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憤怒

　　電影中的靚坤無惡不作，唯一能稱道的是他的孝順，但每個人都是復雜的，并不是電影中表現的那樣非黑即白。

　　如果靚坤沒有一點人性，沒有可取之處，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兄弟為他賣命呢？

　　從小在一個屋村長大，如今的山雞還沒有進入社會，跟靚坤也沒有任何矛盾和利益之爭。

　　所以在趙山河面前，他也表現出來了人性的一面。

　　靚坤離開之后，趙山河決定不在這里死等了。等的時間越長，越容易暴露。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趁周邊的人不注意，偷偷拿起了那包東西，揣進了褲兜里，用手插兜掩飾。

　　油皮紙包裹著的小包憑借手感像是毒品，但他不確定。

　　進了屋村，就看到院子里到處是人，許多小混混，壞學生，在球場上，小攤位前，綠化帶上三五成群。

　　趙山河雙手插袋走在路邊，不去影響到別人，像往常一樣平靜。

　　如今的他名聲在外，一心學好，在他回來之前，沒有壞學生會來騷擾他。

　　好學生，壞學生就是兩個不同的圈子。

　　只有認識的朋友會跟他打個招呼，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就像巢皮他們，也不會跟過去一樣糾纏在一起，見了面也只是點點頭。

　　從趙山河執意學好之后，現在中午飯他們都不在一起吃了。

　　他來到了報攤前面，蹲在那里翻看起了報紙。

　　報攤的主人何伯以前也是古惑仔，受傷后就退了下來，在社團的資助下開了一個報攤。

　　沒人會去惹他，因為他的現在，就是許多古惑仔期待的未來。

　　最少，能有一個安身之所，有口飯吃。

　　“山雞，快點回家，今晚上怕是要出大事。”

　　趙山河裝作訝然問道：“怎么了？”

　　報攤旁邊看免費報的古惑仔阿朗替他說道：“浩南幫大飛運貨，被條子追，現在貨沒有送出去，又沒有還到大飛手里，許多人都知道了，想占便宜咯。”

　　“那我趕緊回家咯…”明白了怎么回事，趙山河笑了笑，心里恨透了陳浩南。

　　他把這包毒品給了自己，禍水東引，現在把自己給牽扯了進來。

　　別人不知道還好，知道了之后，自己這一個多月的辛苦就白費了，更主要的是，未來也沾上了污點。

　　褲兜里這包東西，絕對不能帶回家，更不能讓別人知道。

　　他買了一份財經報，向往常一樣回家，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把這包東西擦掉了指紋，塞到了開小巴的阿水家鞋架最下面，一雙看起來很久沒穿的球鞋里面。

　　房子都很小，幾乎每家每戶都在門口放置了一些雜物，鞋架也基本上都在外面。

　　趙山河的動作很快，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就干完了這件事，然后又平靜地上樓。

　　家里，小結巴已經做好了飯。

　　她奶奶還在上班，趙母調班也回不來，一會兒還要趙山河去送飯。

　　看到趙山河回來，小結巴就很快擺好了飯菜，兩個人坐在了小桌前面。

　　以前每天吃飯，兩個人都有說有笑，可是今天，趙山河心里有事，小結巴更是擔心。

　　默默吃完了飯，趙山河拿了保溫桶，三層的保溫桶一層裝湯，一層裝飯，一層裝菜。

　　菜很豐盛，有排骨，有豬腳，還有青菜。不過除了青菜，排骨和豬腳都是蘇奶奶從飯店帶回來的。

　　“別擔心，我出去之后，你關燈到里屋去，有人來你也不要開門，等我回來。”

　　小結巴學習很渣，但很聰明，只不過她的聰明有些不再正途。

　　從小就在社會底層混，再不聰明一點，早就被人吃干抹凈了。

　　她比趙山河回來的早，也更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她點了點頭，先去關了廚房的燈，等趙山河出門的時候，又關掉了客廳的燈。

　　趙山河一出來，走道盡頭兩個認識的古惑仔盯著他出來，就叫住了他。“山雞。”

　　他應了一聲，決定改變主意，低著小結巴一起出門。

　　現在已經有人懷疑到了他，留小結巴在家更危險。她可沒有自己的城府，能掩飾過去。

　　“換鞋，我們一起去給我媽送飯。”

　　她也聽到了喊聲，知道是怎么回事，沒有絲毫猶豫，就走了出來。

　　這是大飛手下的兩個古惑仔，他們走近問道：“怎么晚上還要出去？”

　　“我媽上晚班，我去給她送飯。”

　　不等他們提出來，趙山河就蹲下了身子，把飯盒打開，給他們看清楚自己的飯盒，還用筷子在里面扒拉了一番。

　　他們看的很仔細，除了飯菜，沒有任何東西。

　　趙山河說道：“我現在只想當一個好學生，不會碰其他事。浩南的事情跟我無關…”

　　都是一個屋村相熟的，兩個古惑仔態度還可以。問：“你知道了？”

　　趙山河說道：“在何伯的報攤，聽阿朗說了。”

　　“聽說浩南跑的時候，剛好遇到你回來？”

　　趙山河點了點頭，把自己家鑰匙遞給了他。“我們現在出去，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別搞亂了就好了。”

　　對方想了想，接過了鑰匙。“放心，不會搞亂，只是例行公事。”

　　趙山河點了點頭，絲毫不在乎地說道：“那你們就幫我看家咯，走到時候把鑰匙留在鞋架上面就好了。”

　　小結巴有些緊張，不過這是一般人的正常表情。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見了古惑仔，就該是這個態度。

　　他們沒有絲毫懷疑，因為山雞混過，所以平靜也是正常的。

　　看著兩個人摟著出門，他們留下了一個人看著門，另一個人跟他們一起下樓，準備多叫幾個人進屋找。

　　在屋村的大門處，趙山河他們又經歷了一次搜查，這次是大飛親自上陣。

　　雖然有跟來的古惑仔的開脫，大飛還是看著趙山河把飯菜又翻了一遍。

　　趙山河的身上也被摸了一遍，一個古惑仔還想去搜小結巴的身，被趙山河攔住。“大飛哥，這是我馬子，就是搜身，安排…紅姐來搜好不好？”

　　紅姐就站在不遠，笑著走了過來。“山雞，我可是聽說了你的名字。浪子回頭啊…聽說這次月考全校第一？”

　　她一邊說，一邊熟練地沿著小結巴的身體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當然沒有夾帶，她跟大飛搖了搖頭。

　　大飛這才溫和地拍了拍趙山河的肩膀笑道：“既然要學好，又有天分，就做個好學生。”

　　“我知道，大飛哥。”趙山河跟其他人都點了點頭，然后摟著小結巴轉身離開。

　　雖然知道大飛是貨主，可是趙山河也不能把貨交給他。

　　在他跟陳浩南碰頭之前，他什么也不能暴露。否則的話，他拿到貨，所有人都知道他山雞是二五仔了。

　　而他還能借著這個機會，讓陳浩南賠償，讓他一輩子位置賣命。

　　趙山河不在乎陳浩南，現在更是恨不得殺了他，但他必須要把自己撇清。

　　現在鬧這么大，無數人參與了進來，把自己牽連進去，一輩子都洗不干凈。

　　他只怪自己當時沒有反應過來，落到現在前后為難的地步。

　　懷里的小結巴怯怯問道：“沒事兒吧？”

　　“放心，我會處理好的。小妞，給大爺笑一個…”

　　小結巴乖巧地擠出了一絲笑容，卻比哭都難看。

　　今天這件事，真的嚇到她了。

　　趙母的工作區域就在黃大仙正門的龍翔道，與她一起工作的是一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熊嬸。

　　熊嬸雖然姓熊，卻矮小枯瘦，她有三個孩子，老公不爭氣，要靠做兩份工才能養家。

　　以前山雞也不成器，她還有些優越感，畢竟她還有一個老公。

　　可是現在知道山雞考了學校第一，又見到他高大帥氣，懷里還摟著一個“童養媳”，嫉妒的眼珠子都綠了。

　　看到趙山河他們送飯過來，連趙母嘚瑟的機會都不給，借著掃地遠遠離開。

　　雖然沒有嘚瑟到，但趙母依舊很開心，坐在一家士多店門口的休閑椅上，一邊吃飯，一邊不停地把趙山河和小結巴介紹給認識的人。

　　“這是我的仔，帥氣吧！”

　　“旁邊當然是我家媳婦咯，我兒子這么帥，媳婦當然也要找漂亮的。”

　　趙山河也很配合，扮演了一個乖巧聽話的兒子，讓她多開心一點。

　　對她的人生來說，就只剩下了顯擺兒子的追求。

　　等趙母吃飽喝足，他跟小結巴也沒有先回家，而是準備在周圍逛逛，等她十一點下班。

　　當然，主要目的是為了在黃大仙這里多晃晃，最好讓陳浩南也知道，然后過來找他。

　　這件事越早解決越好，而且還不能擴大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今天一直沒有見到大天二他們，趙山河懷疑，他們幾個怕是也被控制住了。

　　想到這里，他決定去一趟以前常去的雜志攤，自從他改邪歸正之后，巢皮和包皮成為了那里的常客，或許能打聽一點消息。

　　依舊摟著小結巴，今天晚上，她幾乎是變成了一個工具人。

　　有她在，他不管去哪里逛，都不會顯眼。

　　還沒有走到那家雜志攤，黃大仙祠臺階上面的綠樹陰影中，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喊：“山雞，山雞。”

　　一聽聲音，他就知道是陳浩南了，他臉上帶笑，摟著小結巴一步步走上了臺階。

　　陳浩南躲在陰影中問道：“貨藏好了嗎？”

　　走上了臺階，趙山河松開了小結巴，對著蹲在那里的陳浩南，一拳就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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