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穿越碎石帶 其二
白歌拿出了第一階段賽程的手冊，這上面標記了這一階段的一些基礎路況，按照說明，碎石帶在舊時代曾經是大海之中的一片島嶼，在海洋干涸之后，這些島嶼便成為了高聳的山峰，然后，在經年累月的風化，以及數次天災經過的沖擊之下，群島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無數的碎石，以及坑坑洼洼的道路。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這是什么情況？”
白歌看到前方，本來應該碎石密布的道路上，空氣正在流動著。
這不是什么比喻，而是真正肉眼能夠見到的氣流，正擴散在視野中。
那是由于地表高溫導致的空氣折射現象，在舊時代的文字中，也有將其稱作“陽炎”的。
這樣的景象出現，代表著地面溫度已經極高。
嘭——
幾乎同時，白歌也感受到了來自前方的灼熱，這里就像是正午沙漠的正中央一般，散發著令人口干舌燥的高熱。
雖然現在是六月，但按道理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高溫才對。
轉眼間，那些灼熱流動的氣流又消失不見，一切看似正常。
只不過，白歌看到，一輛位于他前方的車進入碎石帶后，忽然被氣流籠罩，整輛車微微一顫，隨即失去了控制，歪倒向一旁，沒有了動靜。
“有和之前的沙之海相似的氣味。”
竹霜降鼻翼微動，似乎聞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在做了在做了：碎石帶因為這件深淵遺物的影響，發生了變異，特征是會隨機的從地底噴射出高熱的氣流，這些氣流的溫度超過一百度，足以令車輛發生故障，令人類受到灼傷，不過這些氣流的出現有一定的規律，是可以躲開的。
看到群里的發言，白歌以刺客視覺掃過前方，就能看到，在原本平靜的地面之下，緋紅的能量正在流動，它時不時會找到地表的薄弱之處噴涌而出，在釋放之后又醞釀片刻，尋找其他的突破口。
這長達二十公里的碎石帶，如今堪稱是深淵的寫實版。
不，這就是深淵在現實的投射。
“深淵化”
竹霜降很快就有了判斷。
在深淵遺物事務司的教材之中，深淵化是一種不可逆的現象，指的是現實世界朝著深淵轉化的變化，深淵化的區域首先將會出現一些現實中有可能發生的異常現象，比如長期的雷暴，氣溫驟變，地貌改變等，隨后，世界的底層規則將會被改變，整個區域將會被徹底轉化，構成現實中完全不會出現的異常領域。
國際天文聯合會針對深淵的形態與轉化情況等，將深淵的一些普遍存在特性定義為詞綴，不同的詞綴代表著不同深淵的轉化方向，而詞綴的組合，便是描述深淵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比如灼熱這個詞綴指的便是平均溫度高于一百攝氏度的深淵，而極寒則是平均溫度低于四十攝氏度的深淵。
比如鐵雨是一個特殊詞綴，在這個詞綴的深淵之中，會隨機地從天空中降下由鋼鐵構成的雨滴，持續時間，范圍都是未知，會對深淵地表造成極具破壞力的打擊。
又比如豐饒這個詞綴的深淵之中，相關的深淵植物與怪物的數量將會遠超其他深淵，并且很容易出現不定向變異，就連升格者長期處于其中都會受到影響，極為危險。
如今的碎石帶區域，便是產生了初期深淵化的特征。
深淵化一般伴隨著深淵的擴張，當然，十分強大的深淵遺物的完全活性化也有幾率制造深淵區域，或者說，深淵的擴張很有可能就是其中的歷史殘片附著的深淵遺物活性化加強導致的結果。
正如升格者一般，歷史殘片也是會相互吸引的！
“不過那位大佬說，這里的深淵化進程已經趨于緩慢，看來只要那件深淵遺物遠離這一片區域，就不會再推進這邊的深淵化，不過想要變回原本的樣子看起來是有點困難了。”
白歌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里大佬發來的一些簡單的結論，對方應該也只是在深淵遺物活性化的時候簡單確認了一下，并沒有時間進行深入的調查。
“想要最快的找到那名設計師，就要比任何人都走在前面，看起來不論是否愿意，都要好好比賽才行。”
白歌收起了手機，他打開窗戶，探頭朝著旁邊，開著形狀古怪的飛行者一號的威爾伯說道。
“威爾伯，你跟著我們后面移動，前面可能會十分危險。”
對面，威爾伯一愣，隨即也看到了被灼熱的氣流沖爆的參賽者。
“這么危險的嗎？？？”
這不是還沒出泛西海國境嗎？
那到處噴來噴去的是什么玩意兒？
人工噴泉嗎？
威爾伯差點沒握好方向盤，不過，他看到白歌爬出了汽車，直接踩在了竹霜降的車頂上，自己便也按捺住緊張的情緒，緊緊跟在白歌的后面。
嘭——
又是一次噴射，可以看到，前方一個踩著獨輪車的小丑差一點被氣流席卷，不過他顫顫巍巍地恢復平衡，又繼續往前騎行。
更前方，白歌看到了好幾輛被氣流擊中而失去了動力的車輛，那些參賽者們只能通過游戲發出求救信號，等待后方工作人員的救助，失去了繼續比賽的機會。
粗略一看，光是這一片碎石帶，就有可能會有百分之十以上的參賽者被淘汰，這還只是初步深淵化的情況。
白歌的刺客視覺掃過，很快就發現了碎石帶上的漏洞。
通過這些能量分布的漏洞，白歌迅速規劃出了一條路線。
車輛進入了碎石帶，一陣顛簸襲來，但并沒有影響車頂上的白歌。
他很快就看到了一輛熊貓物流的黑白相間的車，駕駛員的快遞小哥正在手忙腳亂地躲開地面上時不時噴涌出來的亂流，行駛的軌跡扭曲而錯亂。
如果此時從上空俯瞰，就能發現，位于第一順位的托馬斯·克萊門等車輛的進度已經受到了嚴重的阻礙，盡管這些熟練的車手們能夠通過直覺與精湛的駕駛技術來規避那些突如其來的灼熱噴流，但這勢必會影響車輛的速度，導致了即使之前領先后方的車輛超過半個小時，此刻也只能慢下腳步。
但在這如同螞蟻爬行般的車輛之中，有一輛車忽然異軍突起。
是亞歷山大·巴普洛維奇！
他在這布滿了碎石與噴涌的熱氣流的道路上如履平地，筆直地朝著前方移動，速度沒有絲毫的減慢。
原本順位五百多名的巴普洛維奇，竟然一點一點追了上來。
“深淵化，越來越有趣了，阿特拉斯這是藏了個什么東西？”
巴普洛維奇自如地駕駛著車輛，如果湊近來看，就會發現他的愛車表面似乎覆蓋了一層泥土，這是便是變色龍的擬態能力，他將自己與汽車擬態成為了道路的一部分，從而避開了顛簸不堪的碎石路的干擾。
同時，套中人在大部分時間內將汽車與外界的空氣隔絕了開來，即使有灼熱的爆炸氣流從底部噴涌出來，也會被隔絕在外，無法影響到巴普洛維奇的車輛。
也就是說，外界的環境越惡劣，他的優勢就越大！
“就這樣拿到第一的積分，嗯，按照游戲的提示，在這碎石帶里也有三個寶藏嗎，不，還是不管了，第一階段的寶藏，大概都是那些金屬薄片，嗯，就連這一片區域也是阿特拉斯是想要追蹤丟失的深淵遺物？”
巴普洛維奇簡單分析著，他很快超越了幾輛被熱氣流干擾的車輛，來到了第二梯隊。
在短短的十幾分鐘時間里，他已經完成了超過五百位的逆襲！
就在他看著前面車輛的尾燈，準備一鼓作氣沖上去的時候，巴普洛維奇在后視鏡里看到了熟悉的車輛。
那是造型古怪的，長著翅膀的汽車，以及站在那輛汽車前面一輛的車頂上的男人。
是剛才和自己交手，奪走了寶藏的人！
“他也追上來了嗎”
巴普洛維奇看著對方似乎洞悉了這些灼熱的氣流的規律一般，毫無減速地在碎石帶上疾走，微微皺眉。
同樣是升格者，規避這深淵化的地形的方法肯定不少，不過，這么繼續下去，自己可能就要被迫與他競速，而缺少寶藏積分的巴普洛維奇處于先天的弱勢，至于被奪走了寶藏的仇甚至都是其次的了。
此時碎石帶的路程已經過去大半，一旦離開，巴普洛維奇的優勢就會減小，他必須在碎石帶的競爭結束之前達到第一位并且保持住才行。
想到這里，巴普洛維奇有了決定，他轉動方向盤，擋在了白歌的車輛前方。
接著，巴普洛維奇展開了領域。
虛榮的櫻桃園！
他車輛后輪底下的道路開始衰敗起來，原本就已經凹凸不平的地面，頓時迸發出了無數的飛濺的碎石，道路就這樣塌陷了下去！
這不僅僅會影響到白歌，也會導致后來的車輛更加難以保持速度，巴普洛維奇這是要徹底斷絕后來者超越的機會。
白歌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件事，現在并沒有監督者，就算有，巴普洛維奇的行為也很難被立刻判定為襲擊其他人，所以，白歌只能正面應對。
“霜降，你待會兒只管踩油門，其他什么都不用在意。”
白歌俯身說著，隨即，從車頂消失了。
他轉眼間出現在了半空中，出現在了飛濺的碎石中央。
白歌抓住前面一塊碎石，將其投擲向了另一塊石頭。
兩塊石頭碰撞，改變了各自的軌跡，又撞到了其他的石頭。
驟然間，流向改變了。
就像是往波瀾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塊石頭，在絕大部分情況下，這一池湖水不會因為這塊石頭的投入發生任何變化。
但也有很微妙的情況，極為稀少的情況，這一塊石頭會帶來蝴蝶效應，依靠各種各樣的巧合，令激蕩的湖水平靜下來。
白歌就是制造了這樣的情況。
在正常情況下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情況，白歌找到了“漏洞”，找到了這些飛濺的石頭之間微妙的聯系，然后，利用白虹貫日，擊中了這一個漏洞。
于是，無數碎石構成的系統崩潰，它們落到地面上，以“恰好”的方式填平了道路，反而讓竹霜降的車輛的速度變得更快。
下一刻，竹霜降和白歌的汽車來到了巴普洛維奇的旁邊。
兩者都處于第三梯隊，前方的除了托馬斯·克萊門，就是赫爾姆海姆車隊的三輛車。
此時距離碎石帶的終點檢查點，還有不到五分鐘的路程。
“煩人。”
巴普洛維奇看了眼旁邊，咬咬牙，將車速提升到了最高。
與此同時，他右手從方向盤上依靠，輕輕一彈指。
嘭——
白歌只感覺車下，地表之下的能量忽然涌動，下一刻，整輛車被掀了起來！
這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灼熱氣流，很明顯，是巴普洛維奇的手筆。
他利用變色龍的能力，讓竹霜降的汽車進行了擬態。
擬態成為了最薄弱的地表，在那些能量看起來最容易傾瀉出來的位置。
因此，即使沒有條件，高達一百度的氣流也迅速噴涌，將竹霜降的車掀翻。
“海因萊因先生！！！”
威爾伯只能看到前方的車忽然間就飛上了天空，不斷翻滾著朝著地面墜落，他大叫出聲，擔心兩人因此而受傷。
白歌保持了冷靜，他左手迅速朝著汽車一拳砸下，這針對“漏洞”的一擊讓汽車的頂棚被直接掀開。
他卻看到，竹霜降已經脫離了駕駛的位置，如同一只矯健的獵豹般跳了出來。
嘭——
又是一道灼熱的氣流噴涌，似乎就要完全籠罩這輛半空中動彈不得的車輛。
竹霜降看了白歌一眼，確認了他的位置后，似乎踩著空氣一般，迅速回到了威爾伯的飛行者一號上方。
白歌身形一閃，也來到了同樣的地方。
嘭——
此時汽車終于落地，伴隨著巨大的撞擊聲，那輛越野車就這么車頭扭曲，徹底報廢。
“啊，我的換洗的衣服。”
竹霜降發出了小聲的驚呼，隨即又注意到身邊的白歌，別過臉去。
與此同時，借著這最后的一段碎石帶的路程，巴普洛維奇超越了赫爾姆海姆車隊的三輛車，幾乎與托馬斯·克萊門同時沖出了碎石帶。
第一階段的賽程已經步入尾聲，接下來，除了與最開始的荒原類似的地形之外，就是位于最后的，超過五十公里的筆直沖刺道，以及埋藏著的四個寶藏。
午后的陽光斜射，太陽將落，金色的夕照投射出長長的影子。
馬拉松的第一個賽程冠軍，即將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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