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張勁對林琳承諾的最后一天,對林琳來說,對林家三人來說都算得上是大堊日子,但是對張勁來說只是尋常的一天而已。
所以張勁還是一如往常的堅持著自己已經養成的生活習堊慣,天剛蒙蒙亮就已經起床,隨身攜帶著輪床堊上的何清淺一起,晨練、早餐!
客居在張勁家的孔老爺子,作為世家老人,幾十年來更是早已經習堊慣了每日早起練功吐納,自然也是雞鳴即起。起來后,同張勁一起,前院門外,面對大海,各占一方各自活動。
張勁與孔老爺子能夠淡定的各行其是,但切乎己身的林家三口卻淡定不下來了。
自從住進張勁小梭以來,一向賴床非到日上三竿不起的林琳,以及慣于‘晚不睡’早不起,這樣都市節奏的林遠夫婦,這一家三口今天居然破天荒的,也起的很早。
不過清晨六點多鐘,當張勁推著輪床和孔老爺子一起邊聊著天,邊緩緩踱步從外面回來,坐到早餐桌邊的時候,林家三口居然已經早早在餐桌邊做好,嚴陣以待。
而且這一家三人,雖然一個個的眼圈青黑,顯見睡眠不足,但眼中卻毫無困意。眼中全是激動與忐忑。
作為林家‘鎮家至寶’的林琳,今天就要‘重獲新生”無論是當事人的林琳,還是拿林琳當眼珠子看的林遠夫婦都不能不亢奮激動。但是林琳如今這幅仍然丑如惡鬼似的模樣,張勁居然說能夠在今天一天之內就痊愈。林家三人也不能不懷疑,忐忑。
畢竟林琳如今臉上的疤痢可是肉做的,可不是面具,不是川劇臉譜,那是長在臉上的原生物,可不是貼在天上的附著物。可不是說換就換的。就算走到棒子國去手術動刀子,也不是一次能行的。就算一次能行,手術后的恢復時間也至少幾個月計。
張勁,張大神醫會用什么辦法呢?他真的能在一天之內就讓林琳重回俊俏么?除了不敢他想的林琳之外,林爸爸、林媽媽心中都有些含糊有些擔心。
因為心里情緒的糾雜,以至于,一家三口昨夜均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早上更是早早醒來。
吃過早飯,心思糾結的林家三口,化身為張勁貼身的影子跟在張勁身后寸步不離。眼睛直勾勾的‘監視’著張勁的整個籌備過程。
當時間到了上午八堊九點鐘的時候張勁的前期籌備完畢,最后的時刻終于就要到來。張勁到底有沒有吹牛林琳到底能不能真的在今天之內拋掉丑臉,重回舊顏。這個謎底,終于將要揭開。
在張勁小樓的前院,一只紅泥藥爐正擺在那里。張勁屁堊股下坐著一張毛竹矮凳正對著藥爐的灶口忙活著。
在張勁身后,是這段時間以來,幾手始終與他寸步不離的、躺著何清淺的輪床橫擺在那里。
已經做了一早晨張勁影子的林家三口分別立左右,簇擁著安然閑坐的張勁站在那里。一個個神情緊張中帶著亢奮,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小爐中跳躍不已的火苗,瞬也不瞬。
對于林家三口幾乎能夠燒灼空氣的眼光如今已經心性修為不俗的張勁表示毫無壓力,甚至視若無睹很是從容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條理有秩的將數以幾十計的各種藥材,在水溫不同的時刻——填入藥鍋后,張勁陡然快速揮動起手上的蒲扇加大了灶火。
先是以武火為藥鍋加熱了幾分鐘,然后張勁手中原本揮動的又急又快的扇子,又陡然慢了下來。原本熾熱駭人,升騰起近尺長短的火苗也陡然一斂,不復之前的暴躁,變的溫和起來。僅余數寸的爐中青紫色的灶火無聲的舔舐著灶上的粗陶泥鍋。
又是十幾分鐘過去,小鍋里終手有了點響動,卻是鍋中的藥液終于開始沸騰。
隨著鍋中沸騰藥液的蒸汽不斷積著,壓力不斷增大。終于在不久后,蒸汽積攢了足夠的壓力后,將嚴實無隙的蓋子頂開了一道小縫。一抹氤氳的白色蒸汽裊裊逸散出來。
隨著這道不絕于縷的蒸汽不斷溢出,一股極為好聞的芬芳也隨之彌散開來,在方圓數米之內,締造出一個怡人的香氛。
這種香味濃而不膩,有些類似于某類高檔化妝品,但是卻比所有化妝品的味道更佳迷人,更自然。處在這香氛中,別說林媽媽和林琳這倆大小女人忍不住連連吸氣,就算是林遠這個大老爺們兒都忍不住偷偷嗅了兩口。
林遠可以肯定,這味道比那據說能刺堊激男人的香奈兒五號的香味兒還要更加誘人。不是指那種讓男人口干舌燥的渴望,而是一種讓人不忍離開這香氛撩繞沉醉。
林家三人都沒想到,這為女兒最后一道手續準備的藥汁居然這么芬芳。林家三人也沒有想到,印象中似乎始終只能是苦苦澀澀的中藥,居然還有這種怡人的味道。
對于圍在自己身邊林家三人的各異神情,張勁熟視無睹。仍然悠哉淡然的控制著紅泥藥爐的火候,眼睛半瞇著盯著鍋底的灶火,手上的蒲扇忽快忽慢,有一下沒一下的對著灶爐的風口扇著,嘴里還猶有余閑的和躺在一邊輪床堊上的何清淺輕聲的聊著天。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這場景,絕不會想到張勁這是在煎藥,相比起來,倒更像是逸士在云淡風輪下,烹茶煮香的悠哉。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當小小的一鍋藥幾乎已經將整個前院營造成一個怡人芬芳的世界時,張勁才終于將紅泥藥爐的火熄了。接著,張勁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藥鍋端了起來把里面的藥汁傾倒近旁邊早已準備好的搪瓷小盆中。
被藥液怡人芬芳誘惑,早就亟欲一度藥液真面目的林家三人,不約而同的上前一步湊到小盆前,六只烏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瞅向盆中。
當林家三口看清盆中藥液后,緊接著就不約而同的露堊出一種欣賞的神色。
藥汁竟然并不似往常常見中藥湯子的那種難看的棺黑褐色。恰恰相反,這一小盆藥汁的顏色不但不難看,還很漂亮,居然是一種淡淡的鵝黃色溫暖、素雅、清澈、澄明,甚至有些美麗。
這種美麗與那芬芳相得益彰,無比般配。并沒有讓林家三人失望。
畢竟,如果如此芬芳的藥湯,竟然是‘丑陋’的黑褐色的話那就太煞風景了。
站起身來的張勁也不管林家三口兒圍著藥盆好奇的樣子自顧自的看了一眼小盆中約有兩升許的藥汁點了點頭后,吩咐道:
“等一會兒這藥稍微溫涼的時候林琳就用毛中蘸著這藥汁把全身上下都擦洗一遍。必須保證每一寸肌膚都要被藥汁浸潤到。
聽清楚了,不只是有疤痢的地方,沒有疤痢的地方也不要漏下!
注意,等藥汁溫涼后,直接用藥汁擦拭。
千萬別兌其他的任何東西進去1水也不行!”
一番囑咐后,張勁就在林家三人的連連點頭下飄然離開。推著何清淺穿過小樓一樓的弄堂向前院兒走去。之前光顧著給林琳熬藥了,每天的是…讀還沒完成呢。趁著這個功夫,張勁要把今天的功課做完。
大半個小時后,前院老槐樹下。
“抱樸子田:“玄者,自然之始祖而萬殊之大宗也。砂昧乎其深也,故稱微焉。綿邈乎其遠也,故稱妙晨。”。
當張勁坐下小樓后院的大槐樹下,捧著本《抱樸子》,對著輪床堊上嫻靜闔目的何清淺搖頭晃腦的時候,林遠腳步匆匆的從小樓里走了出來。
匆匆奔來的林遠似乎有些慌神,也顧不得禮貌,也顧不得是否打擾張勁的誦讀,來到張勁身前后,就著急忙慌的說:
“小張先生,小張先生,那盆藥用完了,可是……好像…沒什么效果,怎么辦?你快去看看吧!”
“哦?都用完了?”
張勁眼睛繼續落在手中的書頁上,頭也不抬的漫聲問到。
“嗯,都用完了。按照您的吩咐,全身都擦遍了。可是……”
林遠話剛剛說了一半,張勁就不緊不慢的打斷了林遠的話頭:
“別急,先晾晾!”
“晾…晾?”
張勁的措辭讓林遠有些懵愣。啥叫‘晾晾’?晾誰啊?是晾人啊?還是晾藥啊?
正當林遠不明所以的想要追問一下的時候,張勁開口解釋了:
“這藥吸收要有個時間,讓你們家琳琳先晾晾。等到時候了,我自然會告訴她該怎么辦?”
“啊哦,好的!”
聽到張勁這么說,腦子仍然有些懵懵的林遠含糊的應了兩聲后,就再次被打發回到了小樓中。
當林遠把張勁的話面對女兒和老婆復述一遍后,林琳和林媽媽也懵了。
林琳很怕,怕自己這輩子都只能是這幅神厭鬼憎的可怕摸樣;林琳很急,她急于恢復那讓自己能夠攬鏡自戀的容貌。
所以,之前當一小盆藥用盡后,這丫頭發現自己的丑陋猙獰毫無變化時,可是急的都哭出來了,差一點就推窗子跳樓尋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