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主菜烤羊排端上桌時,三個人都已經吃下了不少東西,補充了一些糖分后她們漸漸鎮定了下來。嚴智敏看緊張的氣氛緩和不少,忍不住再次看向表妹,“恩英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現在可以說了吧?”
樸恩英一直以來都很為那場事故而自責,可惜始終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更沒法為逝去的好友討回公道,所以才會變得如此沮喪。情緒影響到了學業,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從學校里成績最好的那一小撮學生,掉到了泯然眾人的水平,但她最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成績,而是所謂正義是否真的存在,“一切都要從這學期之初說起。”
“兩個多月之前,也就是這個學期剛開學的時候,正雅偷偷向我炫耀她新買的手機,最新款的三星智能手機Galaxy系列S9,功能強大操作方便之類的詞說了一堆堆,。”樸恩英一邊切著羊排一邊小聲地說著,完全陷入了回憶之中,“她還跟我說過,她用家人的卡注冊了自己的Instagram的賬號和KakaoTalk的賬號,以后可以用這個聯系她,那時的她是多么高興啊…”
雖然涵國這些年因為網絡暴力等原因出過很多起性質極為惡劣,影響極為嚴重,關注極為廣泛的案件,但物聯網的巨頭們實在太有錢了,網絡的實名制在國會那里根本通不過,甚至連好不容易的到認可的《崔真實法案》都被以違反憲法的理由推翻掉了。
部分廠商雖然迫于民眾的輿論壓力,要求必須有三大通信社的號碼才能注冊賬號,但這樣的操作方式漏洞太大了。初中生雖然沒辦法自己申請手機號碼,只能在監護人的陪同下去辦青少年手機號,但隨便找個手機的就能買到“黑卡”,不過五千韓元而已。
“沒過幾天吧,她忽然跟我說戀愛了,還拿手機給我看她的Instagram賬號,關注了一個男人的賬號,說是首爾放送高中的校草。我以為她說的戀愛只是追星那種單相思,可她卻說她們是兩情相悅的,還拿KakaoTalk的聊天記錄當證據,在我面前炫耀。”樸恩英說到這里搖了搖頭,直到現在她還覺得沒法理解,可能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女人就是這么傻吧。
崔海娜也是一陣嘆息,首爾放送高中雖然不如首爾藝術高中那么出名,但里面的學生也都是預備的藝人,在年紀不大的少男少女中很有人氣,“這孩子可太傻了,網上的東西都是虛擬的,她把握不住的。”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慨,完全是崔海娜自己的親身體會,她從大一開始每年都上校刊的封面,還被人在背地里說是商學院女神,所以有不少對自己外形外貌不太自信的女人就拿她的照片做頭像。
單純拿自己照片當頭像用也就算了,偏偏還有兩個沒臉沒皮的家伙冒充她去跟別的男人聊天,以至于不少以為在跟她網戀的男人在走廊上過來搭話,弄得她尷尬的要死,就差沒報警了。舉報了好幾次仿冒賬號也沒用,打客服電話也是只知道打太極拳,這問題至今沒能解決,因為她找不到究竟是誰在背后搞她。
“我當時也是這么跟她說的,可墜入愛河的女人哪有理智可言,非說我是因為嫉妒才見不得她找了個英俊的男朋友,因為這事兒我倆還吵過一架。”樸恩英是痛苦的,她真的很在乎這個唯一的朋友。“大概是三個多星期之后吧,她忽然跟我說周末要和男朋友見面,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只要我見到了她男朋友的面就不會再質疑她了。”
“我本來想去的,畢竟一個十五歲的女孩根本沒法保護自己,兩個人去了就算發生什么也好有個照應,可當時母親給我找了個英語補習班,要去上課實在沒法跟她一起過去。那天晚上正雅的媽媽忽然打電話到我家,問正雅是不是來我家玩了,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她出事了,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她的尸體就被發現在了大峴山近鄰公園的一處斷崖之下。”樸恩英的眼睛通紅,淚水溢滿眼眶,“要是我當時能跟著一起去的話…”
“恩英,這不是你的錯,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嚴智敏拍了拍表妹的后背,有些心疼這丫頭把一切都裝在自己的心里,要是和姑媽說清楚也不會因為成績下滑而挨那么多次罵了。
“我知道這不是我的錯,但我想自己至少可以為正雅做點什么,那天警察來學校里詢問情況,我就告訴了他們那天正雅去大峴山近鄰公園是為了見網友的,名字也告訴了他們,是一個叫鄭志燮的男人,在首爾放送高中讀二年級。”樸恩英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很顯然認定了這就是罪魁禍首,“但是后來什么都沒發生,什么像樣的調查都沒做,正雅居然就被認定為失足墜崖,又不是五六歲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跑到那么危險的地方玩,還從山崖上滑了下去?”
大峴山的“峴”字是小但陡峭的意思,這是一座石山,西側這片還曾經被開采過石頭,所以更加危險了。然而危險的只是西側,北面東面都是十分平緩的坡,不然也不可能在上面建造近鄰公園。
“那你是怎么想的?”崔海娜仍然很冷靜,努力地在幫忙分析,“覺得和那個男人有關?”
“這不是明擺著的么,正雅那天就是去見這個男人的,如果沒有見到人肯定就直接回家了,根本不會在大峴山上面逗留,而如果見了這個男人,那后面發生的事情必然和這個男人有關,警方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給認定成意外墜落?”樸恩英的憤怒不僅來源于此,這件事情還是有后續的,“正雅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甘心就私下里去調查這個男人,結果發現他父親叫鄭勤民,是錦湖洞派出所的一把手。”
“對方有這樣的背景,如果拿不出直接的證據,正雅的死就永遠只會被認定為意外,我想她的怨魂一直在學校里徘徊,就是希望我能幫她找出真相或者直接報仇吧。”中學校園里的氛圍都是一個樣子,哪怕老師明令禁止學生討論這件事,但孩子們還是偷偷滴討論許正雅的死,并因此產生了好幾個校園怪談。別人都只是為了追求刺激取樂,而樸恩英卻認為是真的,她的朋友因為怨恨留在了人世間。
“恩英啊,你馬上就要進行升學考試了,安心學習好好備考,這件事就交給姐姐們去調查好了。我們一定給你一個答復,還正雅一個公道。”崔海娜是坐在對面的,伸手抓住了樸恩英的小手,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茶山路距離東湖路很近,吃完飯后把樸恩英送回家,站在路邊的嚴智敏忍不住問崔海娜,“海娜,難道我們真的要去調查許正雅的死?”
“那是當然的,你以為我只是在糊弄你妹妹?”崔海娜翻了個白眼。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兩個弱女子,不是職業偵探更不懂專業知識,去查一起命案合適么?”一想到這個嚴智敏就感覺自己的頭大了一圈,老鼠拉龜無從下手大概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巧了,她1996年出生還真就是屬鼠的。
“沒什么合適不合適的,今天下午的詭異情況你也親眼看到了,許正雅的怨魂大概率真的存在,如果不解決這件事讓她成佛,你妹妹恐怕會被糾纏一輩子。”崔海娜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她們現在可不僅僅是為了讓樸恩英安心,還要解決可能爆發的隱患。
嚴智敏撓了撓后腦勺,“你說的確實沒錯,可我怎么總覺得自己穿上這身衣服真就變成初中生了,居然在這種事情上投入時間和精力。”一般來說都是想象力豐富的小孩子愛玩這些神神鬼鬼的家家酒,她都已經二十好幾的人了,下半年可是要進入社會的。
崔海娜之所以這么上心,百分之八十都是因為鏡子里那個詭異的存在,本來她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有機會跟樸恩英認識,是對方強行給她塞了這么個任務。另外百分之二十,就是真的希望能給冤死的女孩一個公道了,她絕對不會去懷疑樸恩英的話,因為對方完全沒有在這上面說謊的理由。
回到家的時候,崔海娜一臉疲憊地把東西放下,卻發現男朋友一直盯著她看,照了門口新買的穿衣鏡她才明白是自己身上的校服太惹眼,“這是智敏的校服,今天她突發奇想回母校看看,為了讓我跟著混進去才借了一套校服給我。”
“不用跟我解釋,出去玩玩不是正常的么。”女朋友懶得要死,所以很少會出現這么晚還不回來的情況,換個人看她穿成這樣還晚歸,肯定忍不住要懷疑了,但他對崔海娜卻百分之一百信任,“既然回來了,是不是就該和我玩玩了?”
“死相,我累了。”崔海娜是真的累了,可話剛說完就把抓住了胳膊,忍不住大喊,“保安!保安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