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子是花名,身份證上的大名是嚴茂型,他因為身材瘦小還總是留個鍋蓋頭,才被別人起了這么個外號。理論上來說他是一個規模不小的個人信貸公司的員工,實際上就是個放貸收債的專業討債人。
不要以為討債就是半夜咚咚砸門,或者主人不在時往墻上潑油漆,他們的手段其實要比這種小兒科的原始方式豐富得多。之所以會跟李延成認識,是因為他因為卷入了一起兇殺案而被警方拘捕,雖然最后被證明是無罪的,但已然以為其他的事兒發了而被關了二十多天才放出來,經辦的就是李延成。
在外面發展線人,并不是有組織犯罪科或者緝毒科的專利,兇案科有時也是需要消息的,特別是在某些經常會發生命案的組織里,所以李延成就自費將他發展成了線人。兩人聯系得很少,畢竟平時也沒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喲啊不是這次忽然接到電話,嚴茂型幾乎都忘了自己還是個線人。
“叮鈴鈴。”門被推開后掛在框上的鈴鐺響了一下,李延成假意咳嗽吸引了嚴茂型的注意力,等對方在自己的面前坐下后才輕松地打起了招呼,“小童子,這么大冷的天,就穿個夾克不冷么?”
“哥,別玩我了,剛過完年這段時間是我們的業務旺季啊,我跟小弟說要蹲大號才溜出來的,時間一長會被懷疑的,我身邊肯定有老板的眼線。”嚴茂型本來就長得很瘦小,偏偏兩個眼睛圓溜溜的,看上去就賊得很,光憑他這面相就干不了正經工作。
“嘖,才多久啊,你這就開始帶起小弟?”在社團里面,收賬的跟別的職務還不一樣,但凡能獨自帶隊的都是絕對的核心人物,要知道錢是上面那些頭頭腦腦最在乎的東西,比他們的命還重要。
“這不是托您的福么,聽說哥最近也高升了,還沒來得及說聲恭喜。”他們這一行本就消息靈通,何況兩人還有那一層關系在,為了讓自己的小命不會莫名其妙就沒了,嚴茂型一直很關心自己這位上線的動向。
李延成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就沒繼續繞彎子了,“龍山的BALA是你們的場子吧,好像是老馬負責的?”老馬的本名叫馬淵昌,是個華裔二代,本來跟這父輩在仁川那里混,后來幾次大清掃柳金組覆滅,他們就跑來首爾接收地盤了。
“是啊,馬哥最大的場子就是BALA。”嚴茂型點點頭,這個沒什么可否認的,就算他不說也很容易就能查出來,與他這個小人物相比,馬淵昌可是他們“公司”的絕對高層,名片上印著代表理事頭銜的。
“我想去買點好東西,今天的口令告訴我吧。”李延成單刀直入。
“哥,您別玩我,馬哥要是知道場子被封了是因為我,那我肯定就活不成了,會被他們封進水泥里丟進漢江的啊。”一旦被條子知道了口令,在場子里買到了那種東西,那就是人證物證具在,即便時后可以找小弟替罪,可損失也是難以彌補的。
“西吧,你現在是要拒絕我嗎?”李延成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危險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對方的眼睛,“我是兇案組的組長,不會撈過界去管緝毒科的閑事,只是單純想買點東西爽爽,不過你要是不識相的話…”
“怎么會呢,口令我可以告訴您,可是那些東西絕對沾不得啊,哥就算平時工作壓力大,也不能這么作踐自己啊,完全可以去清涼里…我不說了。”看對面的李警官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嚴茂型立刻舉手投降,“口令是‘淺水灘里出飛龍,稀奇不稀奇’,您可千萬別說是我告訴您的。”
“放心,我還準備讓你一輩子當我的奴隸呢,怎么會輕易讓你死呢。”李延成把手伸到桌下,把黑色的塑料袋拿了起來,他只需要鰻魚肝不需要鰻魚肉,而且回去后他從來不開火做飯就送人了,“這里是兩條鰻魚,拿回去補補身子。”
“謝謝延成哥。”拿著黑色塑料袋目送李警官起身離開之后,嚴茂型還有點懵。
之所以問BALA是不是嚴茂型上面大哥的場子,是因為手機定位就把那個叫韓世潤的混賬小子定位在了那家俱樂部里。李延成是一個偵查與反偵察能力都很強的人,隨便換了件外套就混進了夜店,因為他不是負責有組織犯罪的也不是負責緝毒的,所以門口的小弟都不認識他,直接就給放進去了。
涵國的大部分夜店都查得比較嚴,不夠年齡的人是不會被放進去的,不過有錢有權的在哪里都享受特權,他們拿著假的身份證直接就進去了。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是最容易上頭的,酒一喝舞一跳立馬就暈乎乎的了,李延成故意在韓世潤能看到,其他三個人看不到的地方露了個臉,還沖他做了個挑釁的手勢。
韓世潤認出了這就是不久之前在尹昌浩家魚店門口壞他們樂子的大叔,看到對方居然也出現在這里,他也沒多想立刻就擠了過去,可惜舞池里人比較多,費了好大的勁兒也沒走出幾步。
這種欺軟怕硬搞校園霸凌的人,因為性格上有嚴重缺陷,最是受不得挑釁,也沒管自己的朋友直接就準備過去給李延成一點教訓,而其他幾個人只顧著跳舞都沒發現他的動作,后來發現他人不見了也只以為他是去上洗手間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舞池里人擠人反倒不容易被別人注意,李延成就是在這里跟賣貨的人接上了頭,他故意磨磨蹭蹭要了好幾種不同的貨。等韓世潤過來一把抓住他肩頭的時候,他的手里正好拿著好幾個小袋子。
“這些是什么?”韓世潤低頭一看,下意識地問道。
“西吧賽給,不管你的事。”李延成故意表現得很激動,只不顧他已經把黑色的口罩戴上了,別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滾遠點。”
“你讓誰滾遠點呢,西吧,我打死…咯!”韓世潤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肚子一涼,隨后是鉆心腕骨的疼,他伸手一摸,只摸到了一個刀柄,就在他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的時候心窩又被扎了一下,這下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里的光芒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