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谷,空間剎那安靜下去。
浴血平原之上,四季、昌運兩宗仇怨深結,雖知宗門大比之上必定會有一場惡斗,卻不想竟來的這樣快。
昌運宗內宗弟子石同向四季宗弟子正面挑釁,符寶、長春、碧月三宗修士同時保持沉默,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跳出來攪局。
坐山觀虎斗,先令兩宗弟子拼個你死我活,最好是兩敗俱傷局面,對他們而言才最為美妙。
四季宗諸多弟子臉色倏地陰沉下去,一個個眼露不善,被這般當面尋釁,最好的應對自然是將對手狠狠擊敗!
水之瓏淡淡道:“這第一戰,便由我紫竹峰弟子出手,徐柯。”
她身后一中等身高弟子邁步而出,恭謹稱是,腳下一踏身影呼嘯而出,在地面輕輕一點,便已落在昌運宗石同對面。
“四季宗內宗弟子徐柯!”他樣貌普通眉眼間甚至稍顯木納,但此刻凝神以待,周身氣息沉穩,竟頗有幾分不動如山之勢!
紫竹峰上,存在一些常年埋頭苦修的弟子,他們名聲不顯,但真正修為卻極強。徐柯便是這類弟子中最為出色的一名,他閉關苦修,甚至連浴血平原獸潮一事也未曾前往,便如隱藏在土層中沉默的石頭,悄無聲息中不斷變強。
原本不解老師舉動的紫竹峰弟子,此刻感受到徐柯的氣勢,心頭不由震動!他們大都見過這名入宗數年卻沉默寡言的弟子,一直視他為庸碌無為之輩,不想在那普通樣貌下竟隱藏著這般修為!
只是這股氣勢便能看出,他修為至少在高階戰師層次,除去被廢真傳弟子身份的天夜與已經殞落的莫語師兄,他便是當之無愧的紫竹峰最強弟子!
“徐柯師兄好修為,定要揚我四季宗威名!”
“師兄好好教訓此人,看他還敢在我宗山門耀武揚威!”
“徐柯師兄必勝!”
紫竹峰弟子紛紛興奮呼喝起來,一時間所有目光都落向石臺。
“四季宗果真深藏不露,這名弟子名聲不顯,修為卻能媲美尋常真傳弟子!”
“這石同之前也不為人所知,但昌運宗既派他首戰出手,修為必定不弱!”
“第一戰便是這般規格弟子對戰,看來兩宗之間是要徹底分出高下了。”
“只是不知此戰誰勝誰敗?”
徐柯臉色平靜,并未因周邊修士所言生出半點得意,或者是苦心潛修一朝沖天而起的激動與期待。
他孤兒出身,許是肉身天生強大,憑借粗淺的體修修煉之法便硬生生修煉到體修三階,成為一家商行護衛頭領。后來一次押送商行貨物時遇到劫匪,他拼死殺出重圍,自身卻也受了極重的傷勢。水之瓏老師恰好經過將他救下,帶回紫竹峰修煉,他才能活到今日。此戰老師讓他出手,便是對他的信任,所以徐柯必定全力以赴出手,將對手擊敗!
他看向對手,氣息感應兩人修為最多是伯仲之間,他甚至還要更強一些。若是這樣,憑借多年修煉打下的堅實基礎,他有信心取勝!但不知為何,徐柯卻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危險氣息。
但此刻他已沒有時間多想,拱手道:“請!”
石同拱手還禮,待抬起頭來,嘴角突然流露一絲冷厲,“徐柯師兄,我身體與常人有些不同,等下若失手將你傷的太重,還請諒解。”
語落瞬間,他猛地仰首,口中發出一聲瘋狂咆哮!
下一瞬,石同氣血以恐怖速度瘋狂流轉起來,周身每一塊肌肉都高高鼓起,露出皮肉下一根根繃緊的粗壯黑色血脈,在一陣“噼啪”骨骼錯節之聲,他身體竟詭異膨脹起來,將身上長袍撐裂!
只是呼吸之間,原本面龐稍顯清秀的昌運宗弟子,此刻已化身成惡魔一般!未曾給徐柯反應時間,他腳下重重一踏,“咔嚓”聲中,竟令堅硬無比的石臺瞬間生出蛛網般的細密裂紋,爆發出的可怕力量推動他身體向前竄出,在空中拉起連串殘影,握拳向前轟出!
他拳上,竟冒出股股黑氣,烏黑黏稠,翻涌之中釋放出無盡兇煞之氣!
徐柯呼吸瞬間停滯,強烈的危險氣息令他心臟一陣抽搐!他沒有任何猶豫,腳下微錯雙臂護頭,低吼中將全身力量集中到手上!
“嘭”聲巨響,他感覺自己像是被迎面一座山峰撞中,耳邊清晰聽到自己手臂骨頭寸寸斷裂之聲,恐怖沖擊力量傳遞到胸口,讓他心頭一悶,猛地仰頭口鼻血水噴涌,尚未落下便已被霸道力量震碎為血霧!徐柯的身體,像是斷線的風箏向后拋飛,落在數十米外,在地面繼續向后滑出十余米,泥浪翻涌之間,將地面生生犁出一條深溝!
他靠在背后鼓起的土堆上,臉色慘白,身體不斷細微抽搐著,嘴角吐出片片血沫。
昌運、四季兩宗弟子首戰,瞬息間勝負已分!
所有一切發生的太快,快的令人難以想象,所以在勝負分出的一刻,整片空間竟是一片詭異的沉寂。
高臺上,石同肉身可怖變化快速消散,他臉色變得無比蒼白,但嘴角那份冷厲反倒更重了幾分,在臺下徐柯身上一掃,他對自己一拳威力十分清楚,這名四季宗體修弟子怕是保不住了!心中快意之時,他朝向四季宗方向平靜拱手,“晚輩一時收手不及,重創了徐柯師兄,還請四季宗各位前輩見諒。”
他冷酷全無半點歉意的聲音,將此處短暫沉寂瞬間打破!
無數目光匯聚到他身上,包含著震驚、敬畏與難以置信。
震驚于他在一拳中爆發出媲美五階戰宗的力量,敬畏于他展露出的強大血脈,難以置信于他竟敢這樣肆無忌憚折損一名足夠位列真傳的四季宗弟子!
“魔化!這是真正的魔化!”
“他體內流淌著深淵血脈!”
“好可怕的力量!好霸道的手段!”
“四季宗一出色弟子就此折損,這便是正面打臉!昌運宗真正的報復開始了!”
便在谷中震驚之言紛起時,水之瓏腳下一動身影已出現在徐柯身邊,看著這名沉默寡言不爭名利弟子躺在泥溝中不斷痛苦泣血,她眸子剎那冰寒!
“咳…老師…對不起…我…我讓您失望了。”
徐柯努力的開口,卻忍不住的輕咳起來,嘴角有更多的血沫涌出。他眼眸緩緩閉上,意識陷入黑暗,口鼻間氣息已微弱到極點。
水之瓏看著這名極有可能再醒不過來的弟子,身體因為心中的憤怒而微微顫抖,她猛地轉身,長裙無風自動,戰宗之勢已破體而出,“你既知自身有此力量,只需略微顯露便可讓徐柯俯首認輸,何需要傷他到這般地步?”
她聲音平靜,但平靜表面下隱藏的滔天怒焰,卻令人心顫。
石同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他眼底閃過一絲驚懼,但很快便恢復平靜,拱手道:“晚輩修為與徐柯師兄相當,若不借助血脈之力,落敗者便有可能是我。晚輩身負宗門眾望,出手自然不敢有所保留。”
“狡辯!你本就蓄意出手,意欲致本座弟子于死地,妄想推脫責任!”
水之瓏腳下上前一步,戰宗之勢便如滔滔浪潮席卷而至,壓迫的石同連連后退面露驚恐,尖聲道:“宗門救我!”
昌運宗木臺,陶戰豁然起身,強悍氣息沖天而起,寒聲道:“宗門弟子對戰死傷本就再所難免,況且我宗弟子事前已提醒過,眼下結果只是你座下弟子技不如人!水之瓏長老,你如今咄咄逼人,莫非還想對我宗弟子出手不成?”
“你…”
“師妹,救人要緊,速速命人帶徐柯下去,或許還能保住他的性命。”柳邊城臉色陰沉,他看向昌運宗方向,冷聲道:“既然陶戰宗主以為弟子對戰死傷難免,本宗便記下了!”
陶厲冷冷一笑,道:“柳宗主最好記得深刻一些,不要等下又要因此事動怒。另外,本宗不妨奉勸柳宗主一言,若想保全宗門弟子,此屆宗門大比最好不要再派弟子出手了!”
言外之意,便是你四季宗若還有弟子登場,便都要落得如眼下這般下場!
這才是真正的打臉!
這般來,即便四季宗察覺到昌運宗有備而來也不得不派遣弟子繼續出戰,否則便是被嚇退畏懼不敢再戰,宗門聲名掃地!
空中劍芒一閃,勛涼身影已出現在石臺上,他臉色冰寒,周身層層劍意蕩漾,冰冷森然!
“四季宗勛涼!”
他簡單一言,體內劍意瞬間破體而出,在頭頂之上凝聚出一道十米大小劍影,無形劍之威壓緩緩擴散開來!
“四季宗天罰峰勛涼,自浴血平原磨礪之后,竟已突破至劍宗境!”
“由他出手,劍下必見血光,可見昌運宗之舉已將四季宗徹底激怒!”
“老夫有預感,此番宗門之比,怕是要成為兩宗仇殺之地,必定有諸多天資驚艷弟子血灑當場!”
石同臉色微變,嘴角卻流露出淡淡冷嘲,拱手道:“勛涼師兄身為四季宗真傳弟子,在下自認不敵,這一局便自動認輸!”
他腳下一踏,身影呼嘯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