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這是…緊急求援?”韓東皺眉看著武術世界聯絡器,屏幕上高頻閃爍四個血紅字跡——緊急求援!
此乃聯絡器的基本功能之一。
只有武者境以上的習武人士,才有資格觸發。
擱在以前,韓東心里定是一慌。
如今。
他僅是瞇著眼睛,有條不紊的轉動思緒,暗暗考量。
“在鳳陽廣場曾有一次緊急求援。”
“那是江南財經大學的武術生馬旭,陷入鳳陽廣場尚未建成的地下停車場,共計三只初具靈智的鬼怪。”
讓武者發出求援的,必是生死危機。
饒是武力已經徹底達到武將層次,韓東也絕不莽撞。輕忽大意的后果,著實嚴重。
秉持謹慎,方得以成就輝煌未來。
摒棄紕漏,才能穩健有加的前行。
無論任何情況,皆要仔細斟酌,再做決定…想到這里,韓東皺眉打量了一番周圍,眼底閃過憂慮。
此處乃是城市邊緣,郊區區域。
緊急求援的位置,約在西側兩公里的地點,更為邊緣。
“可是。”
“兩公里之外,存在可以致武者境于死地的危機。萬一波及到了這里,恐怕在場的同學們,沒誰能活得下來。”
尤其是張朦在這兒。
假如其他人意外死亡,自己充其量愧疚一番。可若是張朦發生了意外…韓東心里一顫,只覺得內心深處仿佛醞釀著幽邃深沉的恐怖情緒。
若有妖魔鬼怪來襲,此地太過危險。
自己不留在這兒,出現了意外,恐怕要抱憾終身。至于站在旁邊林則凱,一品品級僅能勉強自保。
“唔。”
“去,還是不去。”
韓東嘀咕了一聲,略有遲疑。
他倒不是冷漠無情,只是單純認為張朦遠比陌生人更為重要,自然要有所衡量。
唿唿。
山林喧喧嚷嚷,秋風習習吹拂。
武術世界聯絡器開始了第二次振動,另一位中位武者境發布了緊急求援,求援位置與之前相同。
兩個中位武者境,同時求援!
“張朦。”
韓東望向坐在毛毯之上、雙手抱著勻稱雙腿的張朦。
女孩兒察覺到了他的遲疑目光,側過泛著酡紅的臉蛋,挽了兩下披肩秀發,秀眸茫然,有點小困惑。
不知怎么地。
她與韓東隔著二十余米,相互對視,感到心里惶惶的,剛剛想問的問題全數消散,仿佛受驚的小白兔。
綠意樹林,灰色毛毯,俏致張朦。
三者宛若形成了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卷,令韓東再無遲疑,直接揣起武術世界聯絡器。
死亡不可避免。
只愿自己在乎的人,能得一世安康。
至于其余人,能救則救,救不了也沒必要愧疚。
自己不是傳說中全知全能的圣人,難以感應天下不平之事,難能拯救世間一切災難,僅需做到問心無愧——
啪嗒。
韓東思緒一頓,猛然止住步伐。
感應?
靈感的極限范圍,自己還沒有試過。
沉吟片刻。
韓東深吸了口氣。
呈液內力驟然繃緊,凝固于體內…渾身上下的筋骨、血液、肌肉、精神思維、意志想法全數拔高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極限,仿佛潛藏多年的幽幽鏡湖,倏然掀翻滔滔浪潮。
靈感彌漫!眸光似乎湛耀星芒!
竭力爆發!周身如有風流回蕩!
剎那之間。
韓東清晰感應到了西側的三只鬼怪,大約是靈智完善的鬼怪,等若高位武者境…至于其他方向,則是無有任何妖魔鬼怪。
感知范圍的極限,約在三公里。
當然。
這等可怕的范圍,也只能感應妖魔鬼怪的明顯氣息。
“唔。”
韓東閉闔雙目,緩緩吐了口氣:“也罷,且前去看看。”
轉念一想。
他走到張朦旁邊,笑著解釋了兩句,隨后與林則凱叮囑一番,然后才大步流星的走向西側。
玥庭山莊的西側。
這里有著專門服務于個人的高檔養老會所,堪稱奢華到了極點,儼然一座仿照古代建筑的堂皇宮殿。
純凈潔白的大理石柱子,約有二十根,寰繞周圍。
四周墻壁約有四五米高,遍布牽牛花,古風古色。
但是。
該座養老會所的天臺上,卻有五六個人,面色帶有驚慌。
圓整大氣的天臺,只有十米高。
附近綠意蔥蔥的樹木,遮擋住了他們眺望的視線,也阻絕了他們試圖呼喊求救的心思。
“怎么辦?”
“我們該怎么辦?”
一位面色蒼白的年輕男子,穿著湛灰正裝,右手腕上戴著名貴至極的機械腕表,目光流露出了深沉的駭然驚恐。
鬼怪!
這世上,竟然存有鬼怪!
他雙腿都在打顫,戰戰兢兢,勉強扶住坐在輪椅上的老父親,聲音帶有一絲哭腔:“父親,真的有鬼啊。”
雖是陳述句,但尾音都在顫抖。
哪怕他平時再有錢,此時也感到不可抑制的戰栗。
咳咳。
坐在輪椅上的黑發老者,約有六十多歲的年紀,失望的瞥了眼二兒子楚聞材,嘆了口氣。
“平時讓你好好練武。”
“你死活不愿練武,沒日沒夜的出去胡玩。要是你大哥在這里,輕松解決這點小問題。”
黑發老者名為楚長傅。
他乃是江南市一等一的富豪,遠近聞名,身家高達數百億,可挪動的資金流也有數十億。
甚至這座形似宮殿的養老院,便是楚長傅為自己一人建立的。他中年時創業致富,共有兩子。長子是云海學府的武術生,次子則是站在身邊的蒼白年輕人、楚聞材。
可惜。
兩個兒子的差距太大。
楚聞材愣住了,急忙顫聲道:“大哥?我哥他對付得了鬼?”
“當然。”
楚長傅坐在輪椅上,哼了一聲:“不然你以為,我為何百般強調讓你們練武,你卻偏偏不聽。”
武術??
練武可以殺鬼??
臉色蒼白的楚聞材,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內心泛著恐懼驚悚與追悔莫及的情緒,蕩漾心腸,竟是不知該說些什么。
楚長傅咳嗽兩聲,臉色難看。
旁邊站著一位盤著頭發、畫著淡妝的中年女子,正是韓東媽媽陳淑的老同學、藺青梅。她今天來此,為了一筆資金款項的周轉問題,卻沒想到陷入生死危局,
這時。
她關切問道:“楚老,您沒事吧?”
“沒事,我好得很。”
楚長傅聲音響亮,卻帶有一絲虛弱。
“楚老,那筆款項能否通融一些日子。”藺青梅遲疑了一下,看了眼兩側的兩位武者,低聲問道。
楚長傅冷哼一聲,斜睨一眼藺青梅,淡淡道:“這都什么時候,還在想著自己那點小利益?真真無藥可救,冥頑不靈。”
“你老老實實的呆著。”
“稍后鬼怪死盡,你便速速離開,講的再多也無用,莫要壞了我的好心情。”
言罷。
他揮了揮手,懶得理會藺青梅。
旁側。
藺青梅欲言卻止,臉色艱難。
這是她的生死難關,若是周轉不了這筆款項,輕則家財散盡,重則遭到入獄之災。屆時承受難以計數的巨量債務,怕是耗盡一輩子也無法還清。
前有資金難題。
后有鬼怪追殺。
藺青梅輕輕吸了口氣,容顏似乎憔悴了一些,呆在原地,不知還能做些什么。
她與楚長傅不同。
她只是控制數百億資金,相當于基金經理,可楚長傅卻是真正的擁有數百億身家。
前后兩側。
站著兩位干練短袖的中年男子,皆是中位武者境,正滿臉緊張的盯著周遭。
“糟糕。”
“我們站在天臺上,有陽光普照,可以不懼鬼怪來襲。但那朵白云即將飄到上空,陽光必將黯淡!”站在前側的男子,面色微變。
他們要面對的,不是尋常鬼怪。
那三只鬼怪,即將達到將級,僅憑他們兩個中位武者,若非倚仗陽光,恐怕一個照面便要當場斃命。
“怎么辦?”另一武者也有點驚慌。
逃命?
假如躍下天臺,應該能逃離此地。
但留在此地的楚長傅與楚聞材必死無疑。他們兩人并不擔心富豪死亡的影響,而是顧忌楚長傅的長子。
萬一那位發怒,他們兩人都要遭殃。
至于藺青梅?
楚長傅都懶得搭理,更且遑論他們。
正常武者境,身家比不上藺青梅,更無法與楚長傅相提并論。可論及地位高度,武者境天然高于任何富豪。
換而言之。
千億富豪遠遠強于百億富豪,甚至后者要對前者恭謹有加。而在武者面前,兩者毫無區別。
不值得懼怕,也沒資格指使武者。
除非有武術宗門作為靠山,亦或者有一位武術生后代,否則金錢量級的多寡,影響不了武者的態度。
恰巧。
楚長傅的長子,乃是武術生!
站在前排的男子,望著天空上的漂浮白云,咬咬牙:“大約還有五分鐘,就是陽光黯淡之時,只要我們能撐住十分鐘,那些鬼怪自當退散。”
“撐得住嗎?”另一武者問道。
值此生死存亡之際。
楚長傅急了,劇烈的咳嗽三聲,聲音洪亮:“兩位武者,我打不通我兒電話,但已經發了短信。”
“你們二位,千萬不能離開。”
“假使安然度過此次危機,我楚長傅必有厚報啊!而且我兒也會念著兩位的人情。”
話音蘊涵真摯,回蕩天臺之上。
似是威脅,也似是誠懇的請求。
想到楚長傅長子的盛名,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猶豫了一會兒,隨后鄭重道:“楚老,我們盡力而為!”
正常而言。
他們不需在意楚長傅的想法,但奈何楚長傅有一個好兒子。于是兩人分別站在楚長傅輪椅的前后方。
“如此就好。”
楚長傅也緊張了,聽到回復才松了口氣。
旁邊的二兒子楚聞材,臉色蒼白,整理了兩下華貴正裝:“我們真能活下來嗎?”
“廢話。”楚長傅喝了一聲。
“父親息怒。”楚聞材強擠笑意。
旁側。
藺青梅靜靜看著這一幕,心里悲哀莫名,想給女兒打個電話,但又怕擾亂女兒的心情。
無論打不打電話,結局皆是相同。
她倒是不擔心兒子,只是掛念著女兒姜靈。
因為她老公姜沫章屬于重男輕女的類型,若是自己死了,恐怕女兒的生活不會如意。
“唉。”
藺青梅輕輕嘆了口氣。
短短三五分鐘的時間,她思緒轉動的飛快,混亂嘈雜,時而回憶女兒姜靈小時候的事情,時而追憶與陳淑的同桌情誼。
唿唿。
蕭瑟秋風,帶著令人心顫的寒意。
天臺之上,五人全數沉默無言,看著那朵白云,漸漸遮掩和熙的秋日陽光。
嘎吱。
楚長傅的微胖手掌,攥緊了鱷魚皮制作的輪椅扶手,老臉浮出難以抑制的緊張。
咕咚。
二兒子楚聞材咽了口唾沫。
他雙腿都在打顫,若不是靠在父親楚長傅的輪椅上,定要當場癱軟在地。
呼哧,呼哧。
另外兩個武者的目光,也死死盯著天臺周遭。
正當此時。
一道清脆聲響,回蕩天臺。
韓東左掌攀在天臺邊緣,面帶微笑的爬了上來。
幸好建筑墻壁上有明顯的凹凸之處,否則他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強橫至極的跳高能力,容易遭到麻煩。
“咦?”
韓東目光淡然,略有詫異:“藺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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