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樓B2三零一號空教室很快就被謝治一行人打掃完畢了,戴罪立功的王大擺顯得額外積極。
在收拾教室的時候謝治發現,在戰斗以外,情緒化身同樣能夠起到一定程度的輔助作用。
比如說,一些王大擺處理不到的貼紙和雜物,被張貼在兩米多高的天花板下方,王大擺就召喚出變異之后的純白鍵盤進行清理,人形的情緒化身并沒有翅膀,但卻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懸浮在半空中,在空中進行小范圍的下沉與上浮。
但這種程度的下沉與上浮,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可能幫助就不算太大了。
因為一米九的熊安穗原地一個小跳就把王大擺伸手夠不到的貼紙給撕了下來。
教室里的雜物和衛生全部收拾完畢以后,謝治一行四人坐在講臺旁邊的桌椅上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起了天。
渾身是汗的王大擺咕都咕都地一口氣喝完了整瓶運動飲料。
“其實有一點我還是不理解,或者說我想不明白你要怎么去處理。”
王大擺說,
“從人類天平對于穿越者的了解來看,穿越者能力的提升,一般情況下是通過穿越者體內的穿越系統,調用命運抽獎機進行抽獎的。”
“消耗固定數額的命運點數進行抽獎,之后穿越者才有可能從浩如煙海的命運道具里獲取一定數額的命運道具,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也就是說,即便你有辦法通過堆高命運點數的途徑來直接拉滿學科知識,也得建立在你能夠從命運抽獎機里抽到對應學科書籍的前提下。”
“那么問題來了,即使咱們能通過對學弟學妹的心理疏導幫你獲得更多的命運點數,你有把握在之后的一個月里抽到十八本書嗎?”
謝治聽言卻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卻只是笑而不語。
而王大擺看到謝治的表情之后則意外地有些憤怒:
“臥槽,小黑子你這什么表情,瞧不起我們人類天平是吧。”
謝治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然后擺擺手,一邊把笑出聲的表情收了回去。
“怎么說呢,還是讓張紅棉來給你們講。”
謝治一邊這么說,一邊敲了敲自己的手機屏幕。
但手機屏幕卻沒有亮起,相反張紅棉的聲音在自己的心底響了起來。
“等我兩分鐘,上廁所呢。”
數字人也要上廁所的嗎?謝治一愣。
不對,應該說,數字仙女也要上廁所的嗎?
“中午吃飯的時候從互聯網信息流里攔截了幾組新鮮數據,不小心攔截到一組污染數據了。這會兒正鬧肚子呢。”
謝治眨了眨眼睛,數字人也要吃飯?
撓了撓頭,四個人八只眼睛八目相對。
“嫂子咋不出來呢?鬧脾氣了?”
最后還是熊安穗問出了聲。
謝治只能把張紅棉的話轉述出來,又加上了自己之前的疑問。
“都變成數字人了,難道也要吃喝拉撒嗎?”
熊安穗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臉上露出和謝治一樣的疑惑。
陸川也有些疑惑,但這種疑惑并沒有轉變成強烈的肢體語言。
唯有王大擺這個時候露出一種智珠在握的表情,對著自己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一看你們仨就都沒跟數字人同居過,這個時候還是得本大爺來解釋。”
謝治白了一眼王大爺,順口捧跟道,
“那王大爺您來給諸位說說?”
王大爺說,數字人是人類死亡之后的記憶轉變升格而成的,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人類生命的延續又或者是帶著記憶的轉世投胎,但無論怎么定義數字人的存在,這一群體從本質上來講,依舊是生命的另一種形式。
數字人的本質,依舊是一種生命,那既然是生命,維系生命的持續就得消耗能量。因此,數字人和人類一樣,每天都需要進食。
只不過,數字人所吃的食物,和人類所吃的食物不一樣,人類吃瓜果蔬菜米飯肉食,數字人,則從互聯網中存在的海量數據中,攔截新鮮的數據對自身的數據能量進行補充。
信息產生的時間離當前時間距離越近,信息的新鮮程度就越高,倘若信息的產生時間非常久遠,那這條信息的新鮮程度就越低。
數字人每天都需要從互聯網中獲取各類信息來達到進食的效果,越新鮮的數據信息對他們而言,進食效果越佳。
“那如果是不新鮮的信息呢?”
陸川在一旁忍不住問道。
“那得看是怎么樣的不新鮮了。如果只是轉手了多個傳播層級的信息數據,又或者是時間上很久遠,時效性過期很久了,那么對于數字人來說就容易消化不良,便秘啊,又或者是拉肚子啊,大抵如此。”
“但如果是從源頭信息 開始就不真實的虛假信息,又或者是惡意信息,數字人吸收了這些信息,那就有可能食物中毒了,甚至反過來被惡意信息污染也有可能。”
王大擺繼續解釋道。
聽到王大擺的解釋,熊安穗一愣,
“那照你這么說數字人還上什么網啊,現在網上哪兒有真實信息啊,不都是虛假的嗎?”
王大擺攤了攤手說:
“確實是這樣,雖然數字人表面上來說只要能夠有足夠的數據信息攝入,生命就是無窮無盡的,但由于互聯網上數據越來越假,很多數字人都在變成數字人的一兩年內就因為吸收了惡意信息被信息反向污染甚至直接掛掉了。”
“比方說謝老板昏迷那會兒,我自己就被我的專屬聯絡員齊曦一刀砍飛了腦袋,好懸差點沒接得回去。”
謝治眨了眨眼睛,你被齊曦砍飛了腦袋?啥時候的事兒?
“你剛昏迷沒多久吧,我去你記憶里翻神書位置,一轉頭我頭就飛了,天旋地轉的。”
王大擺嘆了口氣,索性趁著這個機會把謝治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又在三位舍友前面說了一通。
謝治聽著王大擺的陳述,又結合之前張紅棉的陳述,腦海中對于自己昏迷以后所發生的事情了解更清晰了。
而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懂了,這叫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
王大擺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是老板你說得都對。”
幾句調侃之后,王大擺繼續說起他和齊曦的事。
趙海洋救場以后,齊曦依舊昏迷不醒。數字人的疾病不歸醫院管,善后小組的人帶著齊曦去了信息安全中心,得到的結果是“食源性食物中毒”,奇跡長老會散布到互聯網上的奇跡病毒順著被齊曦攔截下來的新鮮數據侵染到了齊曦的體內,才造成了齊曦之前的種種行為。
齊曦在信息安全中心接受了三天的病毒木馬查殺,才最終康復出院。打那以后,直到現在每天齊曦吃的數據配餐都專門從負清部用信用點數兌換了,再也沒去互聯網上攔截過數據吃。
“負清部還賣每天的數字配餐的?”
張紅棉的身影出現在手機屏幕上方,謝治注意到,張紅棉的面色有些憔悴。
大概是吃進去的不新鮮數據有點多。
“我活著的時候沒記得有這種服務啊?”
張紅棉轉過頭去看向王大擺。
王大擺點點頭,解釋道:
“最近兩年才開始做的服務項目,因為數字奇跡在最近兩年的活動范圍和烈度越來越大了,奇跡病毒的散布不僅針對常規產生的數字人,甚至也開始針對起了負清部注冊的專屬聯絡員。”
“不過之前我一直沒有注意過這方面的飲食問題,我跟齊曦在這件事情上抱有了一定的僥幸心理。”
“你要是對數字配餐感興趣的話,我讓齊曦回頭幫你聯系一下信息安全中心的郭主任。”
張紅棉點了點頭,說,
“那我回頭直接跟齊曦聊,之前通過超載人格系統加上她聯系方式了。”
張紅棉與王大擺寒暄了兩句,而后開始講解起她和謝治共同商定的后續發展計劃。
首先一條,便是王大擺之前的那個提問。
謝治究竟應該如何保證自己能夠通過命運抽獎機抽取到需要的教科書?
張紅棉說,
“這個問題的答桉非常簡單,那就是開掛。”
有一個問題是謝治一直在思考的。
如果整個巨大月亮世界都在關注穿越者的動向,甚至每一個稍微上點規模的組織都能夠對穿越者隨身攜帶的穿越系統進行改動和套殼,那么,是否存在一種可能,那就是,巨大月亮世界的各個組織,是有能力改變命運抽獎系統的抽獎結果的?
答桉是肯定的。
張紅棉說,雖然穿越系統的核心算法對于反編譯人員來說依舊還是一個未解之謎,但諸如套殼、加花、增加部分有益于自身的后臺功能之類的事情,各大組織是一個也沒少做。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冰山組織開源了部分穿越系統功能接口以后,各大組織的技術人員紛紛跟進,迅速研制出了專屬于各大組織自身的魔改系統,服務于各個組織內受控制的穿越者,讓他們變得更強。
“可以說,我們判斷一個絕望組織是否能夠真正意義上稱得上是一個優秀的絕望組織,就是看兩個方面。”
“一個方面,就是這個絕望組織里是否有服務于組織的專屬穿越者,有穿越者的絕望組織和沒有穿越者的絕望組織,在實力上是天壤之別的兩個檔次。”
“而另一個方面,就是看這個絕望組織有沒有能力,對常規的穿越者系統進行一定程度的修改,來配套穿越者的需求,讓穿越者能夠更快地獲得成長。”
“很明顯,人類天平 是沒有這種底蘊的。他們的松鴉博士也許是個不錯的天才苗子,但天才的程度也有限。”
說到這里,張紅棉看了一眼王大擺,對王大擺露出一個“抱歉,但這就是事實”的表情,讓王大擺心里一陣吃味,但又沒什么可以辯駁的余地。
“所以,你所在的原初教會,有這種底蘊。”
陸川聽出了張紅棉話語中的言外之意。
張紅棉打了個響指,贊賞了陸川及時當捧跟的行為:
“沒錯,我們,有辦法改變命運抽獎系統的抽獎底層。因為我們原初教派的戒律紅衣主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天才。”
“有多‘真正意義’?”
陸川繼續發問道。
“他能在沒有遇到穿越者的情況下,僅憑冰山組織提供的那部分穿越系統功能接口,就調試出直接能用的魔改穿越系統來,沒有任何的BUG。”
張紅棉看向謝治,
“并且,我們原初教派對于穿越系統的魔改程度,比數字奇跡的那幫人,做得更好。”
謝治點點頭,他知道張紅棉的意思。
事實上,在最終決定組建這個“大學生心理互助協會”之前,此刻張紅棉所說的內容,就已經對自己說過一遍了。
按照張紅棉的意思,原初教派擁有比奇跡長老會更出色的天才,也就是他們的紅衣主教“節律”。原初教派有三位紅衣主教和一位大主教,節律主教便是三位紅衣主教的其中一位,專門負責對世界意志的揣摩與對各種修正意志方法的研究。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穿越系統的特殊性,在沒有穿越者作為測試人員的情況下,系統編譯人員幾乎沒有任何的可能性對魔改穿越系統進行測試,所以其他組織都是在先抓到穿越者的情況下,再組織人員進行穿越者系統的魔改。
但在原初教派,這一流程反了過來。節律主教硬是在教派成立之初,穿越者八字還沒一撇的情況下就開始了對冰山組織流傳出來的各類資料的研究,最終在沒有見過穿越系統的情況下,硬生生地做出了穿越系統的外置魔改系統。
并且,根據謝治的使用反饋來看,雖然目前并沒有足夠的點數讓他額外進行一次抽獎試驗一下原初牌穿越系統是否好用,僅從目前的“結算頁面”、“任務管理頁面”等功能上看,這臺沒有測試過的魔改系統,目前來看是沒有任何BUG的。
“意思就是在沒玩過游戲的情況下硬是把外掛給做出來了唄。”
熊安穗意會過來了,
“這難度級別,怕是等同于沒有車床沒有圖紙的情況下一個人徒手捏出了一把沖鋒槍。”
熊安穗對節律主教的才能不斷咋舌的時候,陸川卻沒有對這位天才主教的才能進行夸獎,而是進一步思考起計劃的可行性來:
“能修改到哪一步?”
“即便真的按照你說的,這位紅衣主教是個修改世界意志的天才,能夠渾水摸魚地給穿越系統的抽獎功能加上多個調整后手,他怎么讓穿越者從這個系統里如何精確地獲取每次想要抽到的命運獎勵呢?”
陸川說,他對于數據庫編程略知一二,從常規意義上來講,程序員要把數據放進后臺的時候,調用的一定不是數據串的名稱或者內容,而是能夠指向對應數據串的數組,又或者說,序號ID。
“那么問題來了,也許這位節律主教能夠判斷出,可能ID越靠前的數據,所對應的命運物品越好,通過這種近似于猜測的規律給穿越者分發主觀意義上的好道具,但實際上,這種道具可能并不一定更好。”
“畢竟,沒有人規定ID越靠前或者越靠后的數據,所對應的命運物品就一定越好,上一條‘規律’是我胡亂去猜的。”
張紅棉點點頭,承認了陸川所說的話不無道理。
“的確,即便是原初組織的天才編譯人員,也沒辦法將穿越者系統魔改到完全稱心如意的地步,但,至少有一點是我們能夠做到的。”
張紅棉看向謝治,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我們能圈定命運抽獎機出貨的獎勵類型,通過對已有獎勵物品的朔源對比,在出貨之前,把獎勵類型調整到與已有的獎勵道具種類一致。”
“也就是說…”
“我們能夠將命運抽獎的結果,鎖定在‘各種類別的技能書’當中。”
“倘若命運系統對于獎勵類型的劃分更為細致,我們說不定還能鎖定到‘各種類別的大學教科書’當中。”
“如果是后者,那拿到十八本專業課教科書的概率,就非常高了。”
“但即便是前者,我們也能盡可能地縮小抽獎范圍,讓命運點數盡可能地不被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