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士領著她在城內大致轉了一圈,路過城中心的大廣場時,駱青離特意停了停。
藥王像和試練塔都已經塌了,但看到現場還是留有一些殘存的痕跡,當年初到藥王城時看到的石像高塔如何大氣磅礴,仿佛只是眨眼之間,便盡數化作廢墟。
小修士道:“不知前輩以前可曾來過藥王城,這兒原本有一座數丈高的藥王石像,還有一座九層高塔,屹立了上千年,可壯觀了,可惜現在是看不到了…不過聽說散修盟是有重建藥王像和試練塔的打算的,只是現在城內百廢待興,還是得先把最基礎的做好了,才能再考慮別的。”
駱青離微笑,“聽你話中之意,似乎是對現在的藥王城很滿意?”
小修士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讓前輩見笑了,像我這種小修士,資質差進階難,也就是混口飯吃,沒什么見識,我只是單純覺得,現在日子過得比十年前輕松,僅此而已了。”
駱青離微微搖頭,“你有什么想說的盡管說,沒關系。”
小修士訕笑道:“雖說現在藥王城還未完全恢復過來,但我們都相信,一切都會變得越來越好的。”
駱青離到了坊市后便交付靈石,自行逛了起來。
她沒和平陽真人打過交道,甚至連面都沒見過,對方行事作風如何她無從評定,方才那小修士的說法也只能代表個別人,不能以偏概全,城里究竟是個什么樣,還得繼續打聽。
大半天過后,駱青離來到茶館點了壺靈茶。
根據這大半天得到的消息,現在藥王城中的修士對新建成的散修盟基本還是比較滿意的,實在是有弘致散人那番作為在前,有了比較,才更能襯托出優劣之分。
正如那小向導說的,一切都在越來越好。
有了一番了解之后,駱青離也就不打算再多留,既然藥王城已經步入正軌,那剩下的便是時間問題,等等過個幾年她再回來看看,若是散修盟在平陽真人的帶領下,真的將藥王城治理得蒸蒸日上,倒是可以考慮將他納入藥王令主人候選名單之中。
喝完一壺靈茶,駱青離出了藥王城,踏上白翎羽朝中原方向行去。
結丹之后,白翎羽便能發揮全部效用,腳下生云,踏空而行,瞬息之間便消失無蹤,僅僅在天際劃過一道亮白色的遁光。
剛從城主府出來的紀若初抬眼望去,驚嘆道:“好快…看這速度,應該是金丹修士了吧?”
一旁的平陽真人摸了摸下巴,“的確,看樣子還是剛剛從城中離開的。”
如今的藥王城不比往昔,城內的金丹修士數來數去就只有他們幾個老家伙,那人遁光瑩白如玉,就肯定不是城中之人了。
平陽真人倒是沒太在意,“這兒位置就在玉蟾滄海萬劍三宗交界處,有高階修士在這落腳都是常有之事,沒什么可大驚小怪的。”
紀若初點頭,“我知道,只是那遁光顏色有些特別,一時格外注意罷了。”
眾所周知,主修冰系功法,遁光才會是白色,這樣的修士到底只是少數個別,迄今為止他只有見過一人,玉蟾宗那位天之驕子駱歸瀾。
其實那時他根本不知道那位自稱裴鑰的女子就是駱歸瀾,甚至當年她用的不僅僅是化名,就連樣貌都是易容的,還是后來在滄海宗綺羅真君的結嬰大典上,萬俟商會找上門來為萬俟珊討公道,驚鴻真君說了那是她徒弟,紀若初才恍然裴鑰就是駱歸瀾。
自那以后,他就再沒見過她,但江湖之上,處處都有她的傳說。
能在五十一歲就結成金丹的天才,哪怕是在中原也找不出來第二個。
一時想得有點遠,紀若初回過神,輕咳一聲道:“師父,現在盟內的人手有些不夠,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是重新招募一些。”
如今的散修盟算是洗盤重整,化整為零,許多東西都得從頭來過。
平陽真人頷首,“慢慢來吧,前面留下的那些爛攤子,總得先一點點都收拾了。”
駱青離一路悠哉悠哉地飛往中原,偶爾阿貍有所發現,停下后總會給她找出一些不錯的東西,有時是上了年份的靈草,有時則是某種少見的石礦。
等駱青離到了赤炎洞,離半年之期就只剩半月了。
和上回來這里一樣,她在外圍找了個山洞,釋放靈威趕跑了里面盤踞的妖獸,耐心等著罹燼過來。
這里的環境燥熱難耐,無論是小五還是阿貍都不太適應,她自己已經是金丹修士,寒暑不侵,加之自身擁有靈火,這種地火之熱根本影響不到她。
駱青離干脆原地打坐起來,這樣過了幾日,小五忽然出聲:“主人主人,二公子來了。”
駱青離睜開眼,走出山洞,遙遙便見罹燼御風而來,身側還跟著一臉笑瞇瞇的胡理。
罹燼的目光淡淡地落到她身上,胡理倒是滿面笑容地朝她招招手。
靈獸袋中的小五和阿貍感受到二者身上血脈的壓制,與來自高階妖修的靈威,不由自主地挨在了一起。
阿貍望向小五,悄悄問道:“這兩位大妖是誰?駱駱認識他們?”
小五劃拉了幾下鰭足,小聲道:“他們是大荒的妖修,主人和他們之間的確有些糾葛…”
小五耐心給阿貍說起那些陳年舊事,駱青離抬眸看向罹燼。
從前他們雙方之間境界相差太過懸殊,即便彼此存在契約關系,她也無法感知到,但到了現在,兩人的元神力量相差不大,甚至她還隱約凌駕于罹燼之上,原本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聯系,卻是突然清楚明朗了起來。
“二公子,我來履行當年承諾。”駱青離道:“稍后我會斬斷我們之間的契約聯系,自此以后,你我將再無任何瓜葛,也希望二公子能遵守諾言,將此事揭過。”
罹燼冷哼,算默認了這一點,又瞥向胡理,道:“你去洞外護法。”
胡理頷首退下,來到洞外,駱青離則與罹燼盤膝對坐,兩指并攏,點在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