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四十四）鐵血太平洋（九）
“我知道了。”弗萊徹要過了電報抄件。點了點頭，示意軍官可以離開了。
軍官敬禮后轉身離去，弗萊徹把電報緊緊的攥在手中，面色蒼白的倚在了艦橋扶手上，任憑微涼的海風吹拂著自己的身體，似乎想借著海風讓自己冷靜下來。
夜幕終于降臨了。
對于經歷了白天地獄般攻擊的美國太平洋艦隊來說，漆黑的夜晚本來是最好的掩護，但是現在，站在“北卡羅來納”號戰列艦艦橋上的太平洋艦隊金梅爾海軍上將望著天空中皎潔的月光，卻并沒有一絲安全的感覺。
此時的海面上，完全是一片由軍艦殘骸構成的火葬場。
到處都是被中國岸基轟炸機擊毀的美國艦艇燃燒的殘骸，沖天的火光將周圍的海面照得一片通紅，黑暗中不時傳出零星的爆炸聲，夾雜著隱隱約約的人們的慘叫，顯得那樣的凄厲和可怖。
金梅爾望著海面上凄慘的景象，摘下了自己的軍帽，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此時的美國太平洋艦隊的主力戰列艦隊，已經不復存在。
白天中國海軍岸基轟炸機的猛烈進攻一直沒有停歇，所有的美國戰列艦都遭到了猛烈的攻擊，太平洋艦隊的旗艦“北卡羅來納”號接連遭到十余架中國岸基轟炸機的魚雷攻擊。由于得到了輕巡洋艦“奧馬哈”號和驅逐艦“莫里斯”號的拼死支援，“北卡羅來納”號擊落了2架中國轟炸機，擊傷了5架，同時以劇烈的轉向回避躲開了從大約1800碼距離上向它猛撲過去的4條魚雷，但中國轟炸機在天黑前還是用魚雷命中了“北卡羅來納”號的右舷，接連5枚457毫米魚雷給“北卡羅來納”號的艦體以重創。
而為了掩護旗艦，英勇的“奧馬哈”號和“莫里斯”號以及另外趕來的5艘驅逐艦都被中國轟炸機投下的魚雷擊中，在劇烈的爆炸中斷成兩截，沒入了太平洋洶涌的波濤中。
在白天不到12小時的時間里，金梅爾的艦隊就損失了10艘戰列艦、2艘重巡洋艦、7艘輕巡洋艦和13艘驅逐艦，此時在金梅爾直接指揮下的艦只，只剩下5艘戰列艦、4艘輕巡洋艦和17艘驅逐艦。
悔恨和恐懼在撕咬著金梅爾的心。
他作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所率領的雄風一時的美國太平洋艦隊，竟然會落得如此下場。
他雄心勃勃的逼迫中國海軍主力前來決戰的計劃，已經完全成為了泡影。
金梅爾是一位堅定的“大炮巨艦”主義者，他認為，“航空兵是戰列艦的重要輔助力量，而不是海戰的主力，只有戰列艦才是唯一的既擁有強大攻擊力，又能夠承受住同樣程度攻擊的海軍主力戰艦”，他從來也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中國人會用他根本想不到的“機海戰術”“飽和攻擊”來淹沒他。
如今，敵人的主力艦隊還沒有影子，太平洋艦隊的主力就已經被打殘了。
不光是敵人的主力艦隊，中國人的航空母艦在哪里，金梅爾打到現在。仍然一無所知。
想到天亮之后可能蜂擁而來的來自于中國海軍航空母艦上的艦載機，金梅爾忍不住渾身發抖。
從出生到現在，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悔恨，恐懼，絕望，無助。
“我們應該更換旗艦。”戰列艦隊參謀長斯特里普少將來到金梅爾身邊，面色蒼白的說道，“我擔心‘北卡羅來納’號支撐不了多久。”
金梅爾木然的點了點頭，就在這時，本來就已經處于傾斜狀態的“北卡羅來納”號的艦體突然猛地一震，接著便是一聲巨響，金梅爾和斯特里普和艦橋上的美官全都被震得摔倒在了角落里。
金梅爾好容易在傾斜的艦橋上站直了身子，只見“北卡羅來納”號的艦尾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北卡羅來納”號隨即停止了行駛，并且傾斜得更厲害了。
“魚雷！右舷發現魚雷！”了望員聲嘶力竭的大叫讓金梅爾意識到現在發生了什么事。
在結束了白天的岸基轟炸機“飽和攻擊”之后，到了晚上，潛伏在附近的中國海軍潛艇借著夜色的掩護登場了。
此時戰場上美國海軍在白天被擊毀的艦艇燃燒的火焰還沒有熄滅，整個戰場上可以說一片“燈火通明”，白天僥幸躲過了中國轟炸機致命攻擊的美國艦艇此刻正忙于救助在海中掙扎的落水官兵，結果當中國潛艇借著火光向美國艦艇發動進攻時，白天打得精疲力竭的美國海軍官兵再次為他們的粗心大意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在接連4枚500毫米魚雷擊中了“北卡羅來納”號之后。這艘美國海軍引以為傲的戰列艦徹底喪失了動力，在一連串的爆炸聲中，“北卡羅來納”號開始漸漸的沒入大海。
看到“北卡羅來納”號已經無藥可救，“北卡羅來納”號的艦長隨即下達了棄艦的命令。就在金梅爾和一眾指揮部人員正打算登上救生艇的時候，遠處的海面上再次傳來了劇烈的爆炸。
火光中，金梅爾認出來了，那是“俄克拉荷馬”號戰列艦。
此時已經沖進了美國戰列艦隊殘存艦艇陣列當中的中國潛艇開始從容不迫的向美艦發動了魚雷攻擊，白天從中國岸基轟炸機的攻擊下逃得性命的美艦，再次面對這恐怖的“魚雷狂歡節”，不得不開始最后的掙扎。
一艘美國驅逐艦開始不住的向海中拋射著深水炸彈，就在金梅爾來到“北卡羅來納”號已經陷入海水中很深的船舷旁邊時，一枚魚雷再次擊中了“北卡羅來納”號，金梅爾感覺自己的身子一輕，和幾名參謀軍官一道仿佛騰云駕霧一般的飛了起來，落入了不遠處的海水中。
被摔得迷迷糊糊嗆了幾口海水的金梅爾好容易浮出了水面，他抹了抹臉上的重油，這時遠處再次傳來了巨大的爆炸，巨大的沖擊波掀起的海浪將他再次拍入了海水中，這時一名美國水手奮力游了過來，揪住了金梅爾的頭發，將他的頭提出了水面。
金梅爾向傳來爆炸的地方望去，看到了被火焰包圍著的“北卡羅來納”號的艦體，此時太平洋艦隊的旗艦還在不停的發生著爆炸，如同一頭受了重傷的巨獸，喘息著緩緩沉入大海，只剩下光禿禿的艦首留在海面上。
金梅爾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如何被救起來的了，當他坐在“密爾沃基”號輕巡洋艦的甲板上時，遠處發生的爆炸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亞利桑那’號戰列艦！上帝啊…”一位躺在他身邊身受重傷的參謀用絕望的聲音說著，嘴里噴出了一股鮮血。
“您受傷了！將軍！”一位“密爾沃基”號上的水兵發現了金梅爾的袖口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了。不由得驚叫起來，立刻跑過來替他包扎。
金梅爾這才注意到自己掛了彩，他伸出手在血淋淋的袖口處摸了摸，用力將一枚彈片從手腕中的肌肉中摳了出來。
看著這枚血淋淋的破片，金梅爾的臉上現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這枚破片應該就是“北卡羅來納”號被魚雷擊中發生爆炸后氣浪把金梅爾掀到海里時擊中他的。
“它為什么不把我打死？…”金梅爾看著手中的破片，喃喃地說道。
“將軍！我們應該馬上突圍！離開這里！”一位和金梅爾一起獲救的“北卡羅來納”號上的艦隊參謀焦急地對金梅爾說道。
“是啊！各自逃命吧！”金梅爾嘆息了一聲，發出了他最后的一道命令：“命令所有的艦艇馬上突圍！以能夠采取的一切方式返回珍珠港基地！”
自知回國之后必死無疑的金梅爾說完，拒絕了醫務兵對他的傷口進行處理，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步履蹣跚的來到了“密爾沃基”號輕巡洋艦的艦長室里，取出了腰間仍別著的1911型11.43毫米勃朗寧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打爆了自己的腦袋。
19時22分，美國第17航空母艦特混艦隊，“約克敦”號航空母艦，艦橋。
此時，第17航空母艦特混艦隊在見勢不妙，早已萌生退意的弗萊徹的命令下，已經悄悄的調轉方向，踏上了回家之路。
“我們應該在天亮時再給他們狠狠一擊！”“約克敦”號的艦長埃利奧特.巴克馬斯特海軍上校心有不甘的對艦隊司令弗萊徹說道，“現在就撤出戰斗，等于全部放棄了到手的勝利！將軍！”
“到手的勝利？你這么看？”弗萊徹看著巴克馬斯特。搖了搖頭，“沒有什么勝利，如果我們能夠保住這兩艘航空母艦，也許還算得上是取得了一些勝利。”
“這是臨陣脫逃！將軍！”艦隊參謀長安奇爾.奧斯卡上校不滿地說道，“哈爾西將軍如果在這里，是絕對不會允許我們這么做的！我們絕不能拋棄戰友！我們不能做膽小鬼！”
“也許哈爾西會繼續戰斗下去！但我要為我們整個艦隊所有官兵的生命負責！為太平洋艦隊的未來負責！為美國人民的安全負責！”弗萊徹被奧斯卡的話激怒了，他沖著艦隊參謀長跳著腳大罵道，“今天的撤退是為了日后的勝利！我們已經盡力了！如果我們現在就選擇同中國人打到底，除了全軍覆沒，對美國有什么好處？我是為了美利堅！不要用那種政客式的卑鄙來污蔑我！別和我說什么納爾遜的精神！通通都是狗屎！臭狗屎！”
看著暴跳如雷的弗萊徹，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奧斯卡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囁嚅了兩聲，還是忍住了沒有把反唇相譏的話說出來。
正在這時，一位負責通訊的軍官跑了過來，將一份電報抄件交給了暴走當中的弗萊徹，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們接到了金梅爾將軍從‘密爾沃基’號巡洋艦上發出的命令…”
“金梅爾將軍在‘密爾沃基’號上？”聽了這位軍官的話，奧斯卡和巴克馬斯特驚訝的對望了一眼，一股不祥的氣氛迅速籠罩了整個艦橋，“難道‘北卡羅來納’號沉沒了么？”
“金梅爾將軍剛剛下達了命令，要求我們用一切可能的方式突圍，返回珍珠港。”弗萊徹鐵青著臉將手中的電報塞到了奧斯卡的手中，轉身離開了艦橋。
奧斯卡正在讀著手中的電報，遠處突然傳來了高射炮射擊的聲音。
奧斯卡大吃一驚，立刻奔到了窗前，只見外面漆黑一團的夜空中，驅逐艦射出的曳光彈不斷的在天空中打出點點紅色的火花，十分醒目。
“發現敵人的偵察機！”一位軍官大聲報告道。
這位軍官話音剛落，黑暗的夜空中突然閃過一道明亮的火光，接著便是一聲巨響。
“我們打中他們了！”不知是誰說道，本來有些緊張郁悶的艦橋里氣氛登時變得有些興奮起來。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們最后的戰果了。”奧斯卡望著夜空中如同涅磐的鳳凰一般墜向大海的中國水上飛機，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
此時，已經來到了甲板上的弗萊徹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通紅的朝陽從東方的海天線上逐漸露出了身子，金光燦燦的海面在“大黃蜂”號航空母艦的航向前方閃爍著令人迷醉的光芒，令人感覺這片海似乎正興奮異常地想要吞噬掉什么——此時斯普魯恩斯的這種異樣的感受非常強烈。
1943年3月4日，早上8時33分，美國太平洋艦隊第16航空母艦特混艦隊，旗艦“大黃蜂”號航空母艦，艦橋。
“偵察機發現敵艦主力航空母艦編隊，四艘大型航空母艦，位置在…”
聽過副官的報告，斯普魯恩斯在海圖上比量了兩下，用食指彈著海圖說道：“他們正在朝哈爾西的方向而去，很可能并不知道我們離他們已經很遠了。”
“我們的戰列艦隊全完了。”艦長馬克.米切爾上校有些悲哀地說道，“現在如果中國人想要向美國西海岸發動進攻的話，太平洋艦隊就只有潛艇部隊可以抵擋了。”
“所以金梅爾將軍才下令讓我們馬上撤退。”航空母艦大隊隊長喬治.默里海軍上校說道。“現在的情況是，如果我們能夠平安回到珍珠港，就是最大的勝利了。”
正在這時，一名軍官急迫的聲音在艦橋里響了起來：“偵察機發現敵人艦隊！航空母艦兩艘！重巡洋艦一艘！輕巡洋艦一艘！驅逐艦7艘！西北方向！”
“看來中國人的航空母艦還真是不少啊！”斯普魯恩斯大聲說道，“命令偵察機，繼續仔細觀察！確定敵艦數量！”
“我們現在怎么辦？”默里上校看著斯普魯恩斯，“要進攻嗎？”
“算了吧。”斯普魯恩斯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們的戰斗機為了掩護戰列艦隊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勉強夠為艦隊提供掩護，活下來的飛行員們都被中國戰斗機嚇破了膽，你要讓你的人在沒有空中掩護的情況下去白白送死嗎？他們可是有兩艘航空母艦啊！”
“可要是被他們發現了我們的位置，結果還是一樣。”默里說道，“除非上帝能夠保佑我們始終不被他們發現，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躲過他們眼睛的可能性很小。”
“那我們要是進攻無法取得成功的話，反而將自己的位置白白的暴露給了敵人，那又該怎么辦？”斯普魯恩斯問道。
“我們的兵力太少了。”默里嘆息了一聲，說道。
“我們不能冒險。”斯普魯恩斯想了想，還是拒絕了默里的提議，“讓你的人都準備好，一旦敵人前來進攻，我需要所有的飛機去攔截中國人的飛機。”
“您是想把我們的魚雷機和俯沖轟炸機也當成戰斗機來使用？”默里有些挫敗地看著斯普魯恩斯，“您認為這些飛機會是中國戰斗機的對手嗎？”
“至少能截擊敵人滿載炸彈和魚雷的轟炸機群，我們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如何保住這艘寶貴的航空母艦。飛機和飛行員的損失已經顧不上了，他們只是航母發射出去的‘炮彈’！”斯普魯恩斯說道，“我們現在已經沒有戰列艦了，想要保衛美國的海岸，就只有依靠航空母艦了。”
“好吧，我去準備。”默里點了點頭，向斯普魯恩斯敬了個軍禮，轉身離去。
就在默里剛剛離開艦橋的時候，刺耳的防空警報突然響了起來。
“雷達發現大批敵機！”一位軍官大聲報告道。
斯普魯恩斯無奈地和米切爾艦長對望了一眼，下達了戰斗命令。
華夏海軍第4航空母艦編隊，旗艦“鳳寧”號航空母艦，艦橋。
“攻擊機群已經開始發動攻擊。”一位軍官向艦隊司令陳季良海軍中將報告道，“已經確定了，這支美國艦隊只有一艘航空母艦。”
“這樣看來，怕是有漏網之魚啊！”艦隊參謀長余泉霖少將說道，“應該還有一支美國航母艦隊。”
“讓你那只寶貝黑貓給咱們‘預測’一下漏網之魚在哪里得了。”“鳳寧”號航空母艦艦長蔣松航上校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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