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里屋走了一段,憑借安管局通行證進入了里間,這是一間專門騰出來的空屋子,占地不過三十平左右。
正想要找個蒲團坐下,參研世尊心經時,一道矮小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后,一雙略帶猩紅的眸子,就這么幽幽地盯著他看。
季全真似乎毫無知覺,正要參悟世尊心經,按照里面的觀想路線貢獻自己的愿力的同時,激活渡厄廟宇中的大地道則氣息,繼而修行世尊心經中的氣。
這種機制就是路仁琢磨出來的雙贏策略,如此觀想下去,常人還可凝聚精神,強韌意志,不受外魔侵擾。
等到季全真陷入將沉未沉之際,一道略顯低啞的聲音突然間響起。
“這世尊心經有什么好修行的,不如跟我煉體。”
季全真心中頓時大駭,毫不猶豫擰身一拳,拳勢帶起轟隆悶響,瞬間突破空氣,帶起一道道濁白氣浪包裹拳頭。
這一拳之力凝聚一點,可輕易將山體都給洞穿。
自從季全真身軀體質向靈猴轉變之后,他的體魄一天強過一天,到了最后發現自己修行的煉神一道完全變得有些雞肋,南極長生大帝印的這一門可延壽,且能激活氣血,振奮精神,讓自己重回青春的法印在他如今的體魄來講卻是用不上了。
到最后,季全真索性從路仁那里討來了九轉玄功這一門仙道中最極致的體系修行玄功。
就似乎天然契合他一般,越修速度越快,短短幾年時間,到了如今就算是比張通玄那一身修行也不逞多讓。
若非因為顧忌天地靈機污染,一旦凝結道果便會徹底蒙蔽心智化為瘋神,成為那些外魔奴仆的話,季全真這將近一百六十年的真修,以他的資質修為,早已經位列人仙之列。
嚴格意義上來講,若非時代環境的局限,張通玄、季全真一流出生在神話時代的話,未必不能成就地仙境界。
然而這可崩山的一拳,卻被一掌握住,所有力量盡數消弭于無形,掀起對的滾滾氣浪更是化為清風拂面。
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名身材瘦小,看起來甚至不足一米六,毛發稀疏,面容兇惡的老猴子。
這老猴子正一臉帶著古怪的笑容看著季全真,那目光中所打量的意味,讓季全真忍不住身渾身毛發倒豎。
“不錯不錯,確實不錯,倒是生出來一個好苗子。”
季全真收拳,老猴子倒也沒有拿捏,任由季全真收拳后撤,只是垂著手,一臉笑瞇瞇的看著他的動作。
季全真神色肅穆,渾身毛發散發毫光,讓其散發澹澹金輝,他沉聲道:“你是誰?”
“我?”老猴子孫悟空指著自己,嘴里嘿嘿怪笑道:“你可是流淌著我的血脈啊,嚴格意義上來講,我是你的父親。”
季全真大怒:“你踏馬找死!”
正欲要有所動作時,卻突然感應到孫悟空身上散發著一股奇異波動,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油然而生,讓他忍不住生出一種熱淚盈眶的沖動,胸膛中翻涌著復雜難言的情緒。
季全真以強大的意志力強行將自己的情緒壓制下去后,眉頭深皺地打量著孫悟空這只渾身毛發稀疏,有很多地方只剩下黑色的角質皮膚。
看起來就跟八九十歲,已經徹底陷入腐朽,面容極其猙獰的兇惡老頭沒什么兩樣。
“孫悟空?!”
季全真單手虛抓,一根精鐵棍從他手中晃然一現,隨著季全真舞動間,竟是將空氣都給壓爆,在這室內轟隆出滾滾雷音震顫。
孫悟空目光晶亮,似乎看得喜不自勝,樂得哈哈大笑:“要得,硬是要得,沒想到俺老孫的九轉玄功還是有人能練的,那路仁小兒不識貨,道果之路就算斷了,肉身成圣,成為無道果者也不是不可能,偏偏去走那巫道。”
頓了頓,孫悟空似乎越看越歡喜,有些抓耳撓腮道:“這年頭,如今有一個族人不容易啊,你可知你這一身血脈,我到底耗費了多少功夫,多少心血,多少時間才能凝聚出來的一滴嗎。”
孫悟空圍著季全真兜兜轉,嘿然道:“這可是我活出第二世的憑證,卻是沒想到世事無常,我能得以脫困,也就放棄了寄托你身而生。”
季全真面色肅穆道:“你是怎么出來的?”
“怎么出來的?”孫悟空咯咯怪笑,如同鴨子般叫的實在歡快:“當然是你們如今的人族的最強者,路仁親手把我給放出來的,否則的話,我又如何得以脫困,能自由行走在這大地之上。”
季全真心緒起伏了一番,卻又迅速平靜下來,他臉上突然泛起一絲笑意,將手中的黑鐵棍一甩,扛在肩上,昂起胸膛道:“那你能出來的話,應該付出了很大代價吧?”
孫悟空臉上的笑容一滯,季全真說的確實是實話,他在沒有特別允許的情況下,根本無法靠近人類棲息的地方。
他能來這里,還算是一件巧事兒,倒是有人請他進來,否則的話,按照路仁與他簽訂的真靈契約限制下,只要遇到人就得退避三舍,繞道而行。
一想到這件事兒,孫悟空就覺得自己意難平,什么時候自己竟然會如此落魄,竟然會簽訂下如此喪權人格的契約,饒是進來這人類城市,他都花費了巨大代價。
而且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口,就踏馬為了想吃幾頓如今的人類食物,還得老老實實去刷盤子打零工。
看著孫悟空臉色迅速陰沉下來,季全真心中極其緊張和慎重。
眼前這位站著的,就算是神話時代中也是兇威滿天的大妖魔,到極盡巔峰期甚至領著一群大妖打碎南天門,沖入凌霄殿。
那一戰,打得可謂是妖族與天庭雙方各自底蘊盡出,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整個天空似乎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那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兇威,而今…
而今卻落魄到了連當時不過視為豬狗的人族,都得繞開,生怕撞著對方,把人撞疼后觸發真靈契約遭到最兇酷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