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無能為力
云青和天外圣主絕不相同，或許對于那位圣主而言最殘酷的事情，便是來到了這個世界數十年，都不曾找到為之心動并愿意建立聯系的人。
看著祭臺上對著自己伸出一只手的天外圣主，云青搖了搖頭，有些堅定道，“我不會跟你一樣。”
“倘若這是需要付出小九性命，才能得到的好處，我絕不會要！”
拾海沒想到聽到的會是這樣一個答案，其實如今的拾海已是再無后繼之力，所以才會向云青伸出了手。
活了這么多年，除了自己，拾海對眾生都失去了憐憫，又怎會真的在乎區區一個來自曾經世界的少年。
誘騙云青上祭臺，也不過是讓九宮老人眾叛親離，讓自己手上再多一個把柄。
卻沒想到云青竟固執如斯，明明大家都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怎么能對這個低等世界的人產生同情甚至憐憫或者愛慕的心思呢？
拾海不理解，也永遠無法理解，面前的少年到底在想著什么。
“你若是從那個時代而來，便該知道，這里本就不屬于我們。這里的一切，人，或者動物，甚至一草一木，都宛如螻蟻，怎能與我們本身相提并論。”
天外圣主有些苦口婆心的勸說著，之所以苦勸的目的很簡單，他要證明自己所做的并沒有錯，若說之前只是為了利用，那此刻拾海說的全都是真心話。
對于拾海而言，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螻蟻，哪怕他成為了天外天圣主，那些島民奉他若神明，他也只覺得這些百姓愚蠢和虔誠。
雖然面上總做出一副慈悲和藹的樣子，可只有拾海自己知道，他根本從未憐憫過任何人，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哪里會在乎別人？
可這一切的認知，都在云青的身上被打破了。
與自己來自同一世界的幽魂，本該是最了解自己心思的人，怎么會提出與自己截然相反的觀念呢？
拾海滿腹的疑惑，有些錯愕的看著云青。
少年不卑不亢，抬頭看著那高高在上的天外圣主，表情有些凝重，“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從你來到這個世界便是如此。可你竟妄想做一個神，這世界的所有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他們不是螻蟻，他們有自己的信念和生命，你無權干預。”
“胡說八道！”拾海有些癲狂，甚至憤怒的揮了揮手臂，“你這小子懂什么？我與他們不同，我本就生來高貴，我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我是他們應該奉若神明的存在。”
云青冷笑著，卻再不發一語，只是有些淡淡的看著祭臺之上的那個老人，眼神有些憐憫。
拾海生來最憎恨的，便是這種憐憫的眼神，被一個如此年輕的小子這樣看著，心中更覺憤怒異常，瘋狂的揮出一掌。
而此時站在少年身邊，沉默了許久的九宮老人，終于輕輕的揮動了衣袖，擋開了這一道攻擊。
或許是被云青的言語刺激，再加上之前本就受傷頗重，如今又妄動真氣，拾海一掌未曾擊中云青，自己反倒仰天噴出了一口鮮血。
便是在此時，一道烏黑色的身影快如閃電一般襲來，飛快的掠到了拾海的旁邊，伸手疾點了這位天外圣主數十處大穴。
那拾海未曾防備，被天降神兵一般的黑衣老人當場制服，渾身上下幾處大穴便點住，如今連反抗都不能了。
等到云青反應過來時，才發現那一身黑衣，形容有些狼狽的老人竟是恨天老者。
而小姑娘已經被恨天老者安穩的抱在了懷中。
“老頭，我徒弟怎么了？”看著面前一身白衣的九宮老人，恨天把找茬的念頭放到了一邊，只是有些焦急的問詢道。
九宮老人垂眉斂目，根本不曾答應恨天老人的話，一只瘦削的手輕輕搭在小姑娘的手腕之上，細細的診著脈。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九宮老人才慢慢睜開了眼睛，對著恨天老者有些急不可耐的神情，沉聲道，“情況不容樂觀，還得看她自己，能不能熬過這一關。”
原本九宮老人閉上眼睛認真診脈的時候，恨天老者微微松了一口氣，要知道九宮老頭子還是有些本事的，畢竟被江湖上稱為神醫。
可如今聽到了九宮老人的話，恨天老者原本放下的心又高高的懸了起來，事情一旦涉及到這個寶貝徒弟，恨天就會格外炸毛。
“你說這話什么意思？你這庸醫，死老頭子，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也不管恨天老人在身后罵罵咧咧，九宮老人一言不發，只是有些無奈的垂著頭，連那長長的白胡子和眉毛都帶著幾分垂頭喪氣。
他行醫數十年，卻也有治不好的頑疾！
這世上癥狀千千萬，而他不過是民間一凡夫俗子，并非能夠逆天改命的神人，如今小姑娘被吸取了全部的內衣，脈搏微不可查，幾乎已是奄奄一息。
這種狀況九宮老人連聽都不曾聽過，又何談治療一說。
被恨天罵了半晌，九宮也的確覺得自己有些挫敗，面對這個唯一的孫女，雖然并非血脈至親，但九宮一向是把小姑娘當成親人的。
可惜的是，他治不了她。
世人都說這時間最無奈的事，大抵是身為醫者，不能自醫......
不過對于此刻的九宮老人而言，這時間最痛苦的是，是身為醫者，救不了自己的小孫女，倘若能夠交換的話，九宮情愿躺在那地上動彈不得的人是自己。
再如何自己已然是一個垂老的人，本就該入土的年紀，茍延殘喘活到如今，早已夠本了，可小姑娘的年紀尚淺，這時間一切她都不曾聽過、看過、吃過、玩過。
若是有可能的話，九宮真的情愿讓小女孩兒好好的活上一場。
看著小姑娘昏迷的側臉，九宮老人頭一次覺得有些懊惱，自己當年認為是好心相救，卻不想讓小姑娘吃了這么多年的苦楚。
小九一直希望能長大一些，成為一個正常人，九宮和小姑娘生活這么久，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可惜根本無法幫她實現。
如今甚至小姑娘昏迷不醒，九宮老人想要施救都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