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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美國幫手

  說完了這番話之后,木戶孝允象是虛脫了一般,軟倒在了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朕明白先生的意思了,請先生放心,朕一定按照先生的話去做。”明治天皇看著病床上的木戶孝允,啞著嗓子說道。

  “還請…陛下…信重…身邊的肱股之臣…”木戶孝允的目光一一掃過大久保利通、伊藤博文和大隈重信,氣息微弱的對明治天皇說道。

  看到木戶孝允彌留之際仍然推重極力舉薦自己等三人,大久保利通、伊藤博文和大隈重心都是心中感動不已。

  明治天皇點了點頭,淚水終于涌出了眼眶。

  “陛下…臣觀西南反亂…西鄉吉之助…似是被部下武士裹脅,有不得已之苦衷…非為真心要與陛下為敵…”木戶孝允伸出手來,指了指西南方向,一字一字的說道,“如有機會,陛下可曉之以大義…動之以情理…西鄉吉之助…或能…止戰息亂…亦未可知…”

  聽到木戶孝允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明治天皇不由得一愣,而就在這一瞬間的工夫,木戶孝允的手停在了那里,接著便沉重的落了下來。

  伊藤博文的心一沉,此時的他心中悲痛,竟然不顧天皇和同僚在場,直撲到木戶孝允[長風文學][]的床邊,握住了他的手。

  “松菊!松菊!”伊藤博文悲痛的呼喚著,但此時的木戶孝允,已然沒有了呼吸。躺在那里。一雙眼睛猶自不瞑。直望向窗外。

  見到丈夫死去,松子夫人泣不成聲,大久保利通和大隈重信也是悲痛不已,各自失聲痛哭起來。

  窗外,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

  在日本西南戰爭正激烈進行之際,“維新三杰”之一的木戶孝允因患腦病不治去世,終年47歲。

  木戶孝允的去世在日本朝野產生的巨大的震動,在很多日本人的心目中。木戶孝允是一位“理念的政治家”,其與“維新三杰”另外二杰之不同:“木戶公最讓人敬佩之處,并不是其行政的手腕,而是其對政治的見識。對國家如何進步的明確洞察力,且此并非高遠的理想、坐而云云之物,而是可以起而實行之物。就維新三杰來說,南洲先生可說是位偉人,甲東先生則為強力的政治家,而松菊先生實為立憲政治家中,日本之第一模范人物。”

  “木戶不是一個單純的理論家。也不是干燥無味、只顧著自身所思量的事物而強行付出實踐的狹隘的強辯家。真要說的話,毋寧是個通曉世情、富有人情味的人物。他的頭腦傾向于理智型。思維清晰、條理分明、始終一貫,卻也有著詩人般理想浪漫的一面。因此,雖然他是個對于國家來說不可欠缺的重要人物,然而,作為實行政策的責任者來說,說不合適即不為過。這是因為他時常會堅持主張自己的論點,不能與他人妥協,加上欠缺健康,也使得其執掌急遽繁重的公務變得極為困難,再者,其異常感性的一面爆發時,甚而表現為如女子般歇斯底里。”

  對于木戶孝允的性格與特質,江戶后期的大名、越前福井藩主、四賢侯之一,明治時期的政治家松平春岳這樣評論:“木戶為維新之母,有德、有望,以天下安危為己任,輔佐帝王、統帥內閣參議,其功雖看似沒有大久保顯耀,但實際卻超越大久保許多。所謂天下之棟梁。”,并比較維新三杰:“維新之功,靠眾人之智仁勇協力而成,智勇推大久保,智仁推木戶,勇推西鄉。”

  曾經是木戶孝允提拔起來的大隈重信這樣評價木戶孝允:“新政必須要做出實事,以此為最大目的,有卓越識見并能夠貫徹理念的政治家在明治元勛中唯木戶一人。木戶的本質理想主義者,希望實現自己的理想到極致時,即會與周圍發生沖突。這不僅是在堅持自己一人的理想,那些為了勤王而失去生命的無數前輩,那些無法看到黎明而已赴黃泉的,認識與不認識的同伴,他理所當然地把已故之人的理想也當作了自己的責任。認真、熱誠,判斷事物公正公平,如此人物圣上的信任自然與眾不同。即使果斷剛毅如大久保,這樣與木戶不斷激烈沖突的人物,也能時刻推許木戶,像是真實從心底里推崇。若說缺點,無非感情用事一點。喜怒形于色,特別關于是非的順逆正邪,將會異常喋喋不休。”

  對于木戶孝允的去世,生死之交伊藤博文悲痛不已,作詩悼念木戶孝允:“追懷往時感無窮,三十五年夢寢中,顏色威容今尚記,名聲輿望古誰同?蕭曹房杜忠何比,獨相楠公義時通,暮畔影詩新錄樹,山叫盡是血痕紅。”

  木戶孝允的去世,意味著日本武士群體意識的分裂加劇,使這些曾經并肩浴血的時代雄杰們,在這個玉鱗飛舞的季節里,在曾經一起成長的日本西南天空下,拔刀相向,繼續著生死之戰。

  當大久保利通懷著悲痛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寓所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的重要幫手原美國退役陸軍準將李仙得已經等候在了那里。

  “我的朋友!讓你久等了!你一定給我帶來了好消息,是吧?”

  現年48歲的李仙得,身材瘦長,可能是因為總在外奔波的關系,臉形顯得十分消瘦,留著兩撇小胡子,頭發也稀疏了不少,顯然是剛剛到達東京,沒有休息就趕過來了。

  看到李仙得到來,大久保利通十分高興,沖淡了因為木戶孝允的去世所帶來的悲痛。

  聽到大久保利通的話,李仙得的臉上不自覺的現出了一絲得意之色。

  和大久保利通想的一樣,他這一次回來,報告給大久保利通的,的確是好消息。

  李仙得原籍法國,巴黎大學畢業,后隨妻子移居美國,并成為美國公民。美國內戰爆發后,他參見了紐約第51步兵團,在戰斗中身負重傷,傷愈后晉升中校,在第9軍指揮一個團,在格蘭特手下參加維克斯堡戰役,后來在莽原之役中再次負傷,在醫院養傷的時候還經歷了南軍最后一次突襲,戰后退役的時候是準將。

  退役后的李仙得出任美國駐乾國廈門領事。后美國商船“流浪者”號在苔灣東部外海紅頭嶼觸礁沉沒,其生還者被瑯嶠地區的原住民殺害,引發美國與乾國政府交涉,以及美軍自行前往攻擊原住民部落的“流浪者”號事件。因苔灣官員不愿介入,李仙得與乾國官員的交涉無任何成果,于是他自行進入瑯嶠與原住民談判,協議原住民不再傷害漂流于此的西方船難人員。也因為這番經歷,并能說苔灣土語,李仙得遂被視為苔灣番界通。

  李仙得后來辭去廈門領事之職,搭船返美途中過境日本橫濱,在美國公使介紹下,與日本外務卿副島種臣會面。李仙得以處理“流浪者”號事件的經驗指出,乾國政教不及“番地”,日本可用“番地無主論”作為出兵苔灣的根據。李仙得向日本方面提供了苔灣的地圖與照片,并說只需兩千兵力便可輕易占領苔灣。副島種臣聞言大感興奮,當時日本有海外擴張企圖,又因為明治維新后大量舊武士失業造成巨大社會問題,更積極謀求以對外戰爭轉移內政問題。適有琉球宮古島漂民在瑯嶠遭原住民殺害,日本軍方以山縣有朋為首的對外擴張派原本就打算以保護國民、質問生番為藉口出兵苔灣,自然對這個送上門來的幫手如獲至寶。日本方面隨即許諾如果能夠占領苔灣,可以讓他當苔灣總督。

  李仙得對日本政府的禮遇自然喜出望外,他受雇于日本政府,充任“準二等出仕”后,便向日本政府提出幾十份備忘錄及意見書,教唆日本政府接受苔灣番地為無主之地的主張,并積極為日本規劃詳細的出兵苔灣的作戰和殖民計劃。

  李仙得除了幫助日本人制定計劃,還幫助雇傭船只和外籍作戰人員,并多次返回美國為日本方面代購大批軍火物資。可以說日本的“征苔”冒險行動,從策劃到實施,李仙得都積極參與,起了很大的作用。

  李仙得如此熱衷于日本進攻苔灣,其主要目的就在于日本占領苔灣后,美國人可獨占貿易方面的巨大利益,甚至可以擁有實際的殖民權利。是以李仙得在回美國幫助日本采購軍火的同時,積極游說美國政府支持并參與這次日本對苔灣的遠征。李仙得對此本來是信心滿滿,認為美國政府一定會支持自己的行動。但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美國政府明確的表態,不鼓勵日本征伐苔灣,盡管李仙得和另外幾位退休的美國外交官使勁慫恿,向美國政府鼓吹出兵苔灣的重要性,但美國政府卻不為所動。最后無奈之下,李仙得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了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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