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零一）法國的敗亡

　　敦刻爾克戰役對海戰的影響也是極為深刻的。在敦刻爾克慘烈的海空大戰中，使世界各國的軍事觀察家們第一次看到了飛機的巨大威力，英國海軍“復仇”號和“決心”號戰列艦的被擊沉表明，戰列艦的王者寶座已經被飛機深刻地動搖了。

　　在英國人完成了號稱“敦刻爾克奇跡”的戰略轉進之后，整個法國腹地的外衣被剝得精光，赤luo裸地暴露在了德軍的裝甲利劍之下，但此時此刻，法隊的榮譽和傳統似乎卻隨著敗局已定而有所復蘇。在聲聲雄壯的《馬賽曲》中，法國人驕傲、浪漫的內心世界又壓倒了之前的沮喪和頹廢，想要再來一次瓦爾密之戰和馬恩河戰役，但現實總是殘酷無情的。

　　在同德軍第一階段的戰斗中，法隊遭到了重創，精銳部隊喪失殆盡。在德軍的進攻中，法國損失了24個步兵師，其中13個是現役師，和6個摩托化師（法國只有7個這種師），以及全部僅有的3個輕型機械化師，2個輕騎兵師和1個裝甲師。此外，在敦刻爾克戰役結束之后，法軍還失去了英國遠征軍的支持，現在的英國遠征軍只剩下了沒有趕上敦刻爾克撤退的第51師和新派到法國的第1裝甲師。法軍的實力大為減弱。而不幸的是戰線卻被大大的拉長了。法軍將要防御的戰線，從英吉利海峽到馬其諾防線，共有360公里長，而在這樣一條戰線上，法軍只剩下43個已經遭到重創的不滿員的師，3個每師僅有36輛裝甲車的輕騎兵師和3個每師只有40輛坦克的裝甲師。在馬其諾防線上，法軍還有17個師，但他們全部都是根本無法機動的要塞師。經過對潰敗下來的法軍進行整編，法軍還可以得到7個新編的輕步兵師。由他們構成了現在法國陸軍的全部家當，約60個師。而他們的對手卻有130個師，其中10個是裝甲師。

　　在德軍沖向英吉利海峽，試圖全殲敦刻爾克的英法聯軍時，法國得到了難得的一段喘息時機，法國最高統帥部開始著手制定保衛法國中部和南部的戰略計劃。而現在法軍在數量和質量上都居于劣勢，要在如此廣闊的戰線上去阻擋敵人，顯然是不可能的。法軍總司令甘末林認為，在如此嚴峻的形勢面前，擺在法國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要求停戰，要么退往殖民地。“對法國而言，只有后者有價值，而且想要實施的話，應該馬上在各個港口建立堅固的防御，立刻開始撤退…法國現在要依靠殖民地和英國復興。”因此甘末林主張在德國的“裝甲走廊”以南的索姆河、埃納河進行防御作戰，以遲滯德軍的進攻，掩護法國從地中海沿岸向北非殖民地撤退。

　　甘末林作為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馬恩河戰役的策劃人之一，算得上是具有一定遠見卓識的人物。盡管此時他的頭腦依然停留在上一次大戰時期。他的撤往殖民地的主張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卻沒有被他的繼任者魏剛將軍所接受。

　　在陳腐守舊的法軍中，魏剛算是一個杰出有頭腦的人物，他同樣知道法軍勢單力薄，在如此漫長的戰線上，難以抵御德軍的裝甲利劍砍殺，一旦薄弱的防線被德軍突破，整個法國陸軍也將被徹底摧毀。但此時魏剛所考慮的，不是法國未來的復興，而是法國陸軍的榮譽。“我們剩下的這50個師只是建立在沙子上的堤壩，我們無法有秩序的撤退，即使事先有所準備，也建立不了新的防線。但法國陸軍必須在馬恩河到埃納河寸土不讓。…即使我們被打垮，剩下的人也要戰斗到底，以保持我們的榮譽。”

　　根據這一精神，魏剛頒布了戰斗動員令：“…祖國的命運決定于我們，決定于你們在各個陣地上的戰斗，請不要想著撤退。所有的指揮官，都要有堅守至死的決心。…愿祖國遭受的苦難感染你們，激起你們的斗志，以不屈的意志迎擊敵人。寸步不讓。我們祖國的命運，子孫的未來，都取決于你們…”

　　由于地廣兵少，法軍兵力密度極低，后備部隊力量不足，為了防止法軍側后被德軍坦克迂回攻擊后發生崩潰，魏剛下令利用村落和樹林建立起“環形防御陣地”。從6月中旬開始，法軍開始沿索姆河和埃納河日夜搶筑防御工事，準備同德軍決一死戰。

　　面對打算戰斗到底的法國人，德國人也開始迅速調整兵力，準備給法國人以最后一擊。在敦刻爾克的戰斗剛剛結束，德國B集團軍就率先發起了“索姆攻勢”。1942年7月11日，天剛破曉，德國空軍的飛機便蜂擁而至，對法國第3集團軍群開始了狂轟濫炸，一時間硝煙滾滾，彈片橫飛，法軍陣地很快變成了火海。在德國空軍的掩護下，德國裝甲部隊沖鋒在前，向法軍發起了猛攻。

　　此時的法軍一改之前的頹廢和懦弱，變得勇猛起來，對德軍的攻勢進行了猛烈的抵抗。法軍士兵紛紛放棄了開闊地帶，死守搶建的環形陣地，將各種口徑的火炮利用起來打擊德國坦克，給了橫沖直撞的德國坦克以很大的打擊。在各個陣線上，炮聲隆隆，炮彈的呼嘯聲、裝甲的破碎聲和坦克的爆炸聲交織在一起。法國士兵用手中已經顯得有些落伍的武器竟然取得了不俗的戰果，奇跡般的打退了德軍的第一波總攻。法國第7集團軍在亞眠以南依托索姆河，打退了德軍克萊斯特裝甲集群一次又一次的進攻。在法軍第7集團軍以東。德軍第9集團軍的步兵一度滲入了法軍防線，渡過了埃勒特運河，但很快又被法軍的反擊打了回去。

　　盡管在魏剛的領導下，法軍這一次打得非常好，可以說保住了法國陸軍的榮譽。如果在戰爭一開始，法軍能有如此表現的話，也許就不會敗得這么慘，但現在，亡羊補牢，為時已晚。盡管法軍取得了不錯的戰績，并一度阻止了德軍的推進，但由于總體的實力劣勢過于明顯，法軍的形勢不久就變得惡化。在7月15日，德軍隆美爾部在索姆河下游的朗格普埃和昂蓋斯特之間楔入10余公里，深入法軍后方。德國裝甲部隊切斷了法國第10集團軍左翼第9軍、英軍第54山地師與法軍主力的聯系，將這些軍隊逼退至塞納河下游迪厄普和勒阿弗爾地區，而德國第9集團軍前進到埃納河，將法國第6集團軍逼退到埃納河南岸。到了7月17日，戰局已經沒有懸念了。

　　經過幾天的戰斗，隆美爾找到了對付法軍各環形陣地的方法，他充分利用陸戰之王坦克優良的越野性能所帶來的高機動性，離開道路，拋開法軍固守的據點。穿過法國開闊平坦的原野，急速奔向塞納河。隆美爾的迅猛進擊不僅深入到了法軍后方，而且出其不意的從后方奇襲法軍各環形陣地，徹底切斷了法軍各部之間的聯系，使一個個據點成為孤島首尾不能相顧。

　　隆美爾的攻擊使法軍西翼出現了崩潰，巴黎受到了直接威脅。預備隊極少的法軍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德國A集團軍群的進攻也開始了。盡管法軍奮力還擊，但倉促建立起來的防線已經險情四起。法軍開始了最后的防御作戰，但此時很多人都明白，法軍離最終毀滅只是時間問題了。

　　7月20日，古德里安親率德國第1裝甲師發動進攻。他所采用的戰術和隆美爾如出一轍。遇到法軍的環狀陣地時，不與之死纏爛打，而是盡量利用坦克和裝甲車輛的越野性能，離開公路，駛過田野，盡快的殺入法軍后方，把法軍的各個防御陣地孤立成一個個不能相互支援的小島，同時，用坦克的迅猛推進在法民當中制造“坦克恐慌”，再次掀起難民潮，使法國的政治和軍事機器運轉失靈。在德軍的猛攻下，法軍單薄的防線很快崩潰了。德國坦克勢如破竹，離開公路，繞過村落，一路向南疾進，先將法軍防線切割成小段，然后德國步兵接著在大炮和飛機的掩護下奪占法軍設在各交通要道的環形陣地。在各處戰場，槍炮聲和爆炸聲響成一片，德軍步兵攻勢一浪猛過一浪，而法軍則寸土不讓，死戰到底。

　　經過接連數日的激烈戰斗，一戰中的“馬恩河奇跡”再也沒有重現，法軍的防線被全部突破，德國兩個裝甲軍對巴黎呈合圍之勢，法隊終于堅持不住，垮了下來。7月22日，法軍有組織的抵抗全部結束，當日法國政府和最高統帥部匆匆忙忙的撤離巴黎，遷往西南部的波爾多。而就第二天，又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意大利對法國宣戰了。7月24日，法國政府宣布巴黎為“不設防城市”，魏剛下達了法軍總撤退的命令，法軍全線潰退。失敗和悲觀的情緒彌漫在整個法國。

　　7月25日，英國首相邱吉爾率領英政首腦飛抵法國，與法政高層會晤。邱吉爾建議法國政府和最高統帥部撤到法屬北非，英國與法國合并成一個國家。繼續對德國作戰。邱吉爾的主張得到了法國總理雷諾和國防部副部長戴高樂的支持，但年邁的法國元帥貝當認為英國人暗藏禍心，想要驅使法國人為英國人火中取栗，將戰爭繼續進行下去已經失去意義，因此主張同德國媾和，“為法國爭取最為有利的和平”“保存法國年輕一代”。英法高層的最后一次會談進行了足足3個小時，沒有取得任何結果。

　　此時德軍裝甲部隊仍然在繼續前進，沒有受到多少阻攔，其推進距離只取決于坦克的程度和行程。7月26日，德軍進入不設防的城市巴黎，同日，德軍完成對馬其諾防線的合圍。

　　7月27日，雷諾政府辭職，貝當元帥擔任法國政府首腦，他發表廣播演說，以極其沉痛的心情要求法軍停止戰斗。當日，法國政府即向德國政府詢問停戰條件。

　　在貝當求和的當天，希特勒即下達了對法國媾和的指示，主要條件為：保留法國作為一個主權國家的地位，防止其殖民地倒向英國。對法國實現部分占領，給法國政府留出管轄區，法國陸軍撤到這些管轄區之后，大部分復員，保留一部分以維持秩序。法國海軍可以保留其艦隊，但艦隊需撤回法國，并解除武裝。同時“在現階段，德國不向法國提出任何領土要求。”

　　希特勒這一次提出來的“和平條件”比起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的1920年法國對德國開出的價碼可以說要寬厚多了。因此被悲觀主義氣氛所籠罩的法國人很快就接受了希特勒開出的條件。1942年8月10日，查理.亨茨格爾將軍率領法國代表團前往談判，8月21日，在貢比涅森林福煦元帥的車廂上，法國代表團同德國方面簽訂了停戰協定。希特勒面無表情的觀看了簽訂條約的全過程，隨后下令將這節車廂運往德國展覽。

　　號稱“歐洲第一陸軍強國”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在兩個月不到的時間里的迅速失敗震驚了全世界。

　　“法國人是不是還不知道，希特勒之所以用這樣寬厚的條件誘使他們屈服，是完全出于他本人對未來的戰略考慮？”在花園里，馬月將一杯清茶遞給了孫綱，問道。

　　“是的。其實在擊敗法國陸軍之后，希特勒就已經開始考慮如何對付英國了，現在法國陸軍雖然被打敗了，但法國海軍還完好無損，法國空軍還有一定的實力，而且法國還有著遼闊的殖民帝國。如果對法國逼迫太狠的話，法國人勢必會撤到北非殖民地，法國海軍的強大艦隊也將同英國海軍合并，依靠殖民地和英國同德國繼續打下去，這種情況如果出現的話，對德國非常不利，而且同時會大大加強英國的實力。”孫綱放下了手中有關歐洲戰事報導的報紙，從馬月手中接過茶杯，呷了一口，點頭說道，“為了阻止這種情況的發生，希特勒才斷然以相對‘寬厚’的和平條件，誘使法國屈服。而且希特勒這個人，是個徹底的馬基雅維利主義者，從來就不相信任何現存的道德和公義，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一紙條約對他能有多少約束力？只有共同利益才是最可靠的保障！溫水煮青蛙的故事你總知道的吧？”

　　“這一次法國敗得這么快，除了軍事思想和戰略落后，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馬月問道，“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實在是令人難以想象。”

　　“在上一次大戰結束后，法國人的‘和平主義’思想嚴重，法國民眾貪戀和平生活，民間普遍存在著厭戰畏戰情緒，從精神意志上就解除了武裝。”孫綱說道，“這種情況其實在咱們中國也曾經出現過。”

　　“什么時候？”馬月驚奇的問道。

　　“明末滿清入關的故事你肯定聽說過，但背后的事情卻很少有人知道。”孫綱嘆息了一聲，“明末的悲劇其實不光是那些明朝皇帝、李自成、吳三桂干的好事，從另一個角度看，茍且偷安的明朝各個階層的百姓難道就完全沒有責任了嗎？天下非一人一黨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正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歷史大潮，浩浩湯湯，決非一人一力可以發動阻擋，是時勢造就了英雄，而非英雄造時勢！所以把全部責任推卸到某個人或者某群人身上，都是一種不負責任的逃避行為。”

　　“我說你這些年為什么會這么全力的支持史隨波改革，”馬月驀然明白了過來，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他兼任工業部長之后，提議起草的那個‘反壟斷法’愣是肢解了幾個大型企業集團，把我的‘華岳’也給分割出去了一大塊股份，可是讓我難受了好長一段時間，要不是因為都是老熟人了，我真懷疑他就是特意沖著我來的。”

　　“對你來說，錢再多還有更大的意義嗎？”孫綱看著貪心不減當年的愛妻，笑著說道，“攘外必先安內，在一個等級森嚴，階級嚴重對立，內部矛盾重重的國家里，你能指望他們發自內心地熱愛這個國家，熱愛這個政府？難道要象明朝的百姓那樣嗎？”

　　“倒也是。”馬月看著桌子上的“全家福”照片，開心地說道，“現在的一切，我們都應該滿足了。”

　　“不過，現在還不是咱們慶賀大功告成的時候，”孫綱說道，“法國一敗，咱們也該出手了。”

　　“你也想學意大利趁火打劫？”馬月對孫綱的想法早就心知肚明，笑著問道。

　　“不是趁火打劫，而是奪回本來應該屬于我們的土地。”孫綱說著站起身來，看著矗立在花園里的漢白玉地球儀，轉頭對她說道，“而且，我們還要和時間賽跑才行。”

　　“現在你打算怎么辦？”馬月看著孫綱的眼中閃過一絲她以前經常看到的那種堅毅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動，“現在就宣戰？”

　　“不，這當中還得有個小小的過渡，要知道，咱們中國可是愛好和平的國家。”孫綱微微一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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