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解夢(中)
在很多初入位面學大坑的學者的觀念里，無底深淵作為下層位面中最典型最神秘也是最惡心的位面，應該是附著于它們的宇宙而存在的。這應該是理所應當的事，就像是七丘天堂山也應該是一樣。
但稍微有了一點的研究之后，他們便會意識到，在位面的研究上，僅以凡人的微末見識是很難觸及它們的真相的。你所認知到的無底深淵，真的是它的實在嗎？就和凡人永遠無法理解神祗的偉大一樣，用粗笨的語言去描述你無法認知的偉大，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理喻的事情。
僅從卷冊龍們于大圖書館中所收藏的研究和知識看，無底深淵應該是聯通于各個世界的，或者說各個世界都存在一個被稱作“無底深淵”的地方，但具體上它們究竟是統一的還是分開的，卷冊龍們也無法觀測到。但有一點他們還是能弄清楚的，即那些被冠以“領主”之稱的強大惡魔確實在各個已發現無底深淵存在的世界中留下過痕跡。
但有趣的是，在沒有發現深淵的世界里，也有極小的可能存在這種可怕的發現。
比如，這里。
“你是在什么情況下看到…的。”
回過了神的林恩從茶幾上爬了下來，一個魔法伎倆收拾了身上的狼狽痕跡，然后雙手支撐搭在膝蓋上，把下半張臉埋進了手指搭建起的拱橋內。額頭留出的一點劉海被燈光打下了一點陰影，遮住了他雙眼的情緒。
斯塔克也沒再開玩笑，聳了聳肩，也坐回了位置上，歪著頭努力回憶了一陣，斷斷續續地把夢里窺視到的一點碎片講述了出來。包括他每次最后都被那個像狒狒又像鬣狗的丑臉一口咬中后背的事。
“所以，咬中了嗎？”
林恩沉聲問道。
“沒有，每次它快咬到的時候，我就醒了。”
“只是這樣？背上有沒有感覺有疼痛，或者其他的感覺？”
“并沒有。”托尼攤了攤手。
呼，他應該沒有說謊。
林恩暗自松了一口氣，但還未完全放松下警惕之心。被深淵的幻境糾纏也就罷了，夢到惡魔軍潮也能扯到是運氣不夠好，但夢到一個惡魔領主…還是形象如此精細，連氣勢都能模擬出幾分的幻想，就必須要提高警惕了。
“能不能，讓我看一下你的后背？”
林恩把頭抬了起來，輕聲說道。
“什么？難道你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嗎？看不出來啊”
“我只是要看一下你的后背而已，看一看被…那個咬傷的地方，有沒有什么東西…”
“什么東西？傷口？”
“說了你也不懂，給我看一下。”
說著林恩就想直接上手，但手剛剛伸出去，就被斯塔克一巴掌揮到了一邊。他很不樂意，被一連問了這么多摸不著頭腦的問題，你總該也讓我知道些東西了吧？問這問那的，一點重要消息也不從嘴里露出來，這算是怎么個意思呢？
這些話直接從他的臉上表情顯露了出來，看得林恩是一陣的頭疼，想解釋又怕自己說得太多，不小心禿嚕了嘴。這些放在原本世界都是非常高級的，屬于高階職業者之間才會互相談論傳播的知識。而在這個世界，連古一他都能沒告訴過，現在難道要說給你一個對神秘一無所知的世俗人？
“我說你從剛剛開始就在糾結什么？那個丑八怪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它有名字嗎？應該有吧，看你的反應它應該很有名？可是到現在我連它的名字都不知道！…嘿，我說，你好歹也說點什么啊！”他的語氣很是不快，動作上也表現得更加不耐煩了起來。雙腿翹著二郎腿，一抖一抖的，嘴巴已經開始焦躁著輕咬著左手的手指。
“你最好別知道，這沒什么好處。”
林恩順口敷衍了一句，卻是讓托尼更加惱火起來。他也不等著了，干脆一腳把那茶幾踢到了一邊，學著林恩的樣子，把手肘架在了膝蓋上，但卻把臉伸了過去，滿臉的不忿直接懟到了林恩臉上。
“嘿！我有知情權！我有權利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有個了解！好嗎？”
“托尼斯塔克！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那你倒是說給我聽啊！你不說，我怎么懂啊！”
“那你…那你把后背露出來給我看啊！”
“給你看了，你就說？”
“對啊！”
“那你說多少啊？！”
“我說…”
林恩止住了嘴，直起身子瞇眼望了過去。對面的斯塔克，臉上的表情還是剛剛爭吵時候的樣子，憤怒得十分真誠，半點看不出是有誘導的意思。
“斯塔克先生，你還記得我剛剛和你說過有關夢境的話題嗎？雖然我剛剛說到有關預示未來的部分，就被你給打斷了。現在，不管你還想不想聽，我想把它說完。”
“哼！”托尼裝出了一副不屑的樣子，重重靠在了沙發的靠座上，暗地里豎起了耳朵來。
“在我們那邊認為，夢在某些特殊的條件影響下，會使人進入夢世界。當然你依然可以把它理解為做夢啊。而與夢世界相關的夢一般分為兩類。一種是普通的夢境，映照出來的都是假象，所以在這種夢中即使受傷了，死了也沒有任何問題。還有一種就是噩夢，由夢中怪物所制造出來的夢境，被傷了基本就是真傷了。因為這種特性，一般所說的預知夢都屬于前一種。”
“再說回預知夢上。由預知夢所昭示的事件，或者說是未來，其實是要掌握了專門的技巧才能解讀出來的。那群掌握了技巧的特殊家伙一般被稱作夢語者，他們經常干些幫人解夢的活計，從夢到的各種奇異幻想中分析出模糊的未來。我也曾有幸和其中一位學習過一段時間，只可惜我心不在上面，最終也沒有完全掌握這一門技巧。”
“呵。聽著像是奶奶的老掉牙床頭故事一樣。”
“…那位夢語者和我說，并非是所有的夢境都是可以解讀的，只有與夢世界進行交匯過的夢境才具備那種可解讀的特質。然后她和我說了，為什么老練的夢語者經常可以解讀出差不多的結果的真相。”
林恩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壓制住內心的不安。斯塔克也屏住了呼吸，沒有說些騷話來打亂氣氛。
“她和我說，因為那些夢境所顯示的場景，其實并非是存在于夢中的虛幻。而是已經存在并發生過的事。只不過它們是發生在了常人無法觀測的夢世界中。只有夢語者可以解讀出來而已。”
“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預知夢里，夢語者們讀出來的結果并非是‘未來’，而是‘過去’。在某個未知的時間點，確實已經發生過的‘過去’。”
林恩慢條斯理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