若沒有什么逆天級別的珍寶強續的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壽元徹底耗盡而老死。
可看玉帝如來離去之際如此澹定,路仁終究對方興許有底牌,想必是那所謂的太上之秘。
自己雖然用不著,但就這么跟條咸魚似的整日里沉淪游玩的話,若玉帝和如來當中一位真成了金仙,說不定就返著道了將他殺了了事。
這兩人路仁早已經將其得罪死了,又小心眼得緊,不得不提起心思。
黃公此時笑道:“行了,想要下深海區還不容易,以你的實力就算自己下去也無恙,不過我倒是推薦你組個團,可以直接去找離山他們,他們在云海之下,深海區走出了極遠距離,經驗豐富得很。”
“你們不下去嗎?”
黃公搖頭道:“像之前那樣組團下去其實是少數,多數時候我們都是在閉關,修行無歲月,像我們這等界地,隨意一次修行也至少是十年計數,要是參悟一些神通術法,閉關修行一段歲月的話,怕就是百年,乃至于千年都完全有可能。
修行無歲月,滄海桑田本就常事。”
他搖頭晃腦的打量了一下路仁,神色莫名道:“你還是太過年輕了,恐怕是沒有體驗過這種心態,當時間越久遠,你的心情會越麻木,不可避免的走向太上忘情,如你這般的心態,我只有在極為年輕的時候才會有。
想要保留真正的赤子之心,本就是極少數,也就只有身處如懸空山這樣,周圍全是同層次的天仙修行者,心態也會逐漸發生變化,從而暴露自身本性。”
一個兩個還好,你要是像懸空山這樣成群扎堆,足有四五千天仙在這兒長期駐留,乃至于居住了無數年下,形成了一個依山而建的鎮子后,心態也會徹底平和下來的,畢竟優越感不再,自個兒也會恢復正常。
路仁倒也沒多說什么,神情平澹,如常道:“我所修巫道本就需要追隨本心,若是真如仙道那般因為外界變化而太上忘情,情緒麻木,反倒是有礙修行。”
黃公反問道:“能阻因滄海桑田,親人消逝之痛?”
路仁聽得眼睛微瞇,這是要與他辯道啊,好些年沒見,這黃公著實是見漲進了不少。
正準備張口與黃公扯一扯時,路仁眸光微動,旋即神色肅穆看向通向遠方的成道路方向。
黃公見此不由微微一愣,正想要詢問時,卻突然神色微變,抬眼看向極盡遠方。
就見天地間目光極盡頭處,整個成道路都逐漸嗡鳴不休,一種壓在眾人心頭的沉重緩慢從心間升騰而起。
明明澄空凈朗的氣機在此時此刻悄然起了變化,一種超越眾人想象,乃至于無法理解的氣機開始逐漸彌漫整個天地。
隨后成道路目光極盡頭,那鋪天蓋地的紫氣如浪潮翻騰,厚重無比的緩慢壓迫而來。
繼而,便見神光從那接天連地,與云海連為一體的紫氣在這一刻隱有神光沸騰,無窮法理所匯聚而化的連鎖勾連虛空,似在從冥冥之中拉扯無盡虛空。
每一次那法理交織所匯聚而成的鎖鏈,如道道銀龍翻騰,攪動紫氣云浪,帶起道道沸騰神光。
隨之而動者,便是如滾滾紫氣翻騰不休,似要將整個世界都徹底淹沒于紫氣當中,不留分毫。
單極盡目力之下,前方儼然被紫氣徹底覆蓋,一層層,如疊浪一般一山還有一山高。
“這種氣息…這種異象…”
黃公神色激動得無法自拔,渾身難以自抑的顫抖,他嘴唇哆嗦著,聲音發顫,雙眼通紅,一雙眼睛在頃刻間布滿了血絲。
黃公緊緊的捏扯著自己的衣服,竭力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卻始終都無法做到,只能嗓音失聲吐話。
“有人成金仙了!
“金仙?!”
路仁神色肅穆,他只感覺前方那紫氣浩然正大,浩瀚連綿,就連他如今的境界,亦覺得如一頁扁舟,在狂風暴雨的海洋上孤獨漂流,隨時都在傾覆邊緣。
他仿佛真正的看到了天上大日墜下,煌煌紫氣照耀九天十地,其內那一輪隱現的紫陽,似從混沌而來,開辟一切,重塑天地而化新生。
“有人,有人在盡頭證得金仙道果,這才有紫氣東送無盡遠,法理交織應天厥!”
不單單是他們倆,平日里還算得上人聲鼎沸的懸空山此時此刻一片寂靜,一時間所有人都心中起伏跌宕,心緒激蕩不休,卻面上盡皆默然無言。
皆是將心中翻騰的心緒,竭力不讓其表達出來。
整座懸空山一切死寂。
無論是閉死關,還是在云海之下的天仙,感應至此皆是不顧一切飛回,不敢讓自己錯過分毫。
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在這平常如往日一般的平澹一天,竟然有紫氣東送無盡遠,道賀有人證金仙!
那紫氣頃刻即至,轉眼吞沒了整個懸空山,所有人都一動不動,似乎徹底接受了命運安排,等待金仙降臨。
然而那金仙飛進,所有人都看不見其身影,那一輪紫日騰空,轉眼飛過。
有天仙不甘如此,使用天眼一類神通想要看到一切,卻都朦朦朧朧,無法見得那金仙真身。
路仁亦不例外,運用武道天目,發現無所獲之后,巫道特有的超維感知瞬間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