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伯·奧威爾此刻正處在人生的緊要關頭。
按照他爺爺的說法,現在就是寒風中基蒂霍克海岸邊,是最為重要的時刻。
簡單來說,他被搶劫了。
站在這名青年周圍的,是三位看起來就不太好惹的賞金獵人。
威爾伯大概知道,這些人剛才在酒館里也見過,估計是馬拉松的參賽者,而他們看見自己似乎很好欺負,于是便將他堵在了這里,索取錢財。
這種事情在最近的格林尼治屢見不鮮,多達上千人的參賽者帶來的數倍的圍觀群眾,龍蛇混雜的環境之下,搶劫之類的事情自然多了起來。
而參賽選手大多是目標所在。
有些是因為過往仇敵的報復,有些則是單純的因為看著選手都是有錢的主兒的劫掠,主辦方雖然也對抓到的犯人進行了嚴懲,但犯罪永遠是屢禁不止的。
“你應該是參賽的選手吧,有車嗎?”
其中一名賞金獵人沉聲問道。
“你們這樣會被主辦方抓住的。”
威爾伯提醒了一句。
“沒關系,我們已經確認過了,這邊根本沒有其他人,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做的。”
另一名賞金獵人舔了舔嘴唇,說道。
參加馬拉松的車大多都不是便宜貨,隨便弄到一臺去賣,都能值不少錢,反正現在人這么多,只要做得隱蔽,就沒人能找到犯人。
而且他們觀察過,這個年輕人不是什么財團的人,只不過是一個單打獨斗的雜魚而已。
雜魚的死,根本沒有人在乎。
“真的嗎?”
威爾伯似乎不甘心地問了一句。
“說一說遺言吧。”
最后一名賞金獵人已經掏出了槍。
“那我就放心了。”
威爾伯·奧威爾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下一刻,三名賞金獵人手上的槍忽然間被威爾伯偏轉,接著,扳機被扣下,他們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就紛紛中槍倒地,露出痛苦的表情。
“既然沒有人看到,那肯定也沒有人能知道是誰殺了你們哦,大叔。”
威爾伯將另外兩把手槍踢開之后,又撿起了第三把,準備補刀。
這個時候,威爾伯忽然有一種危險的預感,他急忙轉身,就看到一個成熟而精干的男人,正將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沒必要這么做吧。”
男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幾乎下意識地,威爾伯朝著對方開槍,然而扣下扳機之后,卻發現手槍里的子彈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那男人狀似不在意的越過威爾伯,俯身查看那幾名賞金獵人的狀況,一邊還問道。
“你平常就是這么來釣這些家伙的?”
“你是這些人的同伴?”
威爾伯警惕地說道,同時,摸向自己的槍套。
“不,我和他們完全不認識,一開始只是以為你可能會被他們找麻煩才跟過來,不過現在看來,這些自以為是獵人的家伙,才是獵物。”
男人笑了笑,就在威爾伯不太明白男人的意圖之時,忽然看到,男人將手伸向了其中一名賞金獵人的腦袋。
他就這樣如同觸碰空氣一般,手探入了賞金獵人的腦袋里!
升格者!
威爾伯立刻覺察到了不對,但眼前的畫面實在太過驚悚,令他呆滯地站在原地。
男人的手很快在賞金獵人身上游走,取出了三人的子彈。
此時,三名賞金獵人似乎并沒有因此死亡,只是昏厥了過去,他們的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令威爾伯目瞪口呆。
他雖然知道升格者擁有超乎尋常的力量,但由于父親的限制,威爾伯對此了解不多。
“放心,我只是簡單找到了他們身體上的漏洞,把有關的記憶和子彈都取了出來。”
男人笑道。
子彈和記憶?
威爾伯更加不懂了。
子彈還能理解,可記憶 “他們醒來之后不會記得自己做過什么,也不會記得你的事情,放心。”
男人篤定地說道。
“你為什么要幫我?還是說,這些都是托的演技,為了取得我的信任?”
威爾伯問道。
“你想太多了,我之所以幫你,是因為我想搭順風車,僅此而已。”
男人向著威爾伯伸出了手,這位青年愣了愣,似乎還對剛才男人徒手探入其他幾人的身體感到心有余悸。
“順風車?”
威爾伯越聽越迷糊。
“我的名字是亞瑟·海因萊因,是馬拉松的參賽選手,因為一些緣由,我的交通工具出了問題,所以想要和你合作參賽,雖然沒有這個規則,不過官方似乎也不禁止。”
亞瑟·海因萊因,也就是白歌說道。
有一些參賽者并非獨自一人,而是兩人或者三人組成的小團體,他們使用一輛車進行比賽,有駕駛與護衛,算作同一組參賽者,共享積分與獎金。
白歌并不打算和這名年輕人一組,只是搭乘順風車而已。
“如果我拒絕呢?”
威爾伯試探性地問道。
“你會拒絕嗎?”
白歌反問。
“請往這邊來。”
威爾伯指了指小巷之外。
他簡單判斷了一下情況,這個亞瑟·海因萊因剛才幫助了自己,而這對他來說是完全沒必要的,至于這位先生搭順風車的請求,威爾伯雖然困惑,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帶路。
自己這是不是被明搶了?
威爾伯帶著白歌,來到廣場一隅的時候,心情又忽然變得好了一些。
“看,這就是我的座駕。”
他指著其中一輛造型有些獨特的汽車說道。
“這是汽車?”
白歌看著眼前的東西,忽然有些后悔。
這真的能跑起來?
那是比起汽車而言,更像是某種動物造型的車輛,四個輪子雖然都好好地裝著,汽車頂上多出了一對展開的翅膀,在車頭的位置,還有一個螺旋槳。
與其說是汽車,不如說是飛行器?
“這是飛行者一號,呃,雖然已經重新制造過好幾次了,不過大體上還是叫這個名字,這是我爺爺留下的遺產。”
只有站在這汽車前面的時候,威爾伯才像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雖然老頭子說自己曾經開著這玩意兒飛上天空,但大家都覺得他是在鬼扯。”
“飛行者?”
白歌微微皺眉,他看了看天空。
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從舊時代的電影,各種歷史教材里,還是知道這個玩意兒是模仿什么東西制造的。
飛機。
曾經,人類征服了天空,依靠的便是這樣巨大的鋼鐵造物。
利用不可思議的力量,沉重的鋼鐵竟然能夠如同鳥兒一般輕盈地飛上蒼穹,甚至沖破重力的束縛,直抵遙遠的群星,對于大崩壞之后的人類而言,這是近乎神話一般的傳說。
白歌也不理解,為什么看起來那么沉重的鋼鐵,竟然能夠飛上天空。
大崩壞之后,相關的技術完全遺落,人們失去了天空的支配權。
不僅如此,假如僅僅只是技術遺落,依靠創造者原型的聰明才智和一些史料記載,現在的人類完全有能力復原過去的飛行器,再度君臨天空。
然而,白歌在靜江的時候學習過相關的知識,他很清楚,人類目前之所以無法再度翱翔天空,是因為兩個存在。
其一自然是夜幕蒼穹,這個就連天災都不足以形容的秘之造物,這覆蓋了整個星球的夜幕,阻隔了人類投向星球之外的視線與探索。
另一個,也是大氣層之內無法飛行的罪魁禍首,便是天災。
鋼之羽。
這是從大崩壞之后,便出現在這顆星球上的,最初的天災。
其外形也相當復古,根據目擊者所言,鋼之羽的外形如同一條舊時代傳說之中的巨龍,在最開始的目擊報告之中,這條巨龍的體型超過了數公里,比起生物,更像活動的大陸,即便是人類已知的體型最大的云鯨也難以匹敵。
凡是鋼之羽的所到之處,天空染霞,一片焦土,任何人類的科技,武裝,升格者的異能,都將化為灰燼,被這巨龍一般的天災席卷。
之后,又有人目擊到,鋼之羽化身為一條體長數十米,身姿矯健的巨龍,張開泛著鋼鐵光澤的雙翼,破空疾行,掀起的狂風令數十公里的地面飛沙走石,塵土遮天蔽日。
還有人目擊到,鋼之羽雙翼燃燒著火光,如同流星一般劃過夜幕,點亮黑夜如白晝,它有一對赤紅的雙眼,神話造物一般的身軀,散發著令人恐懼的力量。
也有人目擊到,鋼之羽全身覆蓋著如同鋼鐵一般的鱗片,它僅僅憑借翅膀扇動的狂風就能引領一場疾風驟雨,令山河變貌,它能夠為一片地區帶來毀滅,也能為一片地區帶來新生。
沒有人知道鋼之羽確切的所在,但所有人都知道,當大崩壞之后的拓荒時代中,人類曾經制造過類似舊時代飛機的飛行器,當那鋼鐵的造物飛上天空的時候,鋼之羽降臨了。
它徹底毀滅了那鋼鐵的造物,連同進行實驗的眾多學者和工程人員,此后,經過多次實驗,人類終于發現了一件事。
那就是鋼之羽的出現,就是為了封鎖人類的空域。
每當人類的機械造物想要飛上天空的時候,這頭桀驁不馴的巨龍就會第一時間出現,造成巨大的災禍,最后離開,甚至于,當整個世界各個地方同步進行試飛的時候,鋼之羽能夠在不超過一分鐘的時間內巡游整個星球,摧毀這些人類試圖挑戰天空,掠奪諸神權柄的造物。
但除此之外,鋼之羽除了偶爾會在荒原之上現身,帶來一場激烈的暴風雨之外,就并沒有其他的危害人類的行為,它甚至不會出現在人類的聚居區附近。
曾經,人類之間產生過一些有關鋼之羽的信仰,認為這是大崩壞之前的人類犯下的罪孽導致的神罰,神明降下了這詛咒一般的天罰,懲戒著試圖觸碰天空的凡人,因此,人類最好的選擇就是再也不試圖覬覦神明高居的天空,這些教徒們到處撒播自己的信仰,聚集了不少信仰鋼之羽的信眾。
只不過后來,因為這些信徒們開始借著宗教的名義斂財,奪權,最終,這樣的信仰被各個國家徹底撲滅,僅僅存留于歷史書之中。
不過自此,和人工智能技術一樣,飛行器的研究也被封印,禁止,核心技術早已成為各個國家最底層的秘密。
所以,威爾伯爺爺留下的這飛行者一號,只不過是一輛有著飛機造型的汽車而已。
“別看它這樣,其實內部空間還蠻大的。”
威爾伯說道,他隨即打開車門,鉆了進去。
“我調查過了,這次比賽要在荒原上度過好幾個夜晚,如果是普通的汽車的話,肯定難以忍受晝夜溫差,也沒辦法好好休息,所以我稍微改裝了一下”
他打開了后座的車門,白歌探頭看到那里原本的座位已經被改裝成了一張床,床底下還有眾多食物和物資儲備,后備箱里還有更多,儼然就是一副荒野求生的模樣。
“主辦方說汽油之類的不能攜帶,所以我就準備了很多吃的,不過據說啊,極北那邊的參賽選手的車子直接倒伏特加進油箱里也能發動,真是羨慕啊。”
威爾伯感慨道。
“準備很充分。”
白歌點了點頭。
“不過話說回來,你到現在都沒有汽車,如果沒遇到我,你打算怎么辦?”
威爾伯又好奇地問道。
“去搭其他人的順風車。”
白歌簡單確認了一下床鋪的情況。
“那要是他們不同意呢?”
“那就讓他們同意。”
白歌回頭,看向威爾伯。
“很合理。”
威爾伯感到一陣莫名的殺氣,聯想到剛才白歌那令人驚訝的操作,頓時沒有了異議。
轉念一想,威爾伯忽然覺得讓白歌和自己同行也并不是一件壞事,他本身只是普通人,而白歌明顯是很強的升格者,在荒原之中,有一位實力強大的伙伴陪伴自己總是很不錯的。
簡單辦理手續之后,已經是傍晚,廣場周圍的帳篷紛紛亮起燈火,甚至還有人開起了篝火派對。
白歌凝視人群,看了威爾伯一眼。
“走,我們去吃點東西。”
他們并未在廣場附近的帳篷餐廳就餐,而是稍微繞遠了一些,來到西格林尼治一家評價頗佳的餐廳。
威爾伯自然是沒錢來這里消費的,進入餐廳之后,便四處張望,顯得有些拘謹。
白歌倒是駕輕就熟,挑選了一張視野良好,能夠遠眺那廣場的桌子。
兩人剛剛坐下,威爾伯就注意到,在不遠處的一張桌子旁邊,有一名少女正獨自一人,享用美食。
她有著亞麻色的短發,典型的諸夏面孔,引人注目。
白歌順著威爾伯的視線看去,也同樣看到了那一位少女。
他的動作頓時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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