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凝魂(下)
一切準備妥當，方帥對九叔說道“九叔，我凝魂時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你。”
得到回復，方帥盤膝坐在芭蕉樹下，運轉法力開始凝魂。
當他運轉法力的一剎那，萬木靈將就開始輸送靈氣給他，并且不時的將汁液送入他的嘴中供他吸收。
而方帥則將法力探入腦海，尋找靈魂想要與之蘊養結合，使無形的靈魂成為有質的神魂。
從理論上來說，靈魂容納法力有其極限，只需五十的法力就能凝聚神魂，成為凝魂高人，但靈魂存在于腦海，又無形無質，難以與有質的法力結合，必須將法力分成一絲絲的小心翼翼與之結合。
很快方帥就感覺到法力與冥冥中的靈魂接觸融合到一起，僅僅耗費了一絲法力就能成功，方帥懸著的心略微放下。
接著是第二次第三次，都一次成功，顯得非常容易。
一次次的成功，讓方帥疑惑起來，凝魂很容易嘛，怎么所有書上都說凝魂極難，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稍有不慎就會法力不足，導致凝魂失敗。
看來不是別人愚笨不堪，就是自己天資卓絕，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然而隨著凝魂繼續，開始出現失誤，探入腦海的法力耗盡也找不到靈魂，無法與之結合，前面成功的多了，方帥開始還沒在意，偶爾失敗很正常。
等到已經成功三十幾次，大半靈魂都與法力結合，這次他耗費了六絲法力，依舊沒有找到靈魂，方帥冷汗都下來了，這才知道為何凝魂會這樣困難，因為你根本找不到啊，即使有再多的法力，找不到靈魂你怎么凝魂。
用一個比較形象的比喻，找琉璃珠，房間里有五十個琉璃珠，前幾個十幾個很好找，一找就能找到，滿屋子都是玻璃珠，瞎貓也能碰到死耗子。
然而等到最后，剩下幾個，誰知道藏在哪個犄角旮旯，不花費功夫很難找到。
凝魂就跟這個差不多，到了最后，靈魂大都與法力結合，剩下一點，誰知道在腦海的哪里，沒有一定運氣根本找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方帥緩緩睜開眼，一直注意著他的九叔關心問道九叔“成功了？”
“成功了！”
方帥臉色蒼白，語氣中卻帶著喜悅，回想到整個過程，他都忍不住有些心悸，過程實在太過驚險，他消耗的法力足足是尋常一流術士擁有法力的兩倍以上，若非有萬木靈將的幫助，能迅速恢復法力，他根本不可能成功。
怪不得那么多人停留在一流術士的巔峰，卻遲遲不敢凝魂，這根本就是堵，只不過有的人贏得幾率大，有的人贏得幾率小。
但不可否認的是，每多恢復一點法力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一分，
以前的時候，天地間靈氣充足，法力恢復的速度較快，能夠成功的可能性大，而現在，正是缺少了這一點助力，導致很多人根本無法成功。
畢竟缺少一點，便是失敗，而這一點，就不知難住了多少天才，久而久之，敢于凝魂的也就少了。
“感覺怎么樣？”
“很差，差勁到極點。”
不錯方帥的感覺就是很差，非常差，他一直以為末法時代指的就是缺乏靈氣，難以修煉難以晉升，現在才明白，末法時代的真正含義，那是一種全面的壓制。
就像是一個人忽然進入矮小的房間當中，非常難受，手腳都難以展開，這種情況下，想要提升難度可想而知。
并且呼吸困難，每一口呼吸的空氣是那么污濁，沒有多少靈氣，這點靈氣連恢復法力都困難，更別說用來修煉。
他現在不過凝魂尚且如此，等到成就陰魂呢，恐怕就真的連恢復法力都不夠，沒有用來修煉的靈氣，怎么可能進步。
但另一方面方帥又感覺很好，實力的晉升讓他清晰的感覺到世界的不同，像是掀開了一層天地間的迷霧薄紗，整個天地在自己的視線中一下子變得更加清明起來，腦海中多了一些以往不曾感覺的東西。
對整個天地本質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悟，像是一瞬間明白了很多不明白的道理。
這是一種有些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玄妙感覺。
似一瞬間，花草樹木、白云清風、溪流河水都有了生命，感覺到了它們的呼吸與脈搏。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卻又妙不可言。
“突破之后都是這樣，習慣了就好。你還有突破的可能，而我已經沒有了。”九叔歡喜過后，就是無盡悲傷。
方帥不知該怎么安慰九叔，他是一代天驕，九叔之后再無道長，已經說明九叔的不凡。
若是放在靈氣充足的古代，別說成為天師，縱然是成仙得道也不是沒有可能，可現在九叔是陰魂，已經達到道家最高成就，日后縱然有所進步，也最多是陰魂境界的巔峰，想要再做突破成為陽魂，沒有絲毫可能。
這是何等的悲哀！
一代天驕，四五十歲成就陰魂，本應前途無量，結果明知前面有路，卻無法更進一步，那是什么滋味，能將人活活逼瘋。
“砰砰砰。”
芭蕉林外傳來一陣槍響，兩人頓時臉色凝重，這里是芭蕉林，為了防止石堅闖進來殺掉萬木靈將，替石少堅報仇，在周圍布置了護院看守，還有保安隊的人，現在怎么會有槍響，難道有人闖進來？
到底是誰會闖入芭蕉林，這又不是城鎮，有什么東西好搶。
沒一會，伴隨著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保安隊員踉蹌退后，石堅臉色凝重的走了過來，他是茅山大弟子，未來的茅山掌門，想要替兒子報仇又怎么會被幾個小小的保安隊員擋住。
“你們怎么在這里？”
看到九叔，石堅愣了下，顯然有些意外，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他。
然后他看見那株高大的芭蕉樹，瞬間臉色陰沉如水。他就奇怪，為何任發明知芭蕉林中有鬼怪，卻不讓他來，原來是跟鬼怪勾結到一起，那他兒子呢，到底什么情況，已經不言而喻，就是林鳳嬌這個混蛋干的，想到他身上受的傷，石堅就氣得發狂。
“原來是你們動的手，很好，林鳳嬌你竟敢傷我弟子，還有沒有將我這個師兄放在眼里？”
“你知不知道石少堅為非作歹，竟然想要神魂出竅，與人神交。”
聽到他這樣說，石堅愣了下不好回答，石少堅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當天晚上的確是出去做壞事，現在看來是被林鳳嬌撞見，氣憤之下將他教訓一番。
但還是強行辯解道“他人不在這里，有什么事還不是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方帥直接將一張黃布扔到他面前，石堅撿起來，是一張破舊的陣圖，是石少堅用來神魂出竅的那張，知道無法抵賴，只能故作生氣說道“好個逆徒，我饒不了他。”
知道自己理虧，石堅說完不跟九叔告別，轉身就準備離開。
“師伯稍等。”方帥喊住了他。
“怎么你有意見？”
方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對著保安隊的人說道“你們先下去。”
等人都離開，方帥才說“大師伯，你來目的我知道。”
“我有什么目的？”
“你來此不過是要打壓九叔，讓他無法成為你成為茅山掌門的障礙，不過九叔根本沒有成為茅山掌門的心思。我們何不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找個解決的辦法？”
實力不同，地位不同，帶來的信心也不同，在一流術士的時候，方帥極為忌憚石堅，怕他出手對付九叔，自己被殃及池魚，可等他成為凝魂高手，已經有了對抗石堅的實力，卻又不像以前那樣害怕他。
他跟九叔的矛盾，并非不可調節，石堅之所以處心積慮對付九叔，為的不過是茅山掌門的位置，而對這位置，其實九叔并不放在心上，不打算當茅山掌門，那只需要打消了石堅心中的顧慮就可以了，反而還可以與石堅談條件，賣出個好價格。
“有什么好談的？”
石堅不以為然，這可是茅山掌門，以己度人，若有人說沒興趣當這個掌門，他絕不相信。
“九叔，你對成為茅山掌門有興趣嗎？”
“沒有。”九叔回答的斬釘截鐵，如果再成為銀行大班之前，還有那么一點興趣的話，那現在他是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茅山最強大的是他師傅云陽真人，也不過陰魂修為，而他現在就是陰魂，成為茅山掌門，不過是讓自己勢力增加，對自身沒有一點好處。
而地府不同，他去地府的時候，可是親眼見到有陰兵從酆都城出發圍剿鬼王，連堪比陽魂天師的鬼王都能輕易鎮壓，那才是他之后前進的方向。他又怎么會對茅山掌門感興趣？
石堅呵呵一笑，顯然不相信，這可是茅山掌門，縱然是全國道門齊聚，茅山也是在其中最頂尖的勢力，不敢說執道門牛耳，也足以影響整個道門的決策。
這樣的地位誰人不想要，他舍得放棄？
“石堅你太小看九叔，只顧著你那一畝三分地。”
“你又算什么？憑什么代表林鳳嬌。”
方帥揮了揮拳頭說道“你想知道我憑什么，我憑的是這個。”
石堅冷笑，一個剛剛凝魂的小家伙也敢在他面前逞強，不知所未。
忽然看到萬木靈將從方帥身旁現身，站在他右邊，另一邊皇叔也走了出來，像是兩大護衛，牢牢守護住他。
感受著兩者的實力，石堅目光微瞇，有埋伏，不過想憑他們對付自己，真是可笑。
身后有動靜傳來，石堅心里一驚，轉過頭去，就看到同樣走出兩個人，不不是人，是一個僵尸和一個…護法神將，石堅心中巨震，沒想到方帥手中會有護法神將這種道門專司戰斗的怪物。
不用說，后面出現的是任老太爺和銅甲尸。
一連出現幾個高手，石堅已經提高警惕，這些人他不怕，但有九叔在旁，想贏也不容易。
又是一陣煙霧升騰，30名身高力壯的大漢出現在場中，也不說話，只是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石堅。
石堅臉色已經很凝重，強行壓制住怒火，沉聲說道“護法神將、護法天兵，你很好。”
方帥松了口氣，知道他沒打算翻臉，事實上也根本沒法翻臉，兩個師兄弟為了爭奪掌門位置，大打出手，茅山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即使能夠勝出，背上同門相殘的名聲，天下間也沒有他一席之地。
就像在劇情當中，石少堅被殺，石堅生氣不生氣？
絕對生氣！恨不得食其起肉啃其骨，將九叔和他弟子千刀萬剮，但石堅沒有這么干，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為殺了九叔，他也就完了。
所以石堅只是坑害九叔讓他去取棺材菌，讓守護棺材菌的僵尸殺了他們，眼看不成也沒有強行出手，而是使用秘法將石少堅變成尸妖，心里安慰自己，至少兒子被他救活了。
一直到九叔又逼上門，逼著他殺了已經成為尸妖的石少堅，讓他連成為尸妖的兒子都失去了，石堅這才發狂，寧可不做茅山掌門，寧可日后承受道門的鄙夷，與茅山的通緝，也要殺了九叔。
“不過這樣就想讓我屈服，你也太小看我。”
“石堅、石少堅，不知師伯有沒有種父子的感覺。”
“你找死。”石堅心中巨震，大聲怒斥，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誰想到竟然被別人知道。
方帥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樣子。
九叔反應過來，指著方帥說道“你說他是大師兄的兒子。”
“不錯。”
石堅最終答應下來。
茅山不禁嫁娶，有一個兒子沒什么，但想要成為茅山掌門就是問題，雖然沒有明文規定茅山掌門不能結婚，但從茅山第一代掌門開始，歷代掌門就沒有一個結婚生子的，約定俗成之下，也就默認茅山掌門不能結婚，必須全心全意為茅山奮斗。
如果他有兒子的事情被說出去，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污點，沒有人會贊同他成為掌門。
“只是不知如果九叔答應不去爭奪茅山掌門的位置，他又能得到什么？”石堅沉默了。
“我可以保證他成為茅山大長老。”
“呵呵。”這次反而換成了方帥，茅山大長老聽著不錯，但九叔這一代，茅山就只有石堅和九叔兩個人是陰魂高人，一個人成為茅山掌門，另一個人自然而然就成了茅山大長老，難道還能第二個位置。
“你到底想要什么？”
“茅山上的秘籍任我，至于九叔你可以問他。”
“我不需要什么，只是希望師兄以后別來打攪我。”
“可以。”石堅一愣答應下來，怎么也沒想到九叔竟然真的不想成為茅山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