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魔劍(4)

　　薛義、廉洪野二人走上山頭，只見一條火把的長龍自東方而來，看行軍速度，肯定是騎著馬匹，最后紛紛停駐在崇武山南入山口。

　　“難道是成國那邊出了問題？讓馬賊搶來這么多馬？”薛義疑惑道。

　　廉洪野對此不置可否，卻說：“耿廷春不來消息，肯定和他們有關。走，去殺他個明白。”

　　于是薛義又去通知了幾個千夫長一同下山。

　　這時二衛五百騎兵還都在山下，又有步兵若干。

　　廉洪野見馬賊還在陸續趕來，沒能完全擺好陣勢，便下令道：“兵法如棋，寧輸一子，不失一先。

　　本將親領一百騎從正面沖敵中宮，薛義你領二百騎迂回敵左翼，破蠻你領二百騎迂回敵右翼，以敵人火滅為訊號，如虎你帶著山下步兵一齊攻出。殺他個干凈。”

　　眾將齊道：“喏！”

　　廉洪野當即率騎兵一百，若青龍出水，沖向一千明晃晃的火炬。

　　蠻兵見二衛兵馬出山，也趕緊整頓陣列，馬刀雪舉。

　　廉洪野沖到近前，率先向前扔出火把，接著身后一百個火把都向蠻軍飛去，當火炬落地時，雙方馬匹激撞，殺聲相喝。

　　廉洪野大劍揮舞，率先撕開敵陣，劍氣飛掠，所過處人馬俱作兩段。便單騎直插入敵軍腹心，蠻軍趕忙將他十面圍住。

　　廉洪野乃立馬不動，雙手合劍豎舉，指天念咒。

　　咒術·天寂。

　　一股法力自他身上霍然迸發，浩蕩席卷了整片戰場，眾蠻軍皆為之氣息一滯，接著，在他們頭上，升起了無數火球。

　　馬賊們一個個驚訝得瞠目結舌，這火球并不是憑空產生的，而是從他們每個人手拿的火把上飛走的。

　　這一刻，近千個火把都熄滅了，飛上天的火球都向著同一個方向飛去——

　　魔劍黑子！

　　如同無數的螢火蟲精飛向月亮朝圣，火球一團團飛向了廉洪野手中高舉的魔劍，最后統統都融入黑色的劍鋒。

　　蠻軍完全陷入了黑暗。

　　“殺”聲赫然響起！

　　薛義、李破蠻、杜如虎從三面一齊率兵攻上，蠻軍因為驟然陷入黑暗，心中已然慌亂，又聽殺聲遍地起，兩相交攻，無不心膽震裂，倉促接戰，相互踩踏無數。

　　廉洪野勒馬在敵軍中，如山岳聳立，有敢上前者，無不立斬馬下。

　　可就在滿耳散亂蹄聲中，廉洪野聽到了一串異樣的聲音，向自己急速接近。乃策轉馬頭，屏劍凝息，只聽蹄聲漸近，果然有一道人影撥開眾列，向自己兇猛沖來！

　　來的是一個精壯的年輕蠻族武士，身騎異獸，手持雙刀，刀刃上紅色煞氣繚繞，待沖到近前，武士居然從異獸背上飛身而起，螳螂手臂似的雙刀一齊向廉洪野砸來！

　　廉洪野橫劍欲硬接，可就在這時，身下坐騎痛嘶一聲，隨之整個馬身向后歪倒！

　　廉洪野轉睛一看，原來是來人的異獸坐騎，一口咬傷了自己愛馬的喉嚨！

　　失去平衡時，雙刀已然壓到，廉洪野摔到地上，不能完全架住，便被割到臂甲。而刀光猛烈，居然直接割穿臂甲，傷到他的右臂，一時鮮血直流。

　　廉洪野大劍橫掃，將蠻族武士逼退，黑暗之中，又響起嘔啞誦咒之音，薩滿藏在人群中施展法術，看不清的沙子應聲而起，滲入廉洪野鎧甲里，企圖遲緩他的動作。

　　“咚咚咚——！”那撕咬完戰馬的異獸長聲嘶叫，又滿口血水地向廉洪野沖來，在它高高揚起的頭上，赫然長著一只長角，絕非尋常獸類。

　　同時蠻族武士從另一個方向雙刀攻上。

　　廉洪野右手持劍，呈守勢，看異獸先攻到，左臂肌肉砰然炸起，伸掌出擊，一巴掌按住異獸頭顱。異獸沖勢頓止，反復掙扎，長角劃破廉洪野手腕，仍然前進不得。

　　另一邊蠻族武士也殺到，廉洪野上劍直刺，蠻族武士卻突然腳步一頓，手中一把長刀脫手，順勢扔出，便先一步攻向廉洪野要害。

　　廉洪野所料不及，收劍防御，同時側身躲避，雖避開要害，仍被劃傷，劍勢更是走空，蠻子武士趁機欺近，雙手合于刀把，向廉洪野心臟捅下！

　　廉洪野見狀，已是退無可退，卻沒有惶懼之色，喉頭一動，大喝一聲：

　　“轟！”

　　霎時蠻族武士的眼中失去色彩，整個身子停滯。

　　雷吼功。

　　而當蠻族武士回過神時，視野中只有一把黑色大劍劈面砍來！

　　他的身子立刻以一個難以想象的角度向后彎去，全身向后閃退，黑劍從他面頰劃過——便砍掉了他的右耳朵！

　　蠻族武士忍痛退開，異獸見主人受傷，頓時暴怒，四蹄奔踏前頂，而廉洪野左手摁住，右手收劍便是一個橫刺，一劍捅穿異獸的腹部！

　　異獸悲慘哀鳴一聲，躺倒在地上。

　　“將軍！”“將軍！”…這時薛義等人的喊聲已經接近，局勢接近收尾。

　　廉洪野健步向前，提劍追殺蠻族武士，可就在這時，一道土墻在他面前拔地而起，廉洪野一劍砍斷，接著又一道墻升騰而起，將他與那蠻族武士重重隔開。

　　廉洪野看到一個老薩滿亂步跑出來，抓住那蠻族年輕武士的手，就誦咒施展遁術。不斷生長的土墻將他們重重包裹，等廉洪野一路砍穿過去，蠻族武士和薩滿都不知遁向哪里去了。

　　廉洪野追蹤法力痕跡，才發覺那老薩滿遁術高明得很，和那武士一樣，功力都進入了二品行列，無論如何是追不上了。不禁可惜，若是他們選擇繼續作戰，就能把這兩個強敵都斬在這里了。

　　這時，廉洪野發覺手腕生痛，抬近一看，無數沙子正源源不斷地流入自己手腕上的傷口！

　　廉洪野立刻運功將沙子統統逼落，但翻臂一看，一個奇怪的咒文已經出現在手臂上，不禁皺起眉頭。

　　這時蠻族騎軍已經被殺的七七八八，還剩個手拿狼牙棒的蠻將朝魯與薛義戰在一起，難解難分。廉洪野便先提劍過去，把那蠻將斬了，再糾結眾將，商討戰情。

　　薛義首先報告說：“將軍，這群蠻族騎兵精銳得很，若在白天遇到，我們恐怕對付不過。關鍵是他們的馬種，屬下觀察，不像是成國的馬種，這…”

　　廉洪野點點頭：“你們跟我過來。”說完便持火把，領一眾人來到那年輕武士戰死的異獸坐騎旁邊，熒熒火光下，異獸令人吃驚的面貌呈現在眾人眼中：身軀如馬，白身黑尾，爪牙如虎，鋒銳染血，頭上有獨角。

　　“是駮馬！（注一）”薛義驚呼：“是乾州以虎豹為食的妖獸！”

　　廉洪野點頭：“即使在乾州，能夠以駮馬為坐騎的人物，我也只知道一個。”

　　“大人是說——”

　　“烈風部族長，潘谷拉。”

　　注一：山海經·西山經：有獸焉，其狀如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其名曰：“駮”，是食虎豹，可以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