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尋常人在此,怕是嚇得呆滯。
猩紅幽影時而閃爍,存在于地面之間,時而凝滯,撞在堅固的地面上。
它驚慌欲絕的嘶鳴,卻怎么也掙脫不了韓東流轉呈液內力的右掌。剛開始還能透過地面,避免撞擊,但經過內力勁道的摧殘,鬼軀漸漸滯澀的撞在地面上。
一下,兩下,三下。
四下,五下,六下。
乃至于整個天臺都在產生震顫。
這等不講道理的蠻橫場面,令風聲都在遲滯。
一聲輕響,凝固了天地間的全場。
這只靈智完善的鬼怪,被韓東活生生摔死了…摔在地上導致斃命的鬼怪,實屬罕見至極。
“唔。”
“還有你們兩只。”
韓東抖了抖血液翻滾的右掌,目光落向另外兩只猩紅幽影。
它們原本正與兩位武者近身搏殺,但察覺到韓東的恐怖,皆是驚慌失措的暴退,企圖鉆入地面下方。
鬼怪無形無質,所以才能穿墻。
而習武人士,卻根本仿照不了。
嘶!嘶!
它們的鬼軀向下沉落,無形無質,仿佛正在侵泡泛著漣漪的湖水內部,即將消失于湖面之上。
驟然間。
韓東臉色淡然,步伐踏出,猶如閃爍不息的閃電幻影,橫渡二十余米的距離。
白日登山之術!
這門術,既可以憑空登空,亦可用以瞬間爆發。
兩位武者的眼角,下意識的猛烈跳動,便眼睜睜目睹韓東暴射到了眼前,仿佛狂風呼嘯一般,令他們心臟皆在發顫。
身軀凝固,如若琥珀內的生物。
心靈震怖,仿似有迭起的浪潮。
下一刻。
韓東腳踏地面,雙拳周圍開始旋轉蒸蒸氣流,流繞不息,血液翻滾之間產生嘯嘯振動,劈落大地。
轟隆!
兩道悶沉的巨大炸響,不約而同的響徹此地,回蕩天臺之上。
水泥崩潰,炸散周遭。
鋼筋露出,彰顯彎曲。
這座養老會所的堅固天臺,被韓東雙拳硬生生的鑿開了,轟出了兩處碎裂凹陷,打的整座會所皆是明顯晃動了三四下。
無與倫比的震撼!
這一幕,宛若銀瓶乍裂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的強烈場面,讓兩位武者與楚聞材駭得臉色發白,汗不敢出,口不能言。
轟隆!轟隆!轟隆!
分明只有兩道的悶沉巨響,卻猶如繞梁不絕的鐘鼎轟鳴,回蕩在內心深處,傳徹在腦海里面,便似乎震耳欲聾的霹靂雷霆,劈裂了觀念認知。
楚聞材倒吸了口涼氣。
一股似寒意似心悸似悚然的滋味,激蕩在胸腔之內,彌漫在渾身里里外外。
甚至。
他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父親楚長傅,已是癱軟在輪椅上,眼珠子瞪得溜圓,似乎遭到了鬼怪激戰的余波。
嘩嘩。
韓東面色無悲無喜,抖了抖雙掌。
水泥碎塊,嘩啦啦的振散,鋼筋透露彎曲之象,他那雙泛紅的手掌緊緊捏住了兩只猩紅幽影。
它們已經沉落地面,即將透墻離開。
但奈何——
強勢碾壓全場的韓東,徑直打碎了堅固地面,雖不能穿墻,卻可轟碎一切阻礙,活生生抓住了處于地面之內的兩只鬼怪。
嘶嘶!
它們的鬼軀開始劇烈翻滾,眼目醞釀幽幽光芒,仿佛即將暴起,掙脫這雙鐵鉗般的雙掌擒拿。
韓東凝視著它們:“死吧。”
嗤啦!
雙掌緩緩攥緊,不可抗拒。
于倏然間,血液流轉沸騰,潺潺不止,仿佛鼎沸了的開水,釋放出了難以想象的勁道。
于剎那時,呈液內力波動,似收似發,配合回轉之術,爆發出了令人心寒的強絕威力。
嘭!嘭!
兩只靈智完善的猩紅鬼怪,根本抗衡不了這般粗暴的方式,鬼軀淡化到了極致,來不及嘶鳴,隨即炸散如煙,頃刻斃命此地。
寂靜!
天地希聲般的寂靜!
高空上的那朵白云,緩緩飄過。
黯淡陰影一點點退散,和熙日光再次重歸,照耀緘口不言的兩位武者,照耀瞠目結舌的楚聞材,照耀凌亂不堪的天臺,渲染出了一股啞口無言的沉默氛圍。
沒有聲音,大概只有風聲。
亦無喘息,大約僅剩屏息。
韓東卻瞇著眼睛,歪著腦袋,打量兩處碎裂之坑,細細回憶剛剛發生的古怪情況。
這些日子,他執行任務繁多。
無論鬼怪還是妖魔,皆是擊斃了不少,也算比較了解鬼怪的種種習性…妖魔不懼陽光,但鬼怪畏懼至極!
一旦暴露在和熙太陽直射下——
除非冬日陽光,否則將級鬼怪也要遭到重傷,宗級鬼怪也得行動遲滯。
仿佛血肉之軀的人,面對火山。
這是源自生命最深處的恐懼,是壓制性的膽怯,是任何附加條件也難以遮掩的濃烈忌憚。
因此。
鬼怪絕不可能輕易置鬼軀于陽光下。
但剛剛在靈感之內,這三只猩紅鬼怪位于下方,距離天臺地面約有十米。按照正常情況,它們要確認白云遮蓋、陽光徹底黯淡,才會猛然暴起,穿透墻壁。
畢竟它們靈智完善,更為懂得恐懼。
可問題是——
陰影剛剛蔓延,鬼怪便立即暴起?
如此變化,實在出乎韓東意料之外,這也導致了一時不慎,讓藺姨受傷。
那么它們怎么敢?
或者換而言之,它們如何能瞬間確認陰影蔓延而過?想必是有人給它們通風報信。
是鬼。
有鬼給它們傳訊。
“咦?”
“楚老,您怎么樣了?”
其中一位臉頰帶有刀疤的濃眉武者,面龐變色,急忙快步走到楚長傅的身邊,摸了摸楚長傅的額頭。
呼哧。
楚長傅仿佛溺水之人,臉色漲紅,拼命呼吸。
幸虧他坐在輪椅上,否則肯定跌倒在地,渾身蜷縮。但饒是奢華輪椅具有妥善功能,楚長傅也痛苦無比。
他已經老了,毛病頗多。
更重要的是。
剛剛鬼怪的一道幽幽光芒,似乎擊中了他的腦袋,讓他思維意識陷入混淆不堪的狀態,幾乎喘不過來氣。
“快!”
“快給楚老拍打后背!”
臉有刀疤的濃眉武者,扯了一下僵滯原地的楚聞材,頗懂醫術的樣子。
“什,什么?”楚聞材愣愣道。
他的心性,實在太差。
況且平時只知揮錢如土,楚聞材也從未看過鬼怪,更沒有親眼目睹習武人士的不可思議之力量。
直到此時。
楚聞材仍然有些呆滯,腦袋當機似得。
穿著干練背心的濃眉武者,嘆了口氣,溫聲解釋道:“鬼怪具有惑亂心神的能力,可對普通人造成劇烈的大腦壓力。你先順著氣拍打楚老后背,或許能好些。”
“好的。”楚聞材急忙應道。
“恩,你且拍打著,稍后抓緊喊醫生來此,千萬別讓情況繼續惡化下去。”濃眉武者連聲道。
言罷。
他抬步走向坐在地上的藺青梅,應該想要觀察一下她的傷勢。
正當此時——“等等。”
韓東活動了一番沾滿灰塵泥石的手腕,眼眸淡然如鏡湖,幽幽開口道。
“怎么了?”駐足原地的武者,疑惑問道。
那臉上有著刀疤的濃眉武者,也困惑的扭頭看了眼韓東,仍然走向藺青梅。
剎那間——轟隆!!!
韓東左腳踏出,踏的地面崩裂出了道道裂紋,踏的虎虎生威宛若巨獸掙脫樊籠,幻影閃爍一般,瞬間按在了濃眉武者的肩膀上。
“喂。”
“我讓你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