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 石橋
荒野之上大河攔路，前不見盡頭，后不見末尾，有一石橋建在河上。
橋身破舊，不知已存在多少歲月，石質歷經歲月侵襲，鮮有能看清最初顏色之處。
此橋，便是洞府第二陣，直名石橋。
橋下怒流滾滾，水浪澎湃間，發出震耳欲聾轟鳴，聲勢駭人至極。
一眼看去，大河長橋極為尋常，但這里是洞府，橋是第二陣，河自然也非尋常。
無論天煌宗還是四季宗進入洞府先輩修士，都從未動過品味一番長河滋味的念頭，老老實實沿石橋通過，尚且戰戰兢兢后怕不已，給后輩子弟留下嚴厲告誡。
“大河舊石橋，一階一殺機。踏上石橋，等若半步進入鬼門關，半點大意疏忽，都將自取死路！”
桃園可算幻境封困。
石橋則是凌厲殺陣！
兩者可怕程度根本不在同一層次。
莫語迎向石橋緊皺眉頭，暗道日后定要在禁陣一道做些涉獵，否則便如眼下，他能自大河舊石橋上感受到兇險，卻不知如何將這兇險化解。
略感無奈壓下心念，他緩緩開口，“雖不知洞府內出現何等變故，但自進入開始，你我所遇與宗門玉簡記載便已大不相同，眼前石橋必定也有變故。”
“而且，天煌宗修士已快你我一步闖入第二陣，甚至有可能已經闖出，以他們在桃園中行徑，必然也會在其中做下手腳。”
荀昭深深吸氣，心緒徹底恢復平靜，道：“師弟放心，為兄會很謹慎。”
他眼眸閃亮，大步向前數步，略微停頓，一步邁上石階。
一步落，便似陡然進入另外一方世界，荀昭身影自三人眼中消失，六息后，他身影在空間悄然浮現。
石橋第一階，陣破。
莫語、凌雪、勛涼邁步走上石階。
荀昭這才邁出第二步，踏上第二道石階，身影再度消失。
八息后，他身影浮現，莫語三人走上第二階…
石橋，陣在石階中，修士踏入便要應陣，破陣可繼續前行，不破則亡。
所謂殺陣，本就是不破便死。
但石橋與其余殺陣不同，融入橋身之中，破而不毀。前人破開，若離開石階，后者踏入，就要重復破陣之事。
所以荀昭每破一階，便要等莫語、凌雪、荀昭走上，才能再進一步，破下一階，下一陣。
石橋共計三百六十一階，便有三百六十一殺陣，隨不斷前行，殺陣威能漸強。
荀昭師兄破陣速度漸緩，靈魂損耗速度漸快，但他每一步都走的無比沉穩，眼眸堅定。
但在這時，他破開第十七階殺陣后卻未繼續前行，目光落在第十八道石階，某處不起眼破碎處。
此處似是許久前受到過重物砸損，階面碎裂了一塊，幾道裂紋向外蔓延。
石橋很老很舊，自然也就有了諸多破損，如眼下這般破碎處有很多，一眼看去根本沒有半點不妥。
但荀昭師兄此刻所看向的，便是其中一道裂紋。
十三息后，他突然揚手向前快速打出，道道禁陣法訣以驚人速度脫手而出，沒入到那石階，到那一道裂紋中。
待到一百三十五道法訣盡數融入，那裂紋猛地扭曲化為一條黑線向荀昭師兄射來，但方才飛起，便猛地僵硬，然后崩潰消散。
這裂紋，便是天煌宗修士所做手腳，氣息極其隱秘，若非足夠謹慎細致，他也未必能夠察覺。若在不知情形下踏上石階，黑線便會發動，將破陣修士輕易切成兩截。
荀昭師兄停頓數息，確定沒有意外，才踏出一步，繼續破陣…
“主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戮天聲音響起，冷冽中多了幾分忌憚。
莫語臉色微變，他對戮天破陣不存半點希望，但他身為殘破神器器靈，對危險感應能力卻絕對值得信賴。
“停下！”
雖未察覺到不妥，但出于對戮天的信任，莫語直接抬手叫停了隊伍。
荀昭、凌雪、勛涼心頭微凜，他們早已察覺，莫語對未知兇險有著敏銳的感應。之前凌雪遇險，與他遭遇深淵魔藤襲擊時，這點都已得到證明。
莫非，又有某處不妥？
但看著他皺緊眉頭，卻沒有人開口詢問。
“你察覺到了什么？”莫語心中問道。
戮天有些遲疑，“沒有具體察覺到什么，但總覺的有些不妥。數階之前我便有所感應，因不能確定便未開口，但前行這幾階，我心中那份不妥念頭更重了幾分。”
他停頓了下，繼續道：“我不知前方隱藏著什么，但絕對很危險。”
莫語沉默，進入洞府，踏上石橋，危險無處不在，自然無需多言。但戮天這般鄭重提醒，只能說這危險強烈到讓他感到棘手，甚至超出四人的承受極限。
如此，便需要作出選擇。
這般將要涉及生死之事，他自然不能獨斷。
他抬頭道：“事情有變，我只能說，石橋前方極有可能存在著你我無法抵御的兇險。”
莫語并未多言，他們便已明白他的意思。
荀昭眉頭皺緊，停頓數息，緩緩道：“洞府機緣盡在石橋陣后，你我此刻退后，此番進入洞府，便將毫無意義。”
“你我入洞府，便已做好面對兇險準備。”勛涼眼眸堅定，“若不經歷磨難，又豈能有所收獲。”
凌雪輕聲開口，“師弟，你如何選擇，我便隨你一起。”
莫語看了她一眼，目光極為溫和，略微沉吟，點頭道：“我與兩位師兄所想一般，若此刻退出，何必要入洞府！既如此…。”
他話語未落時，便被腦海響起聲音直接打斷，“你若不想帶他們一起死，便最好退出石橋。”
這聲音，來自于琴清兒！
開口之前，琴清兒在育靈空間內經過了一番掙扎，最終她選擇開口，理由是不想莫語葬身此處，連累她分魂被困于此。
很充足的理由，所以她表現的平靜而冷漠。
莫語面龐陡然一僵，一時心神震蕩，竟未察覺到她聲音中的冰寒，凝重道：“敢問前輩，石橋前方究竟隱藏了怎樣的兇險？”
“前方有禁陣高手對石橋做了變動，只要你們踏上第一百八十一道石階，整個石橋陣便會崩潰。”
“后果？”
“你們會掉入河里。”
橋斷了，橋上的人掉進河里，這是很自然的事情，但關鍵在于這不是尋常的橋，也不是尋常的河，落入其中，只怕必死無疑！
莫語眼中一陣陰晴不定，“敢問前輩可有破解之道？”
他聲音透出些許期待。
便如荀昭、勛涼一般，若此刻退出洞府，他豈能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