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正是安托萬。
因為對安托萬還不是完全信任,所以秦川一直將他帶在隊伍中一起行軍。
安妮特先是欣喜的上前與安托萬擁抱,反應過來后就趕忙打量了一下安托萬,有些緊張的問:“你還好嗎,安托萬?他們沒拿你怎么樣吧!”
“我很好,安妮特!”安托萬回答,然后朝秦川揚了揚頭,說道:“雖然我不愿意這么說,但是…他又一次救了我!”
安妮特轉過頭來感激的看了秦川一眼,然后還是有些不放心,小聲問安托萬:“你是被捕了嗎?他們打算怎么處置你?”
“放心吧,安妮特!”安托萬回答:“你的上士說服我了!”
安妮特難以置信的問:“你是說…”
“是的!”安托萬點了點頭:“我打算加入你們,但只是打算!”
“什么意思?”安妮特有些不明白。
“意思就是…”秦川補充道:“看看下一步法國會是什么(情qíng)況,更確切的說,怎么做才能讓法國得到真正的自由!安托萬是個以國家為重的人,安妮特,你知道這個!”
安妮特點了點頭,然后說道:“我想,我們應該跟博杜安談談!”
法國團指揮部,秦川又一次見到了自己的老部下。
博杜安在看到秦川的時候,就嘆了一口氣。
“似乎被您說中了,中校!”博杜安說:“法國的(情qíng)況并非像我們想像的那樣!”
“你們得到了什么(情qíng)報?”秦川問。
或許是因為事不關己,秦川等人都沒有得到相關(情qíng)報。
“戴高樂在進入巴黎的第二天就召集抵抗組織和游擊隊軍官開了一個會!”博杜安給秦川等人遞上一杯咖啡,然后說道:“他們以為戴高樂會對他們論功行賞,但事實卻恰恰與此相反!”
“什么意思?”安托萬疑惑的問。
安托萬(身shēn)為游擊隊的一員,當然更關心這個問題。
“人到齊后,戴高樂一直不露面!”博杜安說:“直到約定的會議時間過了一小時,戴高樂才出現。他詢問了抵抗組織及游擊隊軍官戰前的職業,你們知道的,他們有些是教師,有些是工人,當然還有些是軍人。正當大家興高彩烈的討論自己出(身shēn)的時候,戴高樂卻告訴他們…返回戰前的崗位繼續工作!”
“返回戰前的崗位繼續工作?”安托萬難以置信的望著博杜安:“不,你說的不是真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些軍官們所做的一切是為什么?他們冒著生命危險迎來了法國的解放,得到的就是返回戰前崗位繼續工作?而此時法國還沒有解放!”
“戴高爾的理由是…”博杜安說:“盟軍以及‘戰斗法國’會完成法國的解放。他認為法國抵抗組織和游擊隊已經盡到責任,現在是重建法國的時候。法國需要更多的人才發展各行各業。而抵抗組織和游擊隊的兵力,則會被收編為‘戰斗法國’的軍隊!”
“這是過河拆橋!”安托萬憤怒的說道:“他們利用完了游擊隊和抵抗組織,就把他們踢到一邊!”
從個感(情qíng)來說,安托萬說的的確有道理。
但從政治和軍隊角度來說,秦川卻認為戴高樂做的對,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把所有部隊編為統一的部隊,而不會出現“結黨營私”甚至發生內戰的(情qíng)況。
簡單的說,就是法國版的“杯酒釋兵權”。
“難道抵抗組織就這么妥協嗎?”安托萬問。
“當然不!”博杜安回答:“但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因為英國人和美國人的軍隊已經控制了整個巴黎!也就是說,實際控制法國的不是我們,而是英國人和美國人!”
“去他媽的!”安托萬怒氣沖沖的坐回椅子上。
“更糟的還不是這個!”博杜安接著說道:“他們開始了清算!”
“什么清算?”安托萬問。
“你知道的,安托萬!”安妮特說:“就像我們這樣的人,我早就跟你說過了!”
安托萬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不要懷疑!”博杜安說:“他們把幫助過德國的人關押了起來,有些帶出來游行,用雞蛋、西紅柿,還有裝有糞便的袋子攻擊。女人被遞掉頭發,著(身shēn)子,(胸胸)部畫上反萬字標志,脖子上還掛著牌子,寫著‘我陪德國佬睡覺’…”
安妮特忍不住罵了聲:“這些狗娘養的!”
“甚至商店都無法幸免!”博杜安說:“因為他們是‘德國佬的供應商'!”
“不,這不可能是真的!”安托萬搖著頭。
博杜安沒有說什么,直接從文件中抽出幾份報紙遞給了安托萬,說道:“這是恢復出版不久的《費加羅報》,你看看吧!”
找開報紙,頭條赫然就是“逮捕和清算”,寫的內容也是哪些人被逮捕、哪些人怎么幫助德國人等等。
這些如果只是小規模的話那還無可厚非,但事實卻并非如此。
因為據現代歷史學家統計,整個法國被定(性性)為通敵者和其它罪名而處決的高達4萬人。另外還有大約90萬人遭到逮捕,其中12.5萬人被迫在法庭上回答被占領期間他們的所作所為,那些被認為犯有“與國民(身shēn)份不符”罪行的人被判以有期徒刑,而被裁定“使國家地位受損”的人則被(禁jìn)止從事政府公職工作。
這是很諷刺的一件事。
因為如果真要說起來,法國人沒有一個能逃脫“與國民(身shēn)份不符”、“使國家地位受損”的罪名。
全法國都投降了,法國甚至都成了德國制造軍火和供給物資的工廠,在地里種田的、在工廠工作的…全都在為德隊服務,而他們卻沒有其它選擇。
但是,當解放這一刻來臨時,他們需要找到一些人來發泄他們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憤怒和自卑,需要與過去的恥辱進行切割,于是就有了這次逮捕和清算。
“所以!”安妮特問:“安托萬,你做好決定了嗎?”
“當然!”安托萬頹然點頭道:“因為我們毫無疑問是被清算的對像,無論我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