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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書院里有座菩提園,遠在大燕帝國都城白樓門重重宮闈間不知何時也起了一座菩提園。
與莊院長開墾經營的園子一模一樣,建立于燕氏宮闈里的菩提園出自曾入書院院長門下修行學習的凝雪公主手筆。
一身紫色衣裙的凝雪公主如今就坐在園子里池塘邊怔怔然出神,任憑池塘里錦色鯉魚哄搶那素手中不知覺灑落的魚餌。
大將軍宇文閥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后。
那犀利的目光看著自書院歸來后便一直悶悶不樂鮮見笑容的小公主又在發呆,想起曾經愛在宮里玩鬧,經常讓負責守衛其安全的燕翎衛苦尋半天都找不到人影兒的爛漫笑容,統領大燕帝國之茅燕翎衛的宇文閥將軍冷峻的臉上流露出些許不忍。
宇文閥輕聲嘆息。
雪兒察覺到動靜豁然轉過身,美麗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一抹希冀的光芒:“宇文叔,是有長風大哥的消息了嗎?”
早已從無話不談的凝雪公主口中得知洛長風身份的宇文閥輕輕搖了搖頭:“只有一個關于書院的消息。”
雪兒眨巴著骨碌碌的眼睛:“書院,出什么事兒了?”
宇文閥神色黯然說道:“燕翎衛得到消息,無相道宗于日前圣殞!”
小手里的魚餌盡數掉落池塘。
顏色各異的錦鯉爭斗得更歡了。
雪兒難以置信地望著宇文閥,她知道宇文叔的性情是從來不會與她玩鬧的。
于是她的半顆心更慌了。
梨花帶雨未曾劃落的臉頰浮現了令人憐憫與疼惜的悲傷之色。
這抹悲傷愈發堅定了她內心的決定。
雪兒扭過身,暗自拭去不愿讓人看到的眼角淚水。
而后又再轉身望著燕翎衛首領,以一種堅決而不可置疑的語氣說道:“我想去菩提山。”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再是從小被宇文閥以及燕翎衛看護長大討人喜愛的雪兒,而是大燕帝國身份尊崇的凝雪公主。
這兩種身份的不同與轉換,或許帝國中那些朝臣們難以理解,可被喚作宇文叔十年已久的燕翎衛首領卻是感到欣慰。
欣慰而又有種說不出的疼惜。
或許在內心深處,雪兒應該一直都會是天真無邪純潔而爛漫的模樣。
看書臨畫,聽風賞雨,哭的時候是晶瑩如玉的眼淚,笑的時候是百花嬌羞的絕美。
宇文閥并不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這種轉變。
因為在大燕帝國外有強敵環伺內有隱藏憂患的現在,凝雪公主這個尊貴的身份將會承擔的太多,不止黎民百姓蒼生水火,還有燕氏帝國的生死存亡!
宇文閥是矛盾的。
可身為臣子的他還是無法違背凝雪公主的意愿…
距離菩提書院百里之余的鳳凰鎮子里,一駕除了寬敞之外普通之極的黑色馬車停在客棧門前。
駕車的是個身形高痩著裝整潔的中年漢子,那冷峻的臉上時常帶著一種不怒而自威的神色。
中年漢子躍下了馬車。
車門被推開,兩位隨從的侍女攙扶著雪兒下了馬車。
喧嚷的街道里走來一道小販裝扮的身影,那小販在駕車的漢子身前拱了拱手:“將軍。”
為凝雪公主駕車的漢子自然是燕翎衛首領宇文閥。
宇文閥伸住了小販。
看著兩名自燕翎衛鶯組精挑細選而出的侍女侍奉著公主進了客棧之后方才示意前來匯報的下屬:“說吧。”
小販稟報說道:“在前方五十里處發現帝王盟的人。”
帝王盟,這是很令人頭疼與煩心的三個字眼。
這個雄踞中州虎視天下的頂尖勢力無論是誰遇到,都會覺得棘手。
宇文閥也不外如是:“來者是誰?”
小販支支吾吾:“這…”
宇文閥說道:“如實匯報。”
“約莫三百騎,打著鐵字旗號,所有騎兵帶著銀色面具,配弓刀。”
宇文閥皺眉:“天刑將麾下天字營?”
“確認是帝王盟鐵王族麾下!”
“可曾見鐵冷?”
“不止鐵冷,還有帝王盟公子。”
“帝無淚?他竟親自來了…”宇文閥陷入了沉思。
燕白樓早有意將凝雪公主許給帝王盟締結姻親,這在大燕帝國都城已不是什么秘密。更有甚者,朝堂之中已有不少臣子將那帝無淚視為帝國駙馬爺,恨不得日日掛在嘴邊奉承。
燕翎衛乃大燕帝國之矛,一切對帝國存在潛在威脅的因素都不會視而不見。所以對于這位帝國未來駙馬爺在朝堂之中引起的變動,宇文閥并不具有多少好感。
更何況當得知公主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兒正是義兄洛翎之子洛長風后,對于大燕帝國與帝王盟聯姻一事,宇文閥更加沒有支持的理由。
因為不止是他,每一名燕翎衛都深深記得,他們屬于帝國,更加屬于洛翎!
燕翎衛的探查其實并不是此次帝王盟所出動之人的全部。
菩提城外五十里處濃密的山林間,除了天刑將鐵冷與其麾下天字營三百騎精兵之外,還有幾位閑散人。
兩個極具韻味的女子袒露著乳、峰,依偎在慘白面色骨瘦如柴的妖異男子身旁,任憑那陰邪男子上下索取歡快至極。
樹下有對兒下棋的老頭,草坪上躺著喝著酒的乞丐。
乞丐喝酒時,那雙眼睛一直盯著樹頂那位總是用匕首修指甲而一言不發的怪胎。
七名看起來悠閑而懶散的散人,與天刑將鐵冷所率的天字營三百精騎同處營地,倒是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對此,那位負手凝視著菩提書院方向的帝王盟少主顯然并不關心,更加不會擔心軍心混亂。
林叢間有衣袂破風聲響起。
深入佳人柔軟溝壑間妖異男子的手停止了揉動。
兩名享受著極樂的女子紅暈的臉頰上笑意緩緩斂起。
落棋的老頭兒撿起棋子,手便是停在了半路。
草坪上的乞丐視線終于移開,那樹頂用來修指甲的匕首也隨之微微停頓。
直到一名身形嬌小的黑衣落在帝無淚身后,所有靜止的一切又再恢復如初。
若是洛長風在此,定會識得這熟悉的黑衣面容。
不是月相期又是誰。
“如何?”帝無淚沒有轉身。
“稟公子,天東封印已破!”月相期流眸中閃過一抹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