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齊光記得二狗家的確是和金剛寺有著非常緊密的聯系。
特別是金剛寺的《須彌山王經》這份傳承,便是由二狗家在朝廷滅佛之后,一直暗中看護。
還有自己和妹妹周玉嬌的特別體質,似乎都是無懼魔染。
還有嬌嬌能夠監控佛界的本領,顯然也和佛門有極大的關系。
此刻聽到眼前的不壞佛這么說,楚齊光心中立刻就有了幾分相信。
但就算對方說的是真的,那不壞佛也不過是二狗的祖宗,和他楚齊光有什么關系?
不過眼前這名自稱為不壞佛的青年顯然不這么想。
他看著楚齊光說道:“你也算是我的子孫后代,體內流著我的魔染之血。”
“但恐怕這數百年來,也就只有你真正激發了自己血脈中的力量,算得上是我的隔代傳人。”
“這也是你能無懼魔染,繼而達到現如今這番成就的原因。”
楚齊光皺眉道:“你在自己的后代注入了魔染?”
不壞佛淡漠道:“不錯,雖然如此一來,這支血脈的后輩之中,大部分都會因魔染而受限,要么變得平庸,要么變得容易瘋狂和失去理智。”
“但只要其中有一代能適應魔染的力量,突破我所設下的限制,就會獲得無與倫比的天賦。”
楚齊光眉頭一挑:“呵呵,你現在是想要我感謝你嗎?”
不壞佛搖了搖頭:“你也不用感到憤怒,所謂物競適存,天演之道。”
“就算沒有我橫插一手,那些平庸的后代也難逃一死,更不可能在歷史上留下絲毫痕跡。”
“更何況沒有我,又哪里來的你們?是因為我播下的種子,才有了你今時今日的成就。”
“而且到了你這種境界,就不應該為所謂的感情而阻礙本心了,目的、利益、未來…這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東西。”
“比如,你就不想要真正發揮自己血脈的力量嗎?現在的你實在是浪費了自己的才能。”
楚齊光打量著對方,緩緩說道:“你一身修為的確精湛,但好像也并沒有比我強上太多。”
不壞佛聞言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但下一刻他便笑容收斂,面色轉冷道:“你以為你剛剛交手的,就是全盛時期的我?”
“那就是我的全力嗎?”
一旁的密思日心中暗道:‘大魔染之后,人間高手凋零,入道境界便已經成了極限,傳說以前的那些怪物要么死了,要么藏了起來。’
他心中分析道:‘不過大魔染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場災難,但對這位掌握了魔染力量的不壞佛來說…也許是卻是無上的養分。’
與此同時,眼前的景象再次飛速變化。
楚齊光和密思日似乎再次回到了那滿是佛火的地窟之中,卻又充滿了一種迷幻的色彩。
真實和幻影的界限在變得模糊。
“小輩,你要弄清楚一點。”
楚齊光和密思日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似乎離開了肉體,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吸引。
“在你們身處的這個時代,你…根本沒見過真正的恐怖。”
下一刻佛界的大地似乎猛然撕裂,無數黑色的觸須從地下瘋狂鉆了出來。
這些又粗又壯的觸須宛如是不斷生長的巨樹,表面上滿是腥臭的粘液,落在地上便冒起一陣青煙。
“那些任何語言、文字都難以描述的隱秘…”
“那些充滿了真正瘋狂和尖叫的深邃…”
“那些足以讓任何人都失去理智的遠古驚怖…”
佛界的大地變得腐爛而泥濘,就好像成了某種巨獸的腐敗血肉。
下一刻,楚齊光和密思日感覺到自己的意識猛地向下沉去。
無盡的黑暗拖拽著他們的身體,將他們一路拖入了佛界的深處。
狂亂的呼嘯聲不斷在他們的周身響起,一種濕漉漉的感覺在他們的身上蔓延。
密思日的眼中逐漸閃過一絲絲的狂躁。
他抓著楚齊光,有些痛苦地說道:“你聽到那個聲音了嗎…”
“有什么東西…”
“在我的腦子里…”
楚齊光眉頭一皺,開口喝到:“靜心凝神,不要被幻覺影響。”
密思日臉色一變,似乎想要極力壓制心中的那股狂亂感。
但他越是壓制,便越是感覺到一陣不可抑制的心慌,那耳邊聽到的奇怪聲音也越來越真實…
看到密思日的這個反應,楚齊光心想這恐怕是不壞佛的《三十六禪定》還結合了魔染的力量,導致其制造的環境能夠誘人入魔。
與此同時,在這無盡的佛界深淵之中。
黑色的觸須來回扭動,化為了一根根扎在地底深處的樹根。
這些糾纏在一起的樹根如同是腐肉上擠滿了的蛆蟲,先是化為了兩個黑洞般的眼眸,接著又逐漸組成了不壞佛的模樣。
這一刻,楚齊光的心中陡然間升起一種明悟。
他開口問道:“難道你一直扎根在佛界地下?以魔物的狀態?”
不壞佛淡淡道:“我本該在恢復全盛且道術更進一步后才蘇醒。”
“結果數次天變,倒是硬將我喚醒了過來。”
楚齊光瞬間明白了過來,原本歷史上不應該在這兩年里發生的天崩還有皇天之子事件,導致了不壞佛的意外蘇醒。
而這名天地間的第一位魔佛早已經徹底拋棄了人形,化為了一種扎根在佛界大地深處的魔物。
之前佛界的數次地震,恐怕也都是因為他的蘇醒導致的。
雖然對方元神出竅后的模樣依舊維持了人形,但其實早已經成為了非人的存在。
楚齊光回想起了過去不壞佛以人為材料,留下一片片尸山血海,打造出百里魔域的歷史。
他凝重道:“看樣子不論內心還是身體,你已經徹底偏離了常理,變成了真正的怪物了。”
盤踞在整個地下的樹根們震動了起來,他們組合成了不壞佛的聲音,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不屑:
“何為常理?”
“異于常人,便是有違常理?”
“大道運轉,物競天演,人也好,妖也罷,你們的存在在這個世間從來都不神圣,更無其必然。”
“人喜歡將自己的存在投射到天地的偉大上…只是自命不凡而又狂妄,卻沒有了解到自身在這片天地之中何其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