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仁堂,華夏共和國大總統府。
“我們盡快拿下越南如何?”譚延愷自信地一笑。說道,“當年越南被法國奪占,民間所謂‘中法之戰中國不敗而敗’之論甚盛,李執政在時,論及此事,每每引為大憾,這一回就讓咱們把李執政的未了心愿完成吧。”
“是啊,當年馬江一役,法國艦隊詐施狡謀,毀我福建水師,這一回讓他們也嘗嘗同樣的滋味怎么樣?”陸軍總司令蔡鍔看著孫綱說道,“反正法國遠東艦隊現在都在咱們海軍的監視之下,主客之勢已易,咱們就海陸齊發,也打他個措手不及好了。”
孫綱笑了笑,說道,“兵法以不戰而屈人之兵為上策,咱們這一次其實用不著向法國開戰,就可以直接把越南等地盡數拿下。”
“我明白總統的意思,”蔡鍔點了點頭,有些不甘心的說道。“只是有些太便宜他們了。”
“當年越南讓他們搶去的那口惡氣,讓外交部和海軍去給出了好了。”孫綱看著蔡鍔,笑著說道,“你們的力量,需要用在別的地方。”
天津,金剛橋鐘山路,原清直隸總督府。
法國代表團全權代表貝希坐在椅子里,有些奇怪地看著看著周圍古色古香的中國清式陳設,似乎不明白中國人為什么要安排他們在這樣一間充滿了復古氣息的房間進行談判。
法國駐北越司令部的讓.卡博內爾上校仔細地打量著這里,當他看見房間的墻上沒有中國人常常在室內懸掛著的山水風景圖畫,而是掛著兩幅巨大的華夏共和國執政李鴻章和華夏共和國總統孫綱的戎裝肖像時,似乎明白了什么。
當年,應該就是在這里,當時還是清朝直隸總督的李鴻章和法國代表巴德諾簽訂了條約,越南作為中國的藩屬,從此淪為了法國的殖民地。
而牢記歷史的中國人,今天安排他們來到這里談判,所表達的意思無疑是很明確的。
想到這一點和自己在越南的產業,讓.卡博內爾上校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越南有著豐富的自然資源和不勝枚舉的物產,盛產各種如咖啡,椰子,橡膠,甘蔗等熱帶經濟作物,擁有楠木、紅木、紫檀木、烏木、玉桂等名貴木材,地下埋藏著煤、鐵、錫、鉛、鋅等大量礦產,是一個神秘和富饒的國家。從上個世紀以來,這個半數以上人口是婦女的國家就一直是法國人的天堂。
盡管人數眾多的越南婦女和男人一樣。都是優秀的勞動力,但除了把她們視為猴子一樣的奴隸外,那些遠離故土的法國人還是清楚地意識到她們同時還是女人,對于在他們心目中作為“猴子和女人的混合動物”,一向自詡文明的法國人表現出了他們最為原始、野蠻和可怕的一面。很多法國人都在越南婦女身上得到了極大的“快樂”,他們不但對此習以為常,認為那是他們應得的權利,而且甚至還聲稱“我們已經盡力為她們做了她們需要的一切”,但很顯然,越南人并不這么認為。
到了現在,情況卻已經發生了變化,如今在這片青竹遍地的土地上,法國人卻已經不再有以前的那種天堂般美妙的感覺了。
在越南國家形成后的兩千多年中,直到法國將越南置于法國的保護國以前,這個國家一直處于中國的一個外邦郡領的地位。中國文化對越南的影響非常大,許多越南人都把越南稱為和朝鮮、琉球及日本一樣的同文國家。越南人對中國一直有著極強的歸屬感。由于國勢的衰弱,中國在19世紀中期以后對越南的統治僅限于讓其承認隸屬的地位而已。但兩國經濟和文化上的聯系一直沒有中斷。在法國將越南變成殖民地以后,由于法國對越南的掠奪和欺壓,越南人憎恨法國人的同時,對重新強大起來的中國也越來越向往,這種向往和對侵略者的憤怒一起。逐漸匯成了一股巨大的洪流。在1941年的春季,法國人就已經意識到,他們面臨著這樣的一個挑戰:要么放棄這塊與其它殖民地迥然不同的世外桃源,要么就必須與憤怒的越南人作一番生死較量。而現在,法國人又驚訝地發現,越南人的身后,還有著虎視眈眈的中國人。
早在1936年,越南人的反抗領袖們就先后多次寫信給北京的中國總統和政務院,要求中國幫助越南人從法國的統治下贏得獨立。他們在信中陳述了越南人民尤其是越南婦女在法國人的殘暴統治下的苦難,這些信件的內容曾經令中國政府的領導人大為吃驚,中國外交部就此曾多次向法越當局提出了嚴厲的質問,但法國政府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援引當年法國和清朝政府簽訂的條約來堵中國人的嘴,法國人的行動不但沒有能夠緩和同中國的緊張關系,反而激起了中國朝野上下對法國的普遍憤怒情緒和對越南人遭遇的苦難的同情,從那時起,中國向越南人提供秘密援助就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而從那時開始,越南人的武裝反抗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如今,當法國本土的大部分已經淪陷在德國人的鐵蹄下,而就在這個時候,中國人和越南人一道向法國人發難,而差不多在越南的每一個法國人都知道,他們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在簡短的開場白之后,談判便正式開始了。
“我們的條件是,貴方應將東南亞屬地移交給中國,由中國根據當地人民的意愿安排自治或獨立進程。中國保證法國在太平洋地區的其他領地不受侵犯,如果中國需要使用這些領地,可以暫時向這些國家租借。”
“法國在印度支那半島的官方資產全部轉交中國。中國將在歐洲戰爭結束后根據這些資產的不同情況考慮支付部分費用補償貴方損失。”
“法國在遠東的駐軍應該解除武裝,武器裝備移交給中國監管。法政人員愿意返回法國的,可以由中國安排經過西伯利亞鐵路返回歐洲,或者去防衛中東的法國殖民地。”
當聽完中國外交部南亞司司長錢政憲提出的條件之后,所有的法國人全都面色蒼白,很長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您是在要求我們放棄所有的土地,閣下,”貝希好容易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您認為我們別無選擇,是這樣嗎?”
“閣下,您應當知道,當年,李鴻章執政就是在這里和貴國公使簽署了條約,將越南交給了貴國管轄,實現了兩國的和平。但是閣下恐怕不知道,如果當時的中國是真正由李執政掌權,又或者貴國的政治不是那么搖擺混亂,六十年前那場戰爭根本就不會發生,成百上千雙方的軍民的生命之花就不會凋謝。”出人意料的是,錢政憲并沒有象法國人想的那樣立刻翻臉,而是和顏悅色的說道,“我記得,當時我國還派人參加了孤拔將軍在巴黎的國葬儀式。我想,您是明白這當中的含義的。”
“是呀,我知道李執政對西方各國一向是友好的,他是一位真正的和平主義者。”貝希點頭表示同意。
“我們中國人從來都是愛好和平的,從來都是歡迎朋友的。但對于打上門來的強盜。從來沒有和平可言。”錢政憲接著說道,“這一點,無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都不會變。”
“那么,閣下,您能否告訴我。當年的李執政為什么愿意選擇和平呢?”貝希聽到中國人的語氣似乎有一些不一樣的變化,立刻問道。
“‘外須和戎,內須變法’,這是李執政一生的政綱。當時的中國經濟衰弱,科技落后,軍備極差,民智不開。更可怕的是內部渙散,派系紛爭,勾心斗角,政令不通,有志之士亦不能一展抱負。這樣的國家選擇戰爭,敗了固然蒙羞,勝了也不會樂觀,不會給國家人民帶來任何真正的好處。”錢政憲看著面前的法國人,說道,“何況當時貴我雙方所爭的,說到底不過是外藩而已。李執政對統治越南人的小朝廷很清楚,貴國要統治他們,他們就會向我國求援,但貴國如果能給他們一些好處,他們又會企圖依靠貴國擺脫我國的宗主權。為了維護這樣三心二意的外藩,而將渙散虛弱的中國投入到存在巨大風險的戰爭,讓中國人為越南人去流血,李執政是絕不愿意的。他知道,中國的真正尊嚴不是建立在敢于為了一個心懷叵測的外藩而貿然開戰上,而是建立在變法圖強之上。而要變法圖強,就需要一個和平的國內外環境,需要保存并慢慢培植這個國家的元氣。”
“實際上,這也是此后李執政和孫綱大總統一直在走的路。對于企圖侵略我國領土的日俄強盜,我們一定血戰到底,堅決消滅他們。但除此之外,對于只有商業和文化利益要求的西方各國,我們一直在盡可能的保持和平。”
“可惜的是,六十年前的滿清朝廷對李執政的干預太多了,那些狂熱主戰的所謂的‘愛國者’操控了政府決策,他們腦中只有中國曾經的光榮,卻不愿意睜開眼去看看現實。當然。戰爭的主要責任還是在貴國,貴國在遠東的軍隊太蔑視中國了,他們的冒失舉動損害了中國人的尊嚴。貴國政府雖然有意和平,但是為了在混亂動蕩的政局中保持自己的黨派利益,也總想抬高價碼,以取悅國內的民眾。這些都是我們無法接受的。于是很多年輕的生命白白的犧牲了。最后雙方的和約卻回到了戰爭之前的談判原點。”
“現在,在這里,我方不希望重復雙方六十年前的錯誤。但是這也需要貴方的明智抉擇,需要貴方能夠睜開眼看看這個不一樣了的世界。”
聽了錢政憲的話,貝希和卡博內爾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相同的感受。
中國人剛剛的一番“表白”,何嘗不是今天的法國的寫照?
法國今天的渙散軟弱和戰敗慘狀,難道說只是出來主持大局的貝當元帥和他手下那一伙人的責任?
“您的話讓我感動,它太有價值了。當前的法國就像六十年前的中國一樣,也許還要更糟。路易十四和拿破侖的光榮已經過去了,也許在七十年前就已經過去了,可是我們卻沒能睜開眼看看這個不一樣的世界。現在的法國應該好好領悟李執政當年的話,按照李執政和孫大總統為中國所做的那樣去為法國的復興努力。而不是為了遙遠的東方而空耗心神。”此時的貝希沒有了剛剛進來時的頹廢和不安,話語里也有了一點自信。
“那么我們可以以雙方都滿意的心態來達成協議了?”錢政憲微笑著問道。
“我想是的,”貝希點了點頭,“我接到政府的指示時很沮喪,但現在我的心情完全不同了。您的話讓我重新看到了前進的方向和工作的意義。在東方生活了這么多年,我真切地看到了中國的崛起,看到了中國翻天覆地的變化。法國需要向中國學習的地方很多,我希望這個條約是法國和中國關系的新篇章,也希望中國在未來能為法國的復興提供幫助。”
“我想會的,中國并不反對法國在未來的歐洲乃至全球占據合理的地位。”
在當天的談判結束后,法國代表團成員在離場時,在中國方面的安排下,出人意料的在李鴻章和孫綱的畫像鞠躬行禮,而當他們曾經的盟友英國人在報紙上看到這樣的報導后,心中的感受可以說無法用語言表達了。
白廳,英國外交部。
“我還想確定一下,大使先生,您所提出來的和平建議,是總統先生和貴國政府的意愿的真實表達,還是出于某種特殊考慮的臨時想法?”在一間寬敞的會議室里,英國外交大臣安東尼.艾登看著坐在對面的中國駐英國大使段宏業,措詞非常謹慎地詢問道。
“這是一份正式的照會,當然是我國政府真實的意愿表達。”段宏業盯著艾登的眼睛,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國政府本來不愿意過多的卷入歐洲的事務,但為了給這個世界帶來和平,所以才在這個時候提出和平建議。希望大臣閣下不要誤會了我國政府的美好意愿。”
“但是,大使先生,您想知道我對您給我的這份和平建議的感覺嗎?”艾登看著段宏業,似乎是在強行壓制自己的怒氣,“用你們中國的一句古老的諺語來說,這是在別人家里著火的時候,所進行的公開搶劫的行為(趁火打劫?)。”
聽了英國外交大臣的話,段宏業朗聲一笑,向后倚在了椅子上,目光落在了墻上的巨幅精美油畫上。那是一幅描繪第一次鴉片戰爭期間英國遠征軍進攻中國廣東珠江口的油畫,畫面上,一艘英國蒸氣明輪動力的炮艦正在開火,在不遠處,是一隊風帆動力的中國炮船,在英國炮艦的炮火打擊下,一艘中國帆船已經被炸得粉碎,另外幾艘沒有沉沒的也都著起了火,海面上似乎還有掙扎著的中國水兵的身影,盡管畫面上的英國炮艦看起來不大,但卻顯得那樣的兇惡猙獰和不可一世。
這幅畫明顯是一位英國畫家為歌頌當年英國以極少的兵力打敗中國的“輝煌戰績”而做的,算得上是那個時代英國征服世界的象征,同樣也可以說是英國殖民主義罪惡的見證。
“這樣的事情,你們也不是沒有做過,而且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還是針對我們的。”段宏業從油畫上收回了目光,重新看著英國外交大臣,說道,“所以,您不覺得您剛才的話很可笑嗎?”
聽了段宏業的話,艾登的臉開始漸漸發白,額頭也漸漸滲出了汗珠。
“每一個中國人都不會忘記,有那樣的一天,趁著我們的國家發生了內亂,兩個從歐洲來的強盜闖進了我們的夏宮,一個搶劫,另一個放火,毀滅了這座被稱為東西方文化和藝術寶庫的圣殿。這兩個強盜,一個塞滿了腰包,另一個裝滿了箱子。他們手挽著手,笑嘻嘻地回到了歐洲。”段宏業看著艾登說道,“將要受到歷史制裁的這兩個強盜的名字,還用我告訴您嗎?”
“那些都已經成為歷史了。”艾登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讓我們忘記過去,著眼于現實吧。”
“對我們中國人來說,忘記歷史就等于背叛。”段宏業冷笑了一聲,“我還想告訴您,對于另外一個強盜,我們現在不光是在同他們談判,而且也在采取行動。”
聽到中國大使的這句話,艾登額頭的汗水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他取過一方手帕輕輕擦了擦,象是被嗆了一下的咳嗽了一聲。
據英國海軍情報處得到的消息,中國海軍的一支艦隊目前已經“開始訪問”海防和金蘭灣,同法國遠東艦隊相鄰駐泊。
“中國政府對和平所做出的努力,我們表示萬分感謝。”艾登努力的想轉移段宏業的注意力,“我們也注意到了,在中國的勸告下,目前德隊確實停止了針對英國的軍事行動。我們明白中國政府想要在歐洲實現和平的努力,但是,中國政府對于東南亞地區的領土要求,我們根本無法接受。而且,在歷史上,那里也不是中國的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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