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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指誰

  “畫山。”

  韓東雙掌擱在胸膛之前,由旋轉不息轉為停滯凝固。

  嗡嗡!

  隨著一股莫名頻率的回蕩,呈液內力來回流轉,振顫手掌,逐漸形成了一座隱約可查的高山虛影。

  通體漆黑的高山,厚重莫名。

  若是有尋常人在此,恐怕得嚇得半死,血肉之軀的人類豈能憑空制造出虛影,簡直不可思議,仿佛水中撈月一般的不切實際。

  “唔。”

  韓東輕吟一聲,透露著寫意情緒。

  他看的一清二楚,雙掌間浮現出了一座漆黑高山。且與此同時,身軀上的龐大重量也猶如浪潮消褪,泰山般的重量頓時卸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無重一身輕的感覺。

  “不錯。”

  “既然第一山境已成,以后若是再站樁,也不需要離開寢室、尋找僻靜樹林。”韓東暗暗頷首,緩緩松掉畫山樁,穿上擱在旁邊的塑料拖鞋。

  早前不在寢室練習,擔心壓塌地面。

  而練成了第一山境,即可圓融的控制重量,集中于雙掌之間,而不需身體進行分擔逸散的畫山樁重量。

  “啊!”

  “第一山境!”

  韓東走到昏黃路燈的道邊,張開勻稱雙臂,仰望星羅星空,流露出一股寂寥詠嘆的情懷。

  畫山樁終于練成了,或許年末便能晉級武將境。

  唿唿。

  夜晚秋風,蔓延而至。

  韓東搖搖腦袋,掏出手機屏幕點了兩下,給張朦發了條微信:在干嘛。

  過了兩三秒,張朦回了個吃瓜的長草顏團子:“敷面膜。”

  “你昨天不是才敷過嗎。”韓東一邊走向寢室,一邊打字道:“對了,你給推薦的那款男士面膜太貴了,一張面膜竟然要十個華國幣。”

  過了四五秒。

  張朦才無語回道:“面膜也分類別的呀…還有給你推薦的可是名牌呢!名牌懂嗎?”

  “恩,名牌貴。”

  韓東回了句似曾相識的話,總覺得自己似乎說過。

  “算啦,本姑娘給你買完了!順豐快遞,明天就到”張朦捧著外表粉色機殼的手機,退出淘寶界面,樂滋滋的回道。

  “大恩不言謝,以后就抱你大腿了。”韓東嘿嘿一樂,足足省了一百多華國幣,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寢室里。

  張朦蹭了蹭被窩里的勻稱白腿,呆了一會兒,慢騰騰的回道:“不用客氣啦,請我看場電影吧。”

  “最近沒有好看的電影。”韓東不忍心拒絕,補充了一句:“據說年底有好電影,到時候再請你。”

  張朦回了半截省略號,揉了揉早已披肩的秀發,栽倒在軟綿綿的枕頭上。

  看什么電影,很重要嘛?

  笨死!

  張朦氣咻咻的喘了兩口氣,瞪了眼手機屏幕,便看到許葭薇正在一臉壞笑的打量這邊,俏臉一紅:“你看什么。”

  “嘻嘻,沒什么。”許葭薇涂了兩下潤手霜,淺笑道:“期中考試快到了,你復習的怎么樣了。”

  “還好。”張朦抿了抿嘴。

  期中考試之后,班級還有一場秋游,據說是前往江南市周邊的一處旅游山莊。

  翌日清晨時分。

  韓東有條不紊的起床,疊好床鋪,練習畫山樁。

  聽著窗外的鳥兒啼鳴,感受黎明秋風的流動,遠望清朗日光的灑落寢室,心情一下子轉為寧靜,心無雜念,純粹如同一潭鏡湖。

  呼哧,呼哧。

  韓東雙眸,如有高山。

  隨著厚重莫名的吐息,體內血液也在浩蕩流轉,宛若流淌山間的潺潺溪流,如鉛如汞,甚至隱涵一絲光華。

  雙掌之間,隱有高山虛影。

  練成第一山境的畫山樁,對血液的熬煉、對筋骨的打熬、以及對呈液內力的洗練,盡皆彰顯不俗效果。

  站樁收獲,遠遠強于之前。

  “如今我已有高位武者境。”

  “畫山樁練成了第一山境,短時間沒法再作突破。反倒是術的方面有些滯后。”

  出神層次之上,方是入化。

  但截至目前,只有一門狂暴雨落之術推升到了入化層次,索性距離武將境尚且遙遠,他有時間細細精練其他的術。

  “南征千里行,還有飛流三千。”

  “這兩門盡皆達到出神層次,還有白日登山,火燒山林,卸革等等三門術。回轉之術,也不能落下。”

  韓東沉吟片刻,理清了思緒。

  晉級武將境之前,絕不能日夜站樁。

  武術三境,內力極其重要,可術也有不可或缺的重要性意義。若是同為武將,肯定是掌握入化之術的一方,更為強橫。

  這般想著。

  他收拾了一下衣服,走出寢室,打算前往健體樓,今天還有來自明湖學府武術生的挑戰。

  雖然參加不了,但看看也不錯。

  至少對其他學府在讀武術生的層次,有一個相對清晰的認識。

  男生宿舍樓之外。

  韓東走出寢室,沿著外面的道路,大步流星,卻忽然怔了一下。

  前方的道邊樹下,站著一位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戴著遮陽帽,樸素到了極點。旁邊則是站著一位穿著正裝的年輕人,估計是學府里面的學子。

  最為關鍵的是——

  那中年男子一直面含微笑的望著他,似乎帶著憧憬之色。

  韓東腳步不停,約有三米遠的距離,中年人扶了兩下織布帽子,伸出手掌,開口了:“你好。”

  “呃,我沒帶錢。”

  韓東面色有點艱難,出門忘帶錢包了。

  近距離觀察,這位中年男子穿的簡樸到了極致,粗布麻衣之上還有四五個黑布補丁,估計是需要借錢。

  “恩?”中年男子愣住了。

  “你需要多少,有微信嗎,我可以微信轉給你一些。”韓東面色真摯,靈感內沒有感應到善意或者惡意,估計中年男子只是普通人。

  既然如此。

  眼前情況很好理解。

  估計中年男子來此探望上學府的孩子,可惜出現了經濟困難,韓東索性直接拿出手機,打開微信,輕聲道:“微信轉賬,我掃你吧。”

  嘰喳喳。

  棲息周圍樹枝上的兩三只鳥兒,忽然驚叫離開。

  中年男子收回停滯半空的左掌,摸了摸臉頰,嘆了口氣:“我是俞黎明,應該算是寧老先生的晚輩。”

  韓東連問:“寧老先生?我師尊?”

  俞黎明扯了扯嘴角:“恩,我早些年認識寧老。他是一位值得敬佩的人,堪稱舉世罕見的德高望重。”

  德高望重?

  韓東不禁愕然,暗暗咂舌:“師尊寧墨離到底做過什么,學府的章校長也欽佩不已。”

  這時。

  俞黎明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看在你乃寧老弟子的份上,給我轉一千華國幣吧。”

  不知怎么地。

  這道聲音似乎具有非同尋常的溫和之力,潛移默化的影響,令韓東立即進行了微信轉賬,隨后走了十余分鐘,才豁然驚醒。

  “不對!”

  “這么強的靈感影響,有如細雨隨風,那位粗布麻衣的俞黎明也是習武人士!?至少是武宗境!”

  韓東心里一顫。

  自己怕不是在死亡邊緣走了一圈,居然想要給一位武宗進行微信轉賬?假如是師尊那般的性子,恐怕此次至少要重傷。

  不行。

  得回去看看。

  心念一轉,他也顧不得觀看明湖學府的挑戰,急忙轉身回返,可在那綠樹之下,卻沒了俞黎明的身影。

  “真是奇怪。”

  韓東皺眉,搖了搖頭,繼續走向健體樓。

  而在那綠樹之下,俞黎明與侄兒仍然站在綠樹之下,靜靜看著韓東的背影。

  年輕學子疑惑道:“你屏蔽了擎傘帝的感知?”

  俞黎明頷首,無語道:“什么擎傘帝,亂七八糟的外號…韓東確實不錯。哪怕在同為靈感蓋世的習武人士里,他的靈感之強,也算是鳳毛麟角。”

  年輕學子繼續道:“可我還是想不懂,你為什么要錢。”

  俞黎明臉色一黑:“小安,你懂什么?我乃是江南省守護者,收點保護費豈不是很正常。”

  “還有。”

  “你有時間回一次宗門,就算練不了武,可你也否認不了生在宗門的事實,宗門長老們也時常提起你。”

  氣氛倏然沉默。

  足足過了四五分鐘,年輕學子才搖搖頭:“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因為無論是這條河還是人,皆已不同。”

  “談哲學毫無意義。”俞黎明皺眉。

  “真理是時間的產物,而不是權威的產物。”年輕學子撣了撣正裝衣襟,看不清臉色。

  俞黎明嘆了口氣:“小安,假如大哥與嫂子還在,他們肯定不希望你變成這般。”

  他獨自一人,駕臨江南學府,既是想見一見韓東,也是為了在江南學府哲學系進修的侄兒俞品安。

  俞黎明再強,也無法改變既定事實。

  當大哥大嫂隕落于鬼怪寂潮內,當侄兒俞品安不具練武資質,注定不能久留于宗門,定要回歸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過了一會兒。

  俞品安搖了搖腦袋:“一切肯定的皆否定。假如父母在此,他們會希望我找到自己的人生。”

  言罷。

  他理了理正裝,向叔叔俞黎明鞠了一躬,平靜如湖的離開。

  哪怕俞黎明的一言一行,足可影響整個江南省,但面對侄兒俞品安也僅能無言以對。

  “過普通人的生活么。”

  “再也沒有妖魔鬼怪,再也不必廝殺戰爭,這也許正是大哥大嫂所期盼的。”俞黎明吸了口氣,大步離開江南學府。

  他也時常關注俞品安。

  譬如自己這位侄兒在學府論壇上名為咸魚安樂,經常闡述一些人生哲學道理,仿佛踏上了一條與練武截然不同的道路。

  江南學府、健體樓內。

  此地本就有些偏僻,再加上今日周圍的封鎖道路,學生老師們也不會踏足此地,渲染一股清靜氛圍。

  嗡嗡。

  短暫的異常震動之后,萬籟俱寂。

  健體樓內的水泥地面,遍布道道裂紋,閆蒼圖面色難看的站在擂臺邊緣,一言不發。

  擂臺上。

  孫浩宇的左臉頰有著一記血紅巴掌印,衣襟破爛,滿目落寞的癱在地上,似有不甘之色。

  擂臺下方。

  湯岳函等等武者境的武術生,也皆是面容慘淡。

  在明湖學府武術生的挑戰之下,他們輸的徹底,登上擂臺的十位武術生,只有兩位僥幸贏過對方。

  全場希聲般的沉默。

  此時此地,愁云密布的氣氛,籠罩江南學府的武術生,仿佛陰云遮蓋天穹的壓抑感,壓在眾人心靈之上,沉甸甸的。

  “我們輸了。”

  閆蒼圖艱難的吐出一句話。

  而明湖學府的武術生,皆無回應,只是恭謹站在一位約有二十歲的白袍青年身后。

  唰啦。

  白袍青年揮了兩下白袍,哈哈朗笑:“閆蒼圖,這些就是你們江南學府在讀武術生的最強一批?”

  他毫不吝惜自己的鄙夷,反正此乃事實。

  況且他與閆蒼圖早有恩怨,如今贏得干脆利落,心中郁氣大減,生出一股得意洋洋的俯視感。

  閆蒼圖扶著孫浩信下了擂臺,才冷聲道:“你以呈液內力刺激武術生的身體,激增強度,恐怕他們以后難成武宗。”

  “哈哈哈!”

  白袍青年搖了搖腦袋,跳上擂臺,居高臨下:“輸了就是輸了,弱者也配開口爭辯?”

  “哦,對了。”

  “我指的不是閆蒼圖,指的是你們江南學府所有人。弱成這樣,還是乖乖閉口,悄悄離去為好。”

  他的聲音,回蕩全場四方。

  正當此時。

  穿著淺藍短袖的韓東,在場地邊緣的通道口,悠悠然的走了出來,掃視全場,最后目光落在白袍青年身上。

  “等等。”

  韓東面無表情道:“你指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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