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的那兩艘鐵甲巨艦比咱們的稍小一些,他們的主炮口徑和定遠鎮遠一樣,一共4門,15點2公分的副炮有1門,最大航我記得應該是18節,”孫綱向海軍將領們介紹了日本戰列艦“富士”和“八島”的基本情況,海軍將領們都聽得極為認真,只是對他為什么要說“我記得”有些疑惑不解。
“咱們要是再有一艘就好了。”葉祖圭看著孫綱說道,言外之意可能是嫌孫綱的造艦度太慢了。
“葉大人可不能這么說,生孩子也不能這么容易呀。”馬替他回了一句,周圍的艦長們全都大笑起來,葉祖圭呵呵一笑,沒敢再說什么。
“如果咱們能順利打完這一仗,葉大人還是囫圇個兒的話,應該是能看到這又一艘鐵甲巨艦龍鄉號下水了。”林泰曾笑道,但孫綱聽起來不知怎么有種生離死別的感覺。
林泰曾可能也覺出來了這么說氣氛有些不對,他干咳了一聲,說道,“照孫大人給的圖看,日本人的這兩條船還是以一舷齊射火力為主,他們最可能采取的陣形還是尾魚貫陣,咱們這回要想對付他們,還是用沖角戰術,打亂他們的陣形,來個亂戰。”
他說著開始在桌子上用模型擺開了陣勢,“象上次咱們定的,定遠鎮遠開遠先沖,迎面用主炮招呼他們,龍揚從右翼上。用一舷齊射,”林泰曾看著邱寶仁說道,“左翼就是你們巡洋艦分隊的事了,以你的海寧為旗艦,從左翼包抄,用一舷齊射地火力咬住他們,動作一定要快,要狠,逼他們進到中軍的炮火內。”
“明白了!”邱寶仁鄭重地答道,
“雷擊艦分隊先不用上場。等他們差不多都不能動彈了,還有沒沉的就是你們的事了。林泰曾對蔡廷干說道,
“聽起來我們的活兒不多。”蔡廷干笑了笑,說道,好象有些不滿意的樣子。
“你們的活兒有的是,”孫綱平靜地說道,“我們這次的目標是全殲日本海軍,如果艦隊主力決戰咱們勝了,他們剩余的船會躲在港內依托海岸炮臺負隅頑抗,那時候你們就是主力了。”
“懂了。”蔡廷干點頭說道。
“還是孫大人胃口大,想把日本人整個吞掉,”王德軍問道,“孫大人那么肯定日本人能來嗎?上次他們地虧還嫌吃得不夠?”
“眼下德國人在咱們家門口候著。對他們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孫綱說道,“我現在擔心的是咱們的彈藥問題,新式穿甲爆破彈已經生產出來了,但是庫存并不多,龍揚和開遠的能多一些。定遠和鎮遠的比較少,巡洋艦的還可以,再就是魚雷,我覺得這次都別帶魚雷好了,留給雷擊艦分隊和潛艇分隊得了。”
由于得準備對日作戰,孫綱讓林泰曾召回了還在膠洲灣的十艘潛艇,回威海備戰,對于青島人民,他現在已經無能為力。只能在心里暗暗說聲,對不起了,青島。
同時,他也在心里下了誓言。
有朝一日,一定要親手奪回青島!
林泰曾看他神色有些黯然的樣子,知道他可能想起了鄧世昌。不由得點了點頭。“這次日本人敢來,咱們就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孫綱望著周圍一張張堅毅的面龐。心中一陣激蕩,這時,一只溫軟地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一回頭,迎上了馬那清澈的目光。君子堂 “多想想,還有什么地方得讓林大人注意的。”她看著他說道,眼睛里有一種亮亮地東西。
“對了,夫人,本想把東方公主號編入巡洋艦分隊的,”林泰曾看著馬說道,“可艦上的官兵從沒有和巡洋艦分隊配合演練過,現練恐怕來不及了,再說上面還有智利水兵和法官,直接參戰有些不合適,所以還是留給夫人好了。”
“這條船沒幫上林大人的忙,那就謝謝林大人了。”馬不好意思地說道,感激地望了林泰曾一眼,她明白北洋水師提督的意思,孫綱雖然幫辦北洋軍務,但并不是真正地海軍出身,上次大東溝海戰他就奮不顧身地差點送了命,這一次,說什么也不能讓他再上戰場了,如果他有興趣,就坐著“東方公主”觀戰過過“眼癮”好了。
可林泰曾也沒想到,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
孫綱聽明白了他們的對話,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但心里仍舊感覺熱乎乎的,因為大家都是好意,自己在戰場上也確實幫不上什么忙,還是盡量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準備工作在緊張的氣氛中進行著,孫綱也一直通過北洋軍情處在關注著各方面的消息,李鴻章的病情仍舊沒有好轉,自己現在又忙得團團轉,只能派人前去探望并送些藥品什么的,老頭子為國家操勞了一輩子,身體早就在負荷運轉,現在突然被昔日的“朋友”敲了一記“悶棍”,心中地憤怒和焦急可想而知,結果大病不起,沒有了李鴻章的朝廷現在亂成了一鍋粥,日本人又突然來了這么一下子,光緒皇帝已經有些方寸大亂了,德國公使海靖瞅準時機,向總理衙門下了“最后通牒”,限清廷三日內對德國提出的“膠洲灣租借方案”做出答復,否則就撤旗離京,宣布斷交,光緒皇帝憂懼交加,也病倒了,孫毓汶等一班軍機大臣奏請慈禧太后暫時“訓政”,榮祿得知后親赴京師,面見慈禧,力言“聯德制日”,指出“德國與中國并無接壤,而日本近在咫尺,為腹心之患,暫讓青島于德,舉全力迎擊日本,若能得勝,雖失青島,可取償于日本,或挾戰勝之威逼德國修約,以圖挽回,亦無不可”,據北洋軍情處“駐京辦”聽宮里太監說的,慈禧連著兩個晚上召見樞臣,商議對策,最終同意答應德國人的條件,但讓翁師傅和海靖商量,一旦日本進攻中國,能否出兵幫助中國?海靖說這個可以再研究,萬般無奈之下,在期限的最后一天,恭親王和翁師傅只得含淚在《膠澳租借條約》上簽字,青島就此落入了德國手中。
簽約地消息公布后,全國輿論大嘩,無不切齒,尤其是青島人民得知消息后,“若午夜暴聞轟雷,驚駭無人色,奔走相告,聚哭于市中,夜以繼日,哭聲達于四野”,清流黨人和各省督撫紛紛上書反對,成群結隊地御史言官們聚到翁師傅家門口鬧事,好多門生故舊表示要堅決和翁師傅“斷絕師生關系”,并當場把翁師傅給他們的親筆書畫在他家門口燒了,翁師傅得知后又氣又急,結果也病倒了。孫綱知道后這回倒是很同情翁師傅,翁師傅奉命和德國人交涉了那么多天,也是拼命想通過外交努力收回青島地,再說他和恭親王簽字也是經過朝廷授權的,眼下這種局面,換了誰簽不一樣?難道說誰簽字誰就是賣國賊嗎?
“法國政府在這次事件中的表現令人費解,”白里安知道后曾憤憤不平地對孫綱說道,“作為中國的秘密盟友,法國政府應該采取措施幫助中國,這不僅對中國,對于法國也是有利的事情,法國難道忘記了阿爾薩斯和洛林還在德國手中嗎?”
孫綱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示意大師不必生氣,他是來找大師商量事情的。他對于法國的毫無動作已經知道了原因,據北洋軍情處在俄國的人傳來的消息,是俄國人勸告法國不要支持中國的,法俄是正式的同盟關系,法國人當然要聽俄國人的了。俄國人背后捅刀子的目地當然是和德國一樣,德國只是占了一個還沒有完全建成的青島,而俄國人的眼光則始終盯在了旅順和大連上。
《膠澳租借條約》這個殘酷的事實提醒了他,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今天的朋友,明天可能就是敵人。
“我以為您能象很多中國人一樣,走上街頭泄不滿,或者大哭一場呢。”白里安看著他說道,“麗妮說她都不敢上街了。”
“街上到處貼著文告,什么樣的都有,全是反對把青島給德國人的。”大師身邊的女兒很可憐地點了點頭,
“哭又有什么用?全國人民昨哭到今,今哭到明,哭就能把青島哭回來?難道眼淚能把德國人都淹死不成?”孫綱不以為然的說道,“有那個力氣,還不如作點正事,想辦法日后再把青島奪回來。”
“說的好。”一個人拍著手走了進來,孫綱回頭一看,是孫文。
“先生怎么來了?”孫綱奇怪地問道,
“我本來想和你道個別后就去找劉大人辭職的,”孫文笑了笑,說道,“可剛才聽了你那句話,我又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