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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四)“紙上談兵”

  “長路漫漫,國事艱難,我等唯有努力向前,不可有絲毫懈怠,”孫綱聽了王士珍的話,嘆息了一聲,說道,“至于成敗利鈍,一身禍福,我們恐怕是顧不上那么多了。”

  “敬茗所憂者,內為滿逆宵小之亂,外為俄人及列強之相圖一啖,然目前我炎黃子孫之華夏共和國得立于世,諸多桎梏已不存,其情勢較前清時,已不可同日而語。”王士珍對孫綱說道,“僅此炎黃華夏之理念,便可廣收眾心,縱有一二跳梁,亦不必耿耿于懷。”

  “王先生說的是,”黃興說道,“敬茗最擔心的是俄國人的威脅,此次巡視大沽防務,也是為了防患于未然。”

  “我國同俄國接壤之地域最廣,俄人此番受挫,必不肯善罷干休,異日必大興海6之兵以圖我。”張紹曾說道,“我們的形勢其實不容樂觀,若不在這幾年里準備好,戰火一起,處處受制于人,亦不免亡國之虞。”

  張紹曾是天津武備學堂學生,也是吳祿貞的朋友,孫綱想成立“總參謀處”,需要很多懂得西方軍事理論并有一定實戰經驗的年青軍官,吳祿貞知道后就把張紹曾推薦過來了,孫綱很喜歡這個年輕人,覺得他將來的成就也許不僅僅是成為一個優秀的參謀,所以孫綱有意等和德國人的全面軍事合作展開后,送他去德國深造,為華夏共和國儲備新的軍事人才。

  “俄人此番海6皆遭受重挫,想要報仇是必然的,但是他們想要打咱們。面臨的困難也不少。”王士珍笑著說道,“想要一口吃下咱們。也不是那么容易地。”

  “我國之新疆、蒙古及黑龍江三省皆與俄國接壤,此三處地廣人稀。而我軍在此地兵力分布又少,俄人6軍有百萬之眾,若悉數南侵,我軍不能處處設防,其勢必危。”黃興聽了他們的話,忍不住說道,“敬茗所憂者亦為此,王先生之所言。可有依據?”

  王士珍看了看孫綱,看他一副十分關注地樣子,不由得一笑,說道,“兵法有云:廟算為上。今天反正閑來無事,黃老弟,咱們就此推演一番如何?”

  “王先生想給敬茗打氣,我可要好好學學。”張紹曾笑著說道,

  “這只是據目前敵我之勢。紙上談兵,推演而已。真要打起來,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不是光嘴上說說這么簡單地。”王士珍笑道。

  黃興取過了一張地圖擺在了桌子上,王士珍指著地圖上中國和俄國6地接壤處。看了看黃興。說道,“東亞之國。以我華夏共和國與俄羅斯帝國國土最為遼闊廣大,我與黃老弟分別演示交戰雙方。黃老弟此次當一回俄皇如何?”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呵呵。”黃興笑著說道,

  看樣子不光是袁世凱愛當皇帝,孫綱在心里暗暗好笑,看著他們兩個如何進行推演。

  孫綱現在對未來的中俄之戰可能是個什么樣子,心里也并不清楚。

  自從他甲午年穿越過來直到現在,“蝴蝶效應”將歷史的進程改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接下來中國乃至世界的局勢會朝什么方向展,對他來說,已經無例可循了。

  形勢越往后展,不確定的因素越多,也就需要他越來越小心謹慎。

  自己穿越得越久,融入到這個時代就越多,而穿越帶給他的壓力,現在可以說越來越大了。

  “黃老弟是俄皇的話,想要報己亥之仇,當從何處入手?”王士珍笑著伸手,向黃興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

  “王先生讓我先手,那我就不客氣了。”黃興笑著說道,

  “我是俄皇,既然擁有強大地6軍兵力,當全力東調,以圖一戰而滅中國,”黃興想了想,說道,“上次十萬俄軍敗于哈城,而后援無繼,此番既有備而來,可以五倍上次之數,即五十萬兵大舉東進,沿西伯利亞鐵路而下,暗邀蒙古內應助之,兵分兩路,長驅而攻黑龍江及新疆。海軍出海參崴,取道對馬海峽,求決戰于黃海,奪得制海權后,與攻占東省之6軍合力,求取旅(順)、威(海衛),進而直取大沽,攻京津重地,則中國當亡矣。”

  孫綱聽得暗暗心驚,黃興看樣子對這個俄國人將來可能如何進攻中國琢磨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說的這個俄軍可能采取的行動盡管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俄國人如果象他說的這樣起進攻,對中國來說,可是相當麻煩的。

  “黃老弟考慮得很周詳,俄人兵多勢眾,五十萬人在他們來說,也是小數目。”王士珍笑著說道,“其6軍現在已近百萬,若大舉興兵攻我,能動員之數,可又增一倍,其總兵力當在一百五十萬之上。而我國即使全力擴充,開戰時全國能戰之兵當不過四十萬,且分駐全國各地,急切難以合力,若俄人如黃老弟所言兩路進兵,我軍勢必尾難顧,前途堪憂。”

  “王先生這么說就是認輸了?”張紹曾有些著急地問道,

  “我剛才說了,俄人想要一口吃掉咱們,沒那么容易。”王士珍笑著說道,“俄軍大至,我軍當然不會束手待斃,我想提醒黃老弟的是,你的西伯利亞鐵路尚未完工,以此未完工之鐵路運送數十萬兵到前線,恐怕不那么容易吧?”

  黃興讓他說的不由得一愣,“而且數十萬兵之糧秣輜重運輸更為不易,此后勤保障之一項,俄國人就輸了一著。”王士珍接著說道,

  “就按他們戰前已經把鐵路修好了來算吧。”孫綱忽然說道。

  車廂里地人有些奇怪地看著孫綱,不明白他怎么出來了這么一句。

  “推演的前提之一,就是心中要有接受最壞結果出現的準備;而推演的重要意義,就在于以可能出現的最壞地結果,為推演結束后地真實行動的改進提供相關地依據。”孫綱平靜地說道,“俄國人想要和咱們大打一仗,肯定是會做準備的,至于充不充分,那是另一回事。”

  “敬茗說地有理,”王士珍呵呵笑道,“這一句話等于廢了我好多的辦法,呵呵。”

  “修好了也不要緊,咱們意識到了的話,他們就是能修好,咱們也能想辦法再破壞掉。”張紹曾說道,“這個鐵路的事,我記下了。”

  “此西伯利亞鐵路修好后,俄軍主力便可東調,卻是可慮。”王士珍說道,“然彼軍即便能得鐵路之助,其鐵路全為橫線,南路無有通我國者,若深入我國境,南疆地域遼闊,沙漠荒原不毛之地眾多,其糧草供應絕非易事,我軍以逸待勞,即為勝算之一也。”

  孫綱贊許地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且如黃老弟所說,俄人兩路進兵,南疆土曠人稀,俄人占之不易,故攻南疆一路,當為牽制我軍之兵,”王士珍說道,“而其主攻方向,當在黑龍江,因其鐵路又與我東省鐵路相連,俄軍若能全力奪占,進則可直達盛京乃至旅(順)、大(連),退亦可保其故地,而我東三省輒為其之土矣。”

  聽他這么一說,大家的臉色都為之一變。

  “然我東省鐵路早已完工,北洋海6精銳,集于東省,兵馬調動靈捷,且可以逸待勞,又有海軍為后援,海路6路皆通暢無阻。一旦戰事爆,我南方之軍可經由海路及鐵路同時北上,俄人勞師入我東省,當陷我兵重圍之中。”王士珍話鋒一轉,笑著說道,“東三省為我北洋重兵精銳之所在,且北洋海軍之重地皆在東三省,若是連北洋都守不住東三省,則我國可束手請降,南面而事之,稱亡國奴可也。”

  “敵遠我近,敵攻我守,還是我們勝算大些。”張紹曾點頭說道,

  “若俄海軍斷我海路,為之奈何?”黃興又問道,“其海6并取旅威及大沽,以其海軍之力,未嘗不能。”

  “我對海軍所知不詳,但有一些事還是知道的。”王士珍說道,“我海軍總體雖弱于俄人,然在東亞一隅,俄人卻并非有全勝之力,其若想破我海軍,奪我海權,其在歐洲之海軍,非東調不可,若要如此,則其海軍情形同6軍相差無多,仍為勞師遠征,我海軍亦可以逸待勞,于大洋之中次第邀擊之,俄人以饑疲遠來之師,戰我全國之海軍,想要一戰定乾坤,是根本不可能的。”

  王士珍的話讓車廂里的人都開始興奮的議論起來,孫綱看著地圖,默默不語,王士珍看著孫綱在那里沉思,沒有再說什么。

  王士珍和黃興的“紙上談兵”雖然講的極為簡略,但卻說出了問題的關鍵。

  對俄國和中國來說,想要贏得這場戰爭,鐵路和海軍,對雙方來說,都是絕對重要的!

俄國人這次之所以肯吃這么大的虧向中國低頭,就是因為俄國的西伯利亞鐵路現在還沒有完  其實,相對于俄國國內的不穩定局勢,比起西伯利亞鐵路來說,都還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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