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號調停員趙海洋?”
聽到張紅棉的說辭,謝治突然一愣。
這并不是他第一次聽到趙海洋的名字,先前在任務面板里謝治也注意到面板任務中多次出現趙海洋這個人物,但那時,系統里給趙海洋的稱號是“鹽水負清大學校長”。
“鹽水負清大學的校長,就是7號調停員?”
謝治感覺有些錯愕,他印象里的校長都是文質彬彬的,帶有一些書生氣質和實干家特質在身上,但如果他沒有記錯,調停員本身就是以個人勇武和強大的心術能力而聞名的?
甚至于,在之前數字奇跡對自己的布局這種,自己清楚地聽到那些嚇破膽的長老們稱呼7號調停員為“武神”。
由于當負清師成為調停員以后,原先的注冊名稱都會被禁用,只保留數字代號,于是不難想象,這個叫“武神”的江湖諢號很明顯是趙海洋自己打出來的。
7號調停員武神竟然是鹽水負清大學的校長,這還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但仔細一想卻也想明白了。
在這個時刻被絕望包裹覆蓋的世界上,想要創辦一所學校,肯定不像上輩子那種和平世界中一樣,只要有金錢、資質和師資力量就能創辦的。
每個人都可能因為負面情緒的誕生和催化而成為污染源,而一旦污染源對周圍的人產生污染,就又會將單一的污染源擴散為污染場。
即便是普通人被病毒感染后形成的污染場,就已經足夠震撼了,倘若培養負清師的學校里產生了污染,本身已然具備一定負面情緒調動能力的學生們變成了污染源,整個學校又會變成什么樣呢?
所以,從這個角度出發,謝治很快想明白了。
在巨大月亮世界里建立一所學校,從校長到老師,必然都是具備一定實力的高級負清師才行,這樣,才能在遇到麻煩時將麻煩壓下去,維持教學環境的穩定。
這樣一想,鹽水負清大學的校長就是7號調停員一事,也就沒有那么讓人震驚了。
畢竟,還有什么負清師,比調停員更具備解決負清師污染問題的實戰水平呢?
與此同時,各個負清大學也直接肩負著為負清部以及超載人格系統輸送人才的職責。
從負清大學畢業,去負清部考負清師資格證,持證上崗成為超載人格app里榜上有名的負清師,對于巨大月亮世界的普通人們來說,倘若自家的小孩有成為負清師的潛能,這條“三步走”的道路就是他們教育小孩的首選。
也因此,各個城市的負清大學,自然而然的,就都成為了培育專業人才的重要基地。
再加上排行榜上負清師本身所具備的明星效應…
比如說自己這個失去記憶的瘋狂剪刀,東二群排行榜第十九位,點開超載人格app一看粉絲數量已經達到十幾萬了。
對于十幾萬粉絲們來說,倘若他們要進行人生規劃,或多或少會參考來自自己這個“偶像”的經歷。
排行榜上絕大多數的“超人明星”都來源于各地的負清大學,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明星負清師是非負清大學畢業的民間野路子,這也讓整個社會對于負清大學的接納與尊重程度逐年提高,最終達到了現在的地步。
謝治的腦中分析著諸多與負清大學有關的外部信息,對于7號調查員就是鹽水負清校長一事逐漸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甚至他心中隱隱有了個想法,可能其他負清大學的校長,可能都是號碼不同的調停員,哪怕不是調停員,也一定會是排行榜排名遠遠靠前的超級負清師。
想到這兒,謝治不禁連連點頭,又問向張紅棉,
“我還有一個問題,任務面板的支線任務里有一條,寫著,王大擺因為趙海洋的要求,即將在匯報廳公開演講自己的檢討信…”
“在我昏迷期間,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于是張紅棉向謝治娓娓道來了從他力竭昏迷到趙海洋一挑二十解決問題之間的經過,又講了王大擺的嘴被趙海洋用心術力量封了起來,直到寫完那一萬字檢討并且在這周周會上公開演講出來,懲罰才會消失的事情。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么慘的嗎!”
謝治忍不住笑起來。
“所以他這一個星期,都是怎么和人交流的?舉著牌子寫字嗎?”
“想說一句話的時候,就用記號筆在白板上寫出來,指給別人看,交流完了再擦掉?”
張紅棉也跟著笑了起來,邊笑邊搖頭,
“倒也不是寫字舉牌子,他買了個平板,外接了一臺便攜鍵盤,平日里把兩樣東西都帶在身上,想跟人說話了就掏出鍵盤打字,完事再把平板抓起來給別人看。”
“不得不說,不愧是漆黑鍵盤,打字就是快,幾十個字的長句子,兩三秒鐘的時間他就能打完,這落在旁人身上脫一層皮的懲罰放到王大擺身上反 倒是給他平日的生活增加趣味了。”
謝治和張紅棉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王大擺,聊過幾句以后,謝治突然又將話題引回思維殿堂里的命運抽獎機。
“人類天平手上也有魔改版的穿越系統嗎?”
“都有的。”
張紅棉說。
“咱們這個世界里,但凡稍微大一點的勢力,都對穿越者系統進行過改良,好在真正遇到穿越者的時候,搶在其他組織勢力之前對穿越者進行控制。”
“數字奇跡有,原初教派有,那人類天平自然也是有的,甚至負清部和真相調查部內部,都有著自己的一套魔改穿越系統,哪怕相比于絕望組織來說官方組織對穿越者的態度其實是友善的。”
“畢竟,能夠通過魔改系統間接控制穿越者,甚至于達成自己的一些特殊目的,對于任何組織來說,都是穩賺不虧的生意。”
“更何況,改造穿越系統也不算一件難事,無非就是拿冰山學派的工具拆一下殼子,再把自己的私貨加到殼子里,然后將整個系統再裝回去罷了。”
謝治突然捕捉到了張紅棉話語里的一些特殊關鍵詞。
“等等,你說,改造穿越系統不是一件難事?它的本質是用冰山學派的工具拆下來再進行加殼?”
謝治上輩子軟件工程師的dna動了。
合著這個穿越系統還是個植入思維的軟件不成?
逆向工程,混淆加密,植入木馬,再通過后臺搞點小文章…
“這個加殼,具體是怎么個加法?”
“你問我這個,我就頭疼咯。”
張紅棉無奈地聳了聳肩,
“雖然說是說很簡單,但對于穿越系統的改造至少也得是心域期以上的超人才能夠主導開發的,我三年前去世之前最高水平也只到表象與法相之間的臨門一腳,對于這件事情,更多的都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我只能說,我依稀地聽說過那個以技術力聞名的開源組織‘冰山學派’,他們向各大組織開源了對穿越系統進行逆向工程的辦法,以及工具里的一部分api協議,通過這些協議,各大組織可以在穿越系統的多個響應層之上再加入一個新的…響,響什么來著?反正是個名詞術語。”
“響應層?”
謝治不敢相信地說出了三個字。
“對對對,就是這個!”
“總之就是,在穿越系統外面又加了一個新的連接部分,讓系統的每個行為在轉跳到執行之前,都額外經過一次額外的處理。”
“在數字奇跡,這種額外的處理,就是你每次抽獎,他都會從你的身體里額外抽取百分之三左右來進行數據化實體的轉化進程,讓你慢慢地變成數字人的樣子,最終讓長老會完成對你的控制。”
“至于原初教派,這種額外的處理,就是你每使用一次抽獎機,你就會和原初月亮更接近一些,到最后你從內而外地都會變成月亮頭怪人的樣子,就像你最早在天光大廈上看到的一樣。”
謝治嗤笑了一聲。
“我懂了,本質上是在穿越系統上加了一組捆綁軟件,只要穿越者啟動穿越系統,捆綁軟件也會同時啟動,從你的電腦里偷走一些東西。與此同時,它還會主動隱藏對自己不利的情報和信息,讓你注意不到他。”
“這么看來,還是得盡快找到一個能夠鏟除捆綁軟件的辦法啊…”
“要不然,哪怕是完成各種任務獲得了相應的命運點數,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自己也不敢把這些點數投放到抽獎機里去。”
謝治的目光轉移到任務面板上的那條主線任務上。
“期中考試…”
“按照趙海洋校長在情緒疏導中心的說法,只要我能夠在期中考試達到4.0績點,我就能選擇他來做我的導師…”
謝治覺得,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或許調停員的能力能夠幫助自己從流氓系統的困擾中脫離。
謝治還想繼續思考,304宿舍的門外突然傳來鑰匙插入的聲音。
謝治轉過頭去看向門口,被推開的大門外,逆著光站著一胖一瘦兩個熟悉的人形。
胖的那個比謝治高一個頭,瘦的那個鼻梁上帶著窄框眼鏡。
正是熊安穗和陸川。
而談到窄框眼鏡…
謝治突然想起自己在情緒疏導中心殺死司馬喜之后得到的金絲眼鏡框。
“啊對了,之前的那臺眼鏡框…”
謝治裝作并不在意地看向張紅棉,仿佛是順口一提。
“給你上交負清部換成錢了,5萬信用點,星期三的時候到的賬。”
張紅棉看懂了謝治的小心思,伸出手來比劃出一個五。
謝治靦腆地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了純真的笑容。
“那可真是…太感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