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拿著手機沉默良久,無數念頭在他的腦海中劃過未曾停留。
直到女友把晚餐放在了桌上,不滿地搖著他的胳膊時,林閑才回過神來。
“先這樣吧,我先掛了。”
“怎么了?剛才都沒聽我講話,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女友有些擔心地坐了過來,林閑卻只是搖了搖頭,很快地恢復了往日的笑容。
“哇,你這個炸蝦球怎么做的和手榴彈一樣?不是說好的川拜么?”
“你還敢嘲笑我!這可不是炸蝦球,是天…天婦羅!是我今天在菜市場剛好看見了活蝦,就想試試…”
“嗯…味道和加了鹽、放過了一夜的僵硬烤紅薯一個味道,有嚼勁!就是有點費牙。”
“哼,還調侃我!我可是精挑細選的食材,不可能…嘶…怎么這么硬?難道是裹的面團炸久了么…”
“不準笑!”
林閑想了很久,他還是決定再次拜訪劉復興的宅邸。
“關于趙無顏的事情,我手握的證據太少了,不能直接報警,”一路上林閑是不是走神,差點被自行車給撞了個滿懷,“而且,趙導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必須先讓他知道女兒的精神問題,再考慮其他的事情。”
經過昨日的電話交談,林閑幾乎已經篤定趙無顏有一些反社會人格傾向,好巧不巧的是,林閑的論文恰好是關于狂躁癥和人格障礙的論證,他對這方面有一些研究。
“反社會人格一般出自從小的生活環境,不過,趙導雖然是單親家庭,但他德藝雙馨,在學院的學生中很有威望,想必家庭教育也不會落下,那么…”
林閑叩響了劉復興家的門鈴。
“就是精神病變了——如同抑郁癥一樣,不是靠言語疏導就能治療的神經系統病變,需要靠藥物輔助。如果是這種情況,我就需要建議趙導盡快送女兒去醫院,雖然精神病院對一個高三畢業生的前程并不友好,但越是拖延,反而會越嚴重!”
這時候,門開了。林閑回過神一抬頭,第一眼看見的卻并不是劉復興,而是一張青春靚麗的笑臉。
“林哥哥,是你呀。”
林閑瞇著眼,他打量著趙無顏的表情,似乎想從她細微的變化中看出端倪。
“林哥哥,這樣呆呆看著一位淑女可不好哦”
趙無顏打開了門,讓出了玄關的通道,巧笑倩兮:“請進,父親正在書房。”
光看著趙無顏的行為儀表,林閑壓根無法和昨日那個語出驚人,仿佛心中藏有惡魔的女孩兒對應起來。
“可惜,昨天被怔住了,并沒有錄音。”
林閑微微點頭之后,便進入了房間內。
在客廳等待的余裕時間內,林閑仔細打量著周圍的家具。
“很整齊、干凈,傳聞趙導有輕度的強迫癥和完美主義,看來所言非虛。”
“茶來啦!”
這時,從房間里走出來的并不是劉復興,反而是端著茶一路小跑過來的趙無顏。她將茶杯放在林閑身前后,便絲毫不在意地緊靠著他坐了下來。
聞著趙無顏身上傳來的特殊芬芳,林閑喝了口茶,并沒有退縮地直接問:
“你這個癥狀持續多久了?”
“癥狀?”
趙無顏可能沒想到林閑單刀直入,直接開問,她楞了一下,隨后笑得更加燦爛了:“我沒有癥狀呀,身體很健康哦?不信的話,我可以讓你看看最近我練習游泳的成果”
說著,趙無顏捻著衣角就要往上提,被林閑一臉凝重地按住了手。
“如果你昨天說的沒有錯,你的行為可是觸犯了法律的。”
“哦,所以呢?”趙無顏抽出了手,臉上依舊微笑著,“哥哥,你有證據嗎?要知道我在其他人面前可是乖寶寶哦!你覺得我…”
林閑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是的,我沒有直接的證據。只要你咬死了是因為害怕而逃離,就算最后順藤摸瓜到你身上,也只是口頭教育而已。說白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為何要向我坦白一切。”
“明說了吧,我覺得你有反社會人格,并有隱藏的躁狂癥和雙相人格障礙,諷刺的是,這恰好和我的畢業論文相應,”林閑轉了轉茶杯,“坦白來講,你與我沒有干系,我也不是圣人,非要僭越警方的職責。只是因為趙導是我畢業的恩師,我想盡可能幫助他的家庭。”
“哦,所以呢?”趙無顏眼睛瞇成一條線,再次說出了這句話。
林閑并沒有回答,他反而問了一句看似無關的話:“你家的貓呢?”
“貓…?等下,你怎么知道我家養貓了?”趙無顏終于意動了。
“貓砂盆和袋子就放在那邊的沙發后面,貓爬架雖然被折疊了,但還沒有扔掉,”林閑剛才的觀察起了作用,他言辭犀利地開始推斷,“貓已經死了,對吧?”
“…”趙無顏失去了笑意。
林閑仍然自顧自地推斷著,仿佛看不見趙無顏的臉色變化:“潔凈的貓砂和使用過的貓砂混在一起,說明貓砂再也不會用了,這證明貓已經不在了。但是從昨日拜訪為止,我就沒見過你家的貓,說明貓早就已經不在了。”
“但是,這么多天了,貓的用具還沒有處理掉,這證明這個貓死的蹊蹺…”林閑轉頭看著趙無顏的眼睛,“是你殺的,對吧?”
“我…?”趙無顏的眼神有些躲閃,“貓是前幾天老死的,我沒有殺…”
“說謊!”林閑搖了搖頭,“貓爬架和貓砂盆也就算了,臟掉的貓砂可是非常臭的!不盡快處理掉的唯一原因,是因為趙導知道其中有蹊蹺!他一看見這些貓用過的東西,就會想起一些不好的猜測,所以才不敢也不想去處理它們!”
“呵,你剛才還說‘在其他人面前是乖寶寶’,看來趙導已經看出了你精神上的問題了呢。再說了,你殺人都敢承認,為什么殺一只貓反而畏畏縮縮了呢,無顏大小姐?”
趙無顏被林閑一連串的推斷和質問給打亂了陣腳,她氣呼呼地說:“就是我殺的!這有什么不敢承認的嘛!人都害死了,貓還算什么?”
“是這樣啊。”
林閑掏出了自己胸口別著的論文用筆,輕輕按了按,然后里面傳出了趙無顏的聲音。
“就是我殺的!這有什么不敢承認的嘛!…”
趙無顏的臉瞬間變得驚慌了。
“你…你…”
林閑搖了搖頭,收起了錄音筆。
“幾句話避重就輕,切中要害就方寸大亂,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