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明送秋波得意否
初陽未升，卻已將天邊云層燒紅，翻騰涌動著，便似火海跌宕，形成一派瑰麗美景。很快，太陽冒出圓圓的一塊，一點點慢慢冒起，最后一躍，便徹底出現在世人眼中。灑落晨輝，一簇簇便似億萬箭矢，將空中薄薄霧氣撕碎，很快驅散干凈。
天亮了。
院門被從里面打開，莫語邁步走出，關上院門落鎖，然后轉身離去。陽光灑落，照亮他刀削斧鑿般的面部輪廓，他眼眸平靜，每一步都走的無比沉穩，沒有回頭，便似要將所有過往的一切，盡數拋下。
許久之前，莫語便生出離開這一片地域的念頭，去往真正繁華的世間，尋求至高無上的力量，去看一看，留與他傳承的神陽之主究竟是怎樣的人，去看看琴清兒口中所言蠻荒圣宗，又是何等的強大可怕。
而如今，莫語再無牽掛，他心中已有決定，歸返山門后便閉關苦修，待修為再做突破更多幾分自保之力，他就離開，去闖蕩這浩瀚世間！
四季宗，青石板鋪就的路徑被清掃的極為干凈，往來行走的弟子，臉上盡皆洋溢著興奮與喜意。宗門大比一戰，宗門徹底奠定傲視各方的地位，此后勢力更強，他們依附于宗門，自然便能得到更多的好處。涉及了自身利益，他們豈會不喜。
莫語行走在路間，他微微低頭，心中念頭快速轉動著。淤血平原一事雖已過去，但他消失這段時間來發生之事，卻需要向宗門交代一二。只是其中涉及隱秘太多，他不可能完整告知，所以此事還要更多幾分思量。
路畔，一做清掃雜物外宗弟子余光中看到他身影，起初尚未在意，待看得清楚，心中一顫急忙站直了身體，閃身退到一側，恭謹行禮，“參見莫語師兄！”
在他身邊幾名外宗弟子聞言心中一跳，豁然抬頭確定沒有看錯，紛紛行禮，“參見師兄！”
只是有一名弟子太過緊張，手中掃把“啪”的落在青石板上，聲音在幽靜石道中無比清晰，而那掃把恰好落在莫語身前不遠。那弟子臉色“唰”的蒼白起來，周邊幾名弟子也心中惴惴狂跳不止，若因此惹怒了莫語師兄，只怕一句話便能將他們驅逐出宗門。
莫語正在思索著，被這聲音驚醒，微微皺眉抬頭，待看到幾人臉色，便能想出這幾名弟子念頭。他心中無奈一笑，想來是他之前行事留給宗門弟子印象確實不好，否則也不至于如此。只是此刻他無意耽擱，對幾人微微點頭，腳下不停邁步走過。
幾名外宗弟子一怔，面龐隨即因為激動而漲的通紅，他們根本未曾想到，以莫語師兄的身份，眼中竟能看到他們。
最先看到他到來弟子贊嘆道：“莫語師兄不僅修為深不可測，心胸氣度更是遠非常人可及。平日里，那些尋常內宗弟子便半點不將你我看在眼中，做事稍有疏忽輕則怒斥重則懲處，哪有師兄分毫寬容！”
“說的不錯，師兄這般，才是真正高手氣度！”
“李三，你小子做事毛手毛腳，這次更是差點害死咱們，幸好莫語師兄大人大量未與你我計較！”
“是是是，各位師兄莫要動怒，此事都是我的錯！”李三一臉討饒，“不過以你我身份，今日能夠莫語師兄，那真是天大的福氣，別人求都求不到。不行我得馬上將此事告訴正在周邊干活的弟子，手腳都麻利點，別沖撞了莫語師兄！”
“對對，師兄寬容，咱們也要謹慎，否則萬一惹惱師兄就麻煩了。”
很快，莫語現身宗門，正往主峰方向前行消息在周邊弟子中快速傳開，然后向更遠處傳播。
“莫語師兄真在？我在宗門中還從未見過師兄本尊，這便馬上過去！”
“據說師兄還在流火峰修煉，那地方可是沒有幫工雜役的，我寧愿受那火毒之苦也要去試一試，能跟在師兄身邊，稍有所得，何愁日后沒有出息！”
“師兄說的對，咱們這就趕去！”
諸外宗弟子紛紛行動時，有那聽聞了消息女修也開始動作起來。
“姐妹們，都快點，晚了莫語師兄可就走了，你我下次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再見師兄一面。”
一神色嬌怯女修在旁小聲道：“師姐，誰都知道莫語師兄與凌雪師姐兩情相悅，你我這樣做好嗎？”
說話女修瞪了她一眼，斥道：“笨丫頭，這世上有本事的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以莫語師兄的身份，以后難道能少的了女人？萬一真能被師兄看中，那便是天大的造化，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莫非凌雪時間還能阻攔不成！”
她頓了一下，又理直氣壯道：“再說了，這事也是莫語師兄愿意才行，咱們只是湊巧從那走過，是湊巧！你去不去，我可沒時間跟你耽擱，我要去忙著準備了。”
嬌怯女修看著師姐匆匆離去背影，微微咬了咬牙，紅著小臉匆匆回房去。
一個個自認姿色不俗的女修，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一閃，梳洗打扮妥當，紛紛涌向通往主峰的路上。
所以，低頭行走在青石板路上，莫語很快便發現，他遇到的弟子越來越多。
“參見莫語師兄！小弟體修三階修為，愿去流火峰為師兄處理瑣事，師兄也好有更多時間用以修煉！”
“師兄，小弟同樣愿去！”
“你們都閃開，莫語師兄，小弟是紫竹峰內宗弟子，從今以后愿為師兄馬首是瞻！”
噪雜聲浪，將山林間清幽敗壞干凈。
更有那頗有些姿色的女弟子不時迎面走來，一個個妝扮的花枝招展，此刻俏臉暈紅美眸含波，盈盈行禮，感覺莫語師兄目光在身上掃過，便覺得心跳加速，身體軟軟的有些使不上力氣。世上女子大都愛強者，可托付終身，得以依靠。如莫語這般年輕有為，樣貌不算俊美卻俊朗英挺更具吸引者，自然是這些女弟子心中最好的選擇。
有那男弟子見狀心生羨慕，卻無法生出嫉妒之念，只是心中暗暗發狠，定要努力修煉，日后也能如師兄這般，得到諸多師姐師妹青睞。
莫語很快想通事情原委，心中苦笑卻又發作不得，但這般受人圍觀之事，他當真無所適從。行至岔路口時，便直接閃身進入另外一條小路，速度暴漲身影在諸多女修失望目光中消失不見。
片刻后，莫語身影出現在主峰下，朝向來路看去，忍不住輕輕吐出口氣。只是經過此事，也將他心中剩余的一絲低沉感傷驅散，整個人才真正輕松下來。
略作停頓，他邁步往山上行。但在不久后，莫語腳步突然停下，微微皺眉抬首向前看去，便見一枚令信呼嘯而來，停靠在他身邊。
“修士皆有秘密，有關血色祭壇之后諸事，乃你自身隱私，無需對本宗等人言明。你只需記住，日后不管何時何地，你都出身我四季宗，為我四季宗弟子，這便足夠。”柳邊城聲音從中傳來，語落令信微顫，隨即碎裂化為天地元力消失不見。
莫語眼底流露一絲感動，他沉默一下，朝向山巔拱手深深行禮，然后轉身大步離去。
天都殿內，柳邊城眼眸熒光流轉，此刻收回目光，嘴角露出淡淡笑容。
花龐在他身邊，見狀道：“莫語重情，你我對他信任，他才能信任你我，對宗門更多親近。掌門師兄這樣做，實是最好的選擇。”他停頓一下，眼中突然閃過幾分擔憂，“我眼下卻擔心另外一事…不知師妹如今怎樣？”
柳邊城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我便知曉，此事瞞不過師弟雙眼，只怕四師弟也已有所察覺。但你放心，師妹心中自有分寸，即便沒有凌雪，她也不會表露出來。只是這樣來，師妹心中只怕會很苦。”
一邊是他出身凄苦最為疼愛的弟子，一邊是曾受傷害冷封自己多年的師妹。花龐張了張嘴，卻不知應說些什么，最終化為一嘆。
紫竹峰。
水之瓏站在崖畔，看著天邊白云，聽著耳邊呼嘯風聲，眼中酸楚漸漸隱藏，漸漸消散，最終化為平靜。
既知不可為，那便放下。
若放不下，那便隱藏。
這一世，都不再讓人察覺。
她轉身，背后銀翼瞬間張開，猛地拍落身影呼嘯而走。
有了前往主峰路上經歷，莫語歸返時選擇了較為偏遠少有弟子的路徑，施展開速度前行，不久便已感受到了那撲面而來炙熱氣浪，一座如同燃燒著的山峰出現在視線中。
而與此同時，進入他眼簾的，還有一道窈窕身影。
莫語臉色微柔眼眸流露暖意，他降下身影，拱手道：“師姐…”
他尚未說完，便被凌雪直接打斷，“師弟，被諸多師妹明送秋波之感如何？那諸多師弟羨慕眼神，可讓你感到自得？”
莫語一怔，察覺到她眼中笑意，這才放心下來，苦笑道：“師姐可以想象一下，自己被無數男子圍觀明送秋波會是怎樣的感受。”
凌雪認真道：“我生得丑陋，沒人愿意送。”
莫語也認真道：“師姐很美。”
凌雪俏臉微紅，終歸不如他面皮厚些，微微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