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二章 海墟
“北海巨妖”的傳說在魯英北部的海域流傳了至少上千年。
可能不是眼下這一頭，或許是這種泰坦章魚族群。
但蘇倫也不得不承認，這種大塊頭在海里當真是食物鏈頂端旳存在。
五十頭機械章魚足以將一支數十條戰艦的艦隊摧毀，可和這家伙纏斗，竟然半點沒有占到便宜，還陸陸續續報廢了好幾頭。真要繼續耗到最后，機械章魚軍團還有可能會全軍覆沒。
好在那「賊皇」梅爾迪斯帶著的斯蒂卡公主跑了，蘇倫這才能騰出手來。
他和班克斯博士一起，又是放毒，又是靈魂攻擊，各種手段折騰了好半天，這才那把那大家伙困住，然后利用三艘戰艦上的絞盤拉起來，廢了老大力氣才塞入了“小虛空界”里。
蘇倫一直有想抓一頭巨型章魚來制作超大號機械章魚的念頭，但市場上售賣的章魚又遠遠滿足不了需求。
這北海巨妖就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它是泰坦血脈，又是霸主級的生物，不僅體型、生命力，還是成長性都遠超預期。
簡直是最理想的材料。
偏偏蘇倫還有捕獲這種巨型海妖的能力。
而班克斯博士對這種遠古血脈生物，也有濃厚興趣。他抽取了不少藍色血液和身體組織樣本用來研究。
他說未來可能有機會能提取血液中的“泰坦基因”制造出返祖藥劑，有機會可以人工培養出這種“泰坦章魚”。
不說一定和這頭一樣強，但至少比普通章魚大很多。
一旦能人工培育，性質就大不一樣了。
蘇倫覺得未來大有可期。
真有三五頭這種幸好的機械章魚，不說風帆戰艦，就是瑪法的那種鋼鐵巨艦，也有一戰之力了。
不過小章魚單價就超過一億里索了，這種體型的機械章魚改裝成本...估計是天文數字。
蘇倫也暫時沒去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
不管怎么樣，也算得上是大收獲了。
當然，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剛才那幾箭逼走霜月公主，消耗了大概十分之一的時光之沙，價值不可估量。
好在除了這頭“北海巨妖”，還有一些別的收獲。
蘇倫和黎明團的一些人在抓章魚，另外兩條船的人就去打撈之前擊沉的“白頭翁號”和幾艘海盜團的戰利品。
因為是火炮覆蓋，五條船都被打得稀巴爛。海面上漂浮著大量的木塊碎屑、寶箱、木桶...
當然，還有一些幸存者。
蘇倫這邊把“北海巨妖”捕獲完成的時候，那邊的打撈工作還在繼續。
大量的寶物被路陸陸續續撈了起來送回了戰艦上，在甲板上堆積成山。
“哈哈哈...這次的戰利品可沒虧咱們這幾輪炮彈！”
“是啊。這好多寶貝見都沒見過。這極品七色寶石，在羅曼聽說也是供奉給阿加帕農神廟的‘神物’。嘖嘖...這可大開眼界了。”
“蘇倫先生，您快看，這是不是您說的柯羅諾斯的虛空神之手？哇，還有好幾件空間寶物...”
蘇倫看著一件件寶物被撈起來，臉上也有喜色。
那傳奇品質的柯羅諾斯的虛空神之手也如預料的那樣，真的在船上。還正好放在了寶箱里飄在海面上，第一批就被打撈了上來。
鑒定一看，這果然是和千條契合度非常高的煉金殖裝，融合后能讓人擁有非常夸張的“物魔雙穿”能力。這對輕劍客來說，戰力絕對是質的提升。日后對上重甲職業者，斬擊傷害也會大幅度提升。
殖裝的品質不用懷疑，反而要考慮詛咒特性太強，千條融合是否會畸變。
撈起了這件寶物，蘇倫心頭松了一口氣。
這次他們追這“白頭翁號”，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這件寶物。
可漸漸地，看著甲板上堆積的越來夸張的寶物，蘇倫的目光卻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勇者的英靈、繆斯女神的流沙水晶、豐饒神弗雷的金麥穗...
這些都是和之前繳獲的黃金羊毛一個品階的寶物，每一樣幾乎都是和遠古神話能牽扯上關聯的東西。
顯然，這是阿加帕農神廟那些家伙獻給大海祭品。
但現在卻被他們截獲打撈了起來。
蘇倫看著眉頭緊鎖。
通過祭祀品也能確定，這場祭祀的規格高的嚇人。
什么感覺呢...
大概就像是原本你只想去劫富濟貧打個小貴族，結果沒想到直接打劫到了微服私訪的皇帝。
寶物太多了，反而讓人覺得不踏實。
這讓蘇倫越發覺得那祭祀有大問題。
就這時，洛洛塔、卡瑪和塔尼幾個興高采烈地駕駛著沖鋒艇回來了。隔得老遠，他們就搖著手，喊道：“蘇倫先生，我們抓了一個您要的活口！”
三人把人弄上了船，那是一個渾身濕噠噠，帶著禁魔手環的女祭師。金發碧眼，高鼻梁，標準的羅曼美人。
上船后，洛洛塔還在興奮地說著剛才抓獲戰俘的過程：“這人在海水深處藏著，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在下沉。如果不是塔尼，我們都發現不了她...”
塔尼也一臉傲嬌的神情，像是等著被夸的小朋友。
蘇倫聽著，夸了三人一句：“嗯，你們做的不錯。”
大概是看出了蘇倫是黎明團的話事人，那祭祀抬頭用惡毒的目光瞪著他，道：“你們這些外來人褻瀆了偉大的海神，惹怒了海王大人，會受到懲罰的。你們是我們羅曼的敵人！”
蘇倫聽著眉頭一皺。
這話，他可不覺得全是口頭咒罵。
之前在城里被黃金神矛刺殺，這次“惡魔島寶藏”，還有現在的祭祀活動...所有的一切，阿加帕農神廟都在幕后扮演了不關鍵角色。
他本不想殺俘的，但看著樣子，想從這祭祀口中得到情報可能性不高。
沒有任何猶豫，蘇倫抬手屈指一拉，眼前這美貌的女祭師脖頸上立刻就出現了一條血線。
生機快速從她的臉上逝去，人頭哐當落在了甲板上，血如泉涌。
鮮血噴了洛洛塔三人一臉，一個個眼中略微疑惑，還沒意識到為什么蘇倫會突然動手殺人。
蘇倫也沒解釋，身后死神虛影一顯，直接吞噬了尸體上那團“灰霧”。
「你剝離了‘奧爾露恩’的靈魂」
「你獲得了一些關于阿加帕農神廟的歷史秘聞」
「你獲得了一條信息：半年前，大祭司預言‘有一位外來的傀儡師會給羅曼國帶來災難’...’」
「你獲得了信息：‘活人海祭能給羅曼國帶來好運，獲得海神的庇佑；沒有人能活著出來，他們將永遠留在海墟里。這一次吸引那些外來的冒險者去尋寶，海王大人一定會很滿意這么多新鮮靈魂，這會換來羅曼未來幾十年的海域安穩...’」
「你獲取了一段信息：‘黃金神矛只有奧尼斯·波波夫能使用，他是一個英俊而有魅力的男人，天生的英雄。噢，他和神廟里的其它祭祀都有親密關系，我也不例外...’」
「你獲得了信息：‘斯蒂卡公主聽說惡魔島上有一片烏洛波洛斯碎片，便想用祭品從海王德雷克手里交換那件寶物...’」
搜索關鍵詞，蘇倫一下子就把他心頭的所有疑惑都解決了。
信息量非常大！
一消化，這讓他又覺得很蛋疼。
原來之前在城里用黃金神矛射殺自己的，就是奧列格的二兒子奧尼斯·波波夫。
和外界流傳的艷聞差不多，這家伙是奧列格和阿加帕農神廟大祭司赫爾薇兒誕下的子嗣。
當然，什么“兩人在神廟里折騰了七天七夜”“神廟已成奧列格父子兩后宮”這種八卦都不重要了。
蘇倫更在意的是，那家伙射殺自己的原因，還真是因為一句莫名其妙的“預言”。
這因果關系不是調轉了？
你不先用矛戳我，我特么才懶得理你...
這梁子是結下了。
但蘇倫覺得，這個女祭師應該也沒掌握全部的真相。
預言是“大祭司”說出來的，也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到底預言到了什么。
甚至那能讓傀儡術士四色元素之心也是因為這則預言才故意傳播出來的，為的就是吸引來自各地的傀儡師去往惡魔島。
而把“惡魔島寶藏”消息傳出來，自然也是神廟在背后搗的鬼。
他們是想吸引外來人，順便完成幾十年一次的“海祭”。
一石多鳥。
祭獻十幾萬人類的性命，換取羅曼幾十年的風調雨順，國運昌盛。
蘇倫知道了這個真相，立刻對這什么“戰神之國”、“英雄之國”立刻沒了任何好感。
果然，古代的煉金術師們要驅逐這些神信徒是對的。
某些狂信徒，對人類文明來說，簡直是毒瘤。
至于打斷了祭祀有什么后果，這女祭師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會引發“災難性的后果”。
而在這片海域的人都會永久留在“海墟”，成為祭品。
包括她自己。
從來的時候，這些女祭師就沒想著活著回去。
蘇倫剝離到了那些信息，剛消化完，立刻用通訊器大喝道：“所有人，立刻回船！”
他立刻意識到，沒瞬間打撈戰利品了。
他們必須立刻離開這片海域。
海上的眾人聽到蘇倫喝令，都有些意外。雖然看著那些沉入海中的寶物有些可惜，可所有人也開始乘沖鋒艇往船上趕回。
千條聽著蘇倫的語氣很嚴肅，從海面上踏空回來，問道：“怎么了？”
蘇倫眉頭緊鎖，回答道：“這片海域可能會有大變故。”
說來也巧，就是他這話剛落的時候，突然間，天地色變。
天空中雷運滾滾，海面上突然狂風呼嘯，海浪也越來越夸張。
在極短的時間內，天空中的烏云好像形成了一個超級巨大骷髏頭形狀，那一雙空洞的雙眼盯著黎明團這三艘戰艦，仿佛神明注視人間，看得所有人毛骨悚然。
蘇倫雙目微微一縮。
他盯著那個骷髏頭，鑒定顯示海王德雷克的死氣投影，嘴里呢喃了一句：“海王？”
塔尼也聆聽到了什么，驚呼道：“蘇倫先生，魚兒們很恐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船員們瞬間反應了過來，一個個快速上船。
“別管那些戰利品了，快上船來！”
“沖鋒艇收不了就不要了，抓住纜繩！”
“快，把落水的兄弟撈起來...”
幸虧蘇倫提前提醒了一句海里的船員們所有準備，一番折騰之后，所有船員都趕在了劇變前，有驚無險地上了船。
而這時候，烏云蔽日，海面一片漆黑。海浪已經有了數十米高，三艘戰艦就像是葉片般渺小，船身也劇烈的搖晃了起來。瓢潑班的大雨潑在甲板上，嘩啦啦，嘩啦啦...
之前還風和日麗的海面，突然就變得末日般恐怖。
所有人都沒見過這么夸張的海浪，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力顯得那么渺小。這種級別的海浪輕輕一拍，就能讓黎明團這三艘三桅帆船頃刻沉入海底。
暴雨中，塔尼這個首席航海士正在聲嘶力竭地指揮著。
“二號艦，四十五度角，激活煉金風帆，全速沖上海浪！”
“三號艦，固定好你們的內舷帆，左滿舵，跟上來！”
“一號船，去掉火炮固定的鎖鏈，讓它們隨船身活動起來，讓慣性穩定船身！快，不然你們船要被海浪掀翻了！”
這種風浪，已經不是普通航海士能處理的了。
稍有不慎，就是船毀人亡。
此時此刻，通訊頻道里就只有塔尼一個人的聲音，所有人都聽從這他的指揮。
哪怕是蘇倫，也半句沒有插口。
之前見識過一次塔尼在極端惡劣風暴中的超強控船能力，黎明團對他有著絕對的信任。
所以哪怕聽著那些看著像是“送死”的指令，所有人也都完全遵從，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
而新加入的裁決團眾人又是職業軍人，他們有對軍令絕對服從的覺悟，哪怕對塔尼這“首席航海士”不熟悉，他們也不會質疑。
這要換做一幫沒有默契的普通海賊團來，第一波海浪就得全軍覆滅。
而有了塔尼這個風暴眷顧的航海士，一切才有可能。
三艘戰艦就在幾十米高的海浪上，直徑數海里的巨大的漩渦里，像是斷崖一般的詭異海溝中航行著...
好幾次都看著要被海浪徹底掀翻，可它們都奇跡般的航行了出來。
一浪，又一浪...
驚險之極。
蘇倫、千條、巴雷特...船上所有人看著臉色都隱隱發白。
哪怕是從來不喜歡湊熱鬧的潘多拉，也出現在了甲板上，看了看天空中那骷髏頭。
蘇倫也很清楚，這就是那所謂「海王」的懲罰。
但在煉金術士眼里，一切現象的本質，其實都是能量間的相互轉換。
這海浪不是自然形成，能掀起如此大的動靜，那個「海王」消耗的能量也絕對不小。
如果弄不沉黎明團的三艘船，大概率是不會持續多久的。
如蘇倫所預料，大半個小時候之后，恐怖的風暴突然停歇了。
但天空中的烏云卻沒散去，海天之間只有些淡青色的微光。
給蘇倫的感覺，有點像是當初在“黃泉之國”的天空，死氣沉沉的。
風暴停歇了，除了船體有些損壞，物資掉了一些在海里，好在沒有什么人員傷亡。
船員們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工程師檢查一下船體，修補破損！”
“所有人檢查裝備，不要放松警惕。感知小隊，注意海里的情況。”
“起霧了，開破霧燈。”
因為有應急預案，大家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與此同時，甲板上。
蘇倫、千條、班克斯博士和巴雷特碰頭在了一起，面色嚴肅的開著簡會。
蘇倫把自己剝離的情報分享給了眾人。
危險到沒讓幾人覺得額有什么，這本就是航海冒險的一部分。
但當他們聽著阿加帕農神廟真是要把十幾萬冒險者當成祭品獻祭給大海的時候，所有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千條：“所以，從一開始，惡魔島寶藏就是個陰謀？”
“是的。”
蘇倫說著，又指著陰沉的天空又道：“現在的情況是，這惡魔島其實就是一處‘海墟’。剛才的海浪把我們帶到了這片海域來。而且很不幸，我們現在被困在了這里...”
全知之瞳已經鑒定出來了，從剛才天空中鬼臉出現后沒多久，這空間就是海墟了。
“海墟”是個傳說中的名詞，在吟游詩人的嘴里，那是“大海死亡之地”，“埋葬海神的地方”。
聽著頗有幾分浪漫色彩。
但實際，這是很危險的地方。
據說，所有在海上死去的人都會去“海墟”里，那里有著連同冥界的通道，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有點像是一個超大型的詛咒空間，但也不是。
現在黎明團被困在了這里。
甚至，蘇倫也猜到了，從一開始，那位神廟大祭司恐怕就是打的這個注意。
用這種方式，殺掉那個預言中的人。
只要來這片海域，就出不去了。
蘇倫又道：“還有那個神秘的「海王」。我不確定他是什么存在，可能是某個偽神，也可能是什么海怪，但...應該很強。之前的的風暴，應該就是它的杰作。當然，最重要的問題是，我們現在被困住了，得想辦法出去。”
這話一出，甲板上幾人都陷入了沉默。
因為沒人來過還海墟，自然不知道如何出去。
這時候，千條看著氣氛沉悶，開口道：“不管是那「海王」是怪物還是什么，它趕來，殺了就是了。”
她曾經在黎明遺跡見識過真正神明，也在黃泉國出刀斬過偽神。
所以，她眼里半點沒有忌憚，也沒有什么能讓她畏懼的。
聽到這話，巴雷特也分析道：“確實，來了打就是了。我們黎明團現在的實力不弱，真遇到不可力敵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偽神也需要信仰支撐的，那「海王」如果是偽神，反而不會太強。否則剛才的海浪里，它就該出手了。”
經歷過生死磨難的人，面對逆境顯得很平靜。
頓了頓，他說道：“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應該是如何出去。”
蘇倫也點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
但通訊器里問了問，沒人知道。
這時候，千條突然開口道：“要不，你問一下菲洛？她或許知道的。”
她依舊習慣稱呼鏡先生的這個化名。
蘇倫一聽，“對啊！”
自己那師姐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而且，她還有一個更見過大世面的老爹。
剛才總想著自己破局，思維突然就局限了。
想著，他就直接撥通的鏡先生的通訊。
巴雷特聽著眼角不覺一抽，他知道蘇倫這是要聯系誰。
現在正式加入了黎明團，他才知道黎明的首領真實身份。
之前有無數猜測那位神秘的“鏡先生”身份，他卻萬萬不曾想，那位居然是一千年前的“煉金半神”艾薩克爵士的親女兒！
很快，通訊器就撥通了。
這一問，鏡先生果然知道！
“你們被困在了一處‘海墟’里？那可有點麻煩。我父親曾經去過一個南海的‘海墟’，他給我說過一些經歷。要出來，首先你們得找到‘冥界之河’，從那條河逆流而上，才能回來。不過你們得注意，海墟里有很多死靈生物...”
蘇倫幾人聽著，神情立刻就精彩了。
“死局”這種說法，也得分人。
對于普通人來說，海墟有進無出，但對于強如艾薩克爵士那種階位的存在，大概也就是一個危險點的旅游景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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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m.yetianl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