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青萍大概沒料到第五聽云會直接拒絕,指著第五聽云,欲要指責卻又說不出話。她以往遇到的人,誰不是對她言聽計從,百般逢迎,和神京那些膏粱子弟們打交道時,她雖然一副生人勿近的冰霜樣子,但誰不是拿熱臉往上貼?
沒想到這才剛離開神京,遇到個刑部要犯,不僅賭局贏了她,而且還十分不對路子。在她眼里,不自覺就把第五聽云和神京那些公子們做了比較,頓時覺得第五聽云小肚雞腸,毫無風度。
“我都說了,你若想要,我便給你,何必要賭?”第五聽云吃準了李青萍的性子,故意說道。
李青萍有言在先,此時雖也想牽走白馬,但終究放不下面子,只哼了一聲,恨恨地瞪著第五聽云。
凌姓男子見李青萍無話,這才提聲喝道:“第五聽云,上次有那老頭撐腰放你一馬,今日你還敢囂張?!”
一聽此言,第五聽云心底一沉,對方難道知道師父離開了?可他面不改色,依舊帶著笑看向凌姓男子,只見凌姓男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眉目微皺,似是在思考著什么。
對了!第五聽云瞬間反應過來,對方正是吃不準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是藏在暗處,這才故意放話恐嚇,想借自己的反應來瞧出虛實。李青萍以賭局相激,凌姓男子以狠話相激,他們的目的一直都是在試探!
難怪李青萍對這馬很是喜歡卻又不敢直接動手,這雖然有那丫頭爭強好勝的性子作怪,但最主要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看不穿第五聽云吧。
既然這樣,索性扮豬吃虎,一裝到底,第五聽云打定主意,笑道:“哦?囂張?你用嘯聲驚動群狼,差點兒置我這幫朋友于死地,而現在你卻還說我囂張?刑部的人莫不是都這么蠻不講理?”
凌姓男子哪想到十六歲的第五聽云會有這般深沉而又細致的心思,于是,第五聽云佯裝出來的鎮定與從容,在他眼里就成了有恃無恐、肆意挑釁。
“第五哥哥,他們要干什么啊?”偏偏這時,岱青蓮從傘下伸出腦袋,好奇地問道。那一臉無知、天真無邪的樣子,在凌姓男子看來更是故意為之。
“聽云。”
正在這時,林子另一邊傳來何月明的呼喊,聽聲音,似乎有不少人正在往這邊趕來。
“小姐,學部的人來了。”凌姓男子稍一閉目,略作感知,然后彎腰湊在李青萍耳邊說道。李青萍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撤退。
兩人剛轉身走出兩步,李青萍回頭,似是不甘,再次問道:“你賭是不賭?”
“不賭。”第五聽云把頭搖得如撥浪鼓般,似乎是故意氣對方。
“哼!”李青萍微頓金蓮,咬牙道,“第五聽云,本姑娘記住你了!”
說罷徑直鉆進林中,凌姓男子跟上,主仆二人幾個撲閃,就已經消失在了綠海林濤之中。
等到確定對方離開之后,第五聽云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下來,長舒了口氣,暗道好險。摸了摸額頭,竟已沁出了冷汗,若是刑部兩人再多待片刻,說不定就露餡了。他抹點汗水,心里盤算著:這樣也好,刑部一直以為師父在暗中保護我,以后行事也可方便些。
“可以啊,敢這么跟刑部說話的人,胖子我雖見過不少,但像你這種情況的絕對只你一個。”黃河搭上第五聽云的肩,笑瞇瞇地說道。
岱青蓮眨著眼問:“胖子哥哥,第五哥哥哪種情況?”
“呃…”黃河訕笑兩聲。
“像我這種沒實力又沒背景,還被刑部通緝的情況。”第五聽云笑著替黃河答道。
見第五聽云并沒放在心上,還開起了玩笑,黃河也收起了尷尬,跟著大笑起來。
“好了,既然豺狼變異的原因找到,我們也該趕回學院了。老弟,我們就此別過。”譚磊雙手拱拳,正式告辭。
“好。”第五聽云回了一禮。
黃河松開肩膀,笑道:“第五,有空來嘉慶的話,記得找我。你就說嘉慶第三胖,保準兒很快找到我。”
“你說黃河不一定找得到,可要說第三胖,在嘉慶可也是響當當的外號。”陳婭豎起大拇指,呵呵地笑著。
眾人一番說笑后,終于分別。
目送譚磊六人離開后,第五聽云牽著馬,岱青蓮撐著傘,慢慢地朝何月明的方向走去。剛才遭遇李青萍的短暫插曲,讓他意識到自己一直處于刑部的嚴密監視之下,而且一不注意就很有可能被刑部下套陷入險境,就好比剛才身陷群狼。
雖然對方投鼠忌器,忌憚著師賦,但師賦畢竟不在身邊,長此下去難免會穿幫。今日這般扮豬吃虎,可一可二卻不可三。
第五聽云一邊思索著,一邊撫摸著馬鬃,東想西想又想到了身邊這匹馬。從孫華瓊和李青萍的反應來看,這馬理應不是凡馬,可他左看右看,愣是看不出馬有什么不凡的地方,除了左前腿有點跛以外。
“你太任性了!”當何月明領著約二十位南蜀學院的老師,見到第五聽云時,就沉著臉呵斥道。
第五聽云低著頭,不敢說話。
“下不為例。”何月明雖然心知下不為例的告誡不會有什么作用,但她還是嚴厲警告道。然后也不管第五聽云是否答應,就接著說道,“走吧,回去。”
回到集宿地,第五聽云把白馬拴在自己夜間睡覺的樹下,然后又借木桶去河邊打了些水,替白馬洗去身上的血污。期間偶有小孩兒走過去,總是會問上一兩句:“第五大哥,今晚不吃狼肉,改吃馬肉了嗎?”
每當這時,第五聽云總會潑過去一瓢水,笑罵道:“吃你個大頭鬼,這馬可不給吃。”我還指著它帶給我驚喜呢~
“馬兒呀馬兒,你從小在那鐵枷鎖中長大,我也是在世俗的枷鎖中長大,這么說來,我倆還真是同病相憐呢。”洗去血污的跛馬,一身鬃毛如雪般潔白無瑕,倒還真有一點圣潔的意思。第五聽云靠在樹干上,看著一走一瘸的白馬,心里突然浮現起自己小時候在伙伴的鄙夷聲中一步一步地挪動,那時候的自己又何嘗不是一走一跛——那是被人欺負給打的。
現在,欺負自己的那群同齡人大部分早已在高等學院念了三四年,估摸著早已忘了渝陽郡里還有自己這么一號廢物吧?第五聽云自嘲地笑笑,要是下半年他們得知我也上了高等學院,不知他們的表情該多精彩?
“你說呢?他們會不會驚得懷疑人生?”他拍了拍馬腮。
“第五哥哥,他們是誰啊?”就在第五聽云自我嘲解之時,岱青蓮突然從后面蹦了出來,大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