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幕.缸中之腦
思考之間，白歌已經動了。
他手中的螺絲刀光速擲出，在“墨爾波墨涅”尚未反應過來之時，準確地插入了她的眉心。
距離蓋爾教授僅有咫尺之遙。
蓋爾教授一身冷汗，但很快，感受到后腰的尖刀消失，他戰戰兢兢回過頭，才看到“墨爾波墨涅”失去了動力，維持不住站立的姿勢倒下的模樣。
一想到之前朝夕相處的煉金人偶其實早就暗藏殺心，他就全身顫抖，難以自控。
煉金人偶竟然真的會對人類出手......蓋爾教授甚至忘記了驚訝白歌的動作迅速。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極度震驚，煉金人偶三定律甚至比他的年紀還大，這是泛西海煉金人偶體系的基礎，天知道這定律如果失效，整個泛西海會混亂成什么樣子。
“喂，是維克多警長嗎，對，又是我......”
白歌倒是沒什么感慨，直接拿起了手機。
遇事不決，先報警。
“墨爾波墨涅”估計也是覺醒了自我意識的機器人，他們潛入學城，盜取資料，準備開發衍生的第二代煉金人偶，但很可惜，被白歌撞破，沒能成功。
“對了，蓋爾教授。”
白歌看著驚魂未定的蓋爾教授，又想到了一些事情。
“你研究的生物信號和電子信號的轉換，如果成功的話，是可以用電子信號來模擬出生物信號的感覺，傳遞給人類的大腦吧？”
“......是，是這樣的。”
蓋爾教授不太明白白歌的問題想說什么。
“我們的研究就是為了讓殘疾人的大腦能夠真正依靠煉金義肢體驗到真實的世界，所以這個功能是基礎與核心。”
“那么，比如說，我打個比方，一個人，如果只剩下了大腦和脊椎，或者主要的眼睛和耳朵之類的器官都以煉金義肢替換，他所有的感知都來自這個轉換，那么是不是可以說，如果能夠控制這個電子信號，就控制了他的所有的感官？”
白歌找到的是，這個技術的“漏洞”。
“同時，如果將人類大腦釋放出來的生物神經信號加以篡改，轉接進煉金義肢之中，是不是也可以做到以虛假的信號控制這些義肢的作用？”
“你到底想說什么，赫爾克里先生？”
蓋爾教授很聰明，聽到這里，他已經隱約猜到白歌想要說什么了，只不過，蓋爾教授不太愿意承認這個事實。
“這份技術可能會讓擁有煉金義肢的人類在不知不覺間做出完全違背他們想法的事情，欺騙他們的感官，控制他們的行動，雖然很難接受，但或許這份技術所帶來的危害，可能遠比它的便利更大。”
白歌說道，現在這些技術還只是實驗階段，并非公布量產，若是大量普及，說不定真的會出現他所說的這樣，生產煉金義肢的人通過這個方法來控制他人的例子。
當然，實際上也是因為白歌知道泛西海自然科學院研究的項目，阿爾弗雷德·席恩教授的煉金人類計劃之后的聯想。
平常情況，一般人是不會想著通過生物電信號和機械電信號之間的轉換做文章，因為如果轉換出問題，產品根本就不可能上市。
但現在出了煉金人偶覺醒意識殺人的事情，白歌就想到，比起突破煉金人偶三定律的底層邏輯，直接用人類作為內核，機械化改造出來的士兵是不是更適合戰爭。
在舊時代就有的克隆技術雖然被嚴令禁止用在人類身上，但大崩壞之后，為了迅速恢復文明，一部分克隆技術還是被開放，主要用在生物，植物的種群繁衍與擴張上。
要是泛西海有人秘密研制克隆人，與這份技術，以及發達的煉金人偶體系聯系起來......
白歌感到這趟水越來越渾濁了。
他最初只是想混進圖書館調查一下自己老媽的信息來著？
想到這里，白歌才終于回憶起自己今天最初的目的。
與此同時，亞歷山大圖書館白塔的頂部花園，體型嬌小的拉芙蘭澤趴在攤開的巨大書本上，兩只白皙的腳丫啪塔啪塔擺動著。
“怎么還不回來，要餓死啦！”
周五。
亞歷山大港中央區的警察局總部大會議室內。
幾名偵探正坐在長桌旁，低頭看著資料。
從上個月月末，新巴黎圣母院的縱火案以來，ABC連環殺人案的犯人就沒有再動手。
警方通過排查，找到了代表剩下兩個字母的死者。
佐伊·艾薩力克，死后被制作成了干尸。
艾倫·索菲爾德，死于過量的硫磺氣體。
除此之外，案件的進展鮮少。
再加上亞歷山大港的迪亞哥·華茲華斯死亡，砂齒財團要求這邊的警方徹查，還有煉金人偶的案件，令維克多警長十分頭疼。
除了他之外，泛西海其他地方的警察們也和偵探們聯合，開展著調查，只不過收效甚微，感覺純粹是在浪費納稅人的錢。
更重要的是，目前，他們對于ABC連環殺人案的下一步動向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被動地等待對方作案，完全就被耍得團團轉。
因此，維克多警長才迫切希望亞森·赫爾克里能夠給他帶來一些靈感。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讓所有人都抬起了頭，因為要參加會議的偵探中只剩一個人還沒來，所以大家自然知道現在正在門口的是誰。
亞森·赫爾克里。
進入二月之后，亞歷山大港的氣候開始轉暖，但依舊經常下雨，比如今天便是陰雨連綿，混合著海風潮濕的氣味，讓人感覺全身都發霉了一般。
白歌穿著的也是輕便的長斗篷，雨傘取代了手杖，只有禮帽依舊壓住頭發。
“抱歉，因為一些事情耽擱遲到了......”
白歌解釋著，卻發現所有人都看著自己。
“發生了什么嗎？”
他將雨傘放到一旁的傘架上，摘下禮帽，坐到了靠窗的自己的位置上。
“不，我們只是在等你。”
比起偵探更像是賞金獵人的亨利·盧卡斯沒有摘下他的牛仔帽，笑著解釋道。
其實你們沒必要等我......白歌心中暗想道，卻沒有說出來，只以“謝謝”回應。
有關ABC連環殺人案的情報，他可以直接在熊貓議會的群里找軍情五處的大佬要，比起警方得知的更加詳細。
他今天之所以來晚了，也是順道去了一趟軍情五處與線人接頭的地方，領走了暮狼的五十萬鎊賞金，回了一趟家的緣故。
現在白歌的家產達到了一百萬一千八百二十七鎊，今天的會議結束之后，還能拿到額外的兩千鎊，回去還能收到十萬鎊的老子世界第一可愛的酬金，可以說是百萬富翁了。
亞歷山大圖書館的煉金人偶事件在事后被認為和戴克·格蘭特謀殺案出自同一批煉金人偶之手，白歌得到了二十萬鎊的線索費用，而學城方面的獎勵，則要下周才能兌現。
有了這么多錢，白歌的第一反應其實是投資房產，保值。
但想到自己可能不一定會在泛西海待很久，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人就是有這個毛病，一有錢了就想剁手。
白歌有兩個想法，一個是去亞歷山大港這邊的地下交易市場，也就是俗稱的拍賣會，看看能不能淘到一些不錯的超凡物品。
另一個想法則是直接找熊貓議會里的大佬買。
目前他更傾向于第二個，畢竟買賣總會暴露出一定的信息，日后如果自己使用那些超凡物品留下了痕跡，很有可能會被追蹤。
而熊貓議會的大佬們，一個個說話又好聽，超凡物品的效果又好，還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白歌最喜歡這里了。
畢竟市面上可不一定能買到天氣預報這種半神級別的超凡物品。
想著這些事情，白歌看到維克多警長正在簡單匯報目前的案件進展，不禁也有些同情這位警官。
普通人想和超凡者對抗，還是難。
“......有關案件，大家有沒有什么想說的？”
維克多警長將目光瞥向了正在走神思考自己要買什么類型超凡物品的白歌。
你們問我，不如去問軍情五處有沒有找到阿方索姐妹和畢真言的消息......白歌心中想到，決定裝作認真思考，沒有注意到維克多警長的樣子。
“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這時候，坐在一旁的曼弗雷德·丹奈舉起了手。
他這段時間去了新法蘭克市，調查了新巴黎圣母院的遺跡，還動用了自己在軍情五處的人脈以及家里的資源，卻一無所獲，最多也就知道了這一系列案件可能與昨日教團有關。
但當新巴黎圣母院熊熊燃燒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這案件估計就是昨日教團做的。
見到其他人都看了過來，這位富二代的少爺偵探站起身，說道。
“我認為我們調查的方向有問題，不應該只是被動地等待著犯人作案，而是應該主動出擊，在他作案之時，甚至之前將其抓獲。”
“可是這要怎么做到，即使我們知道對方會以字母的順序犯罪，但這些字母都十分常見，現在更是包括了建筑物等非人的事物，想要找到他的下一個目標，無異于大海撈針。”
頭發灰白，梳成三股辮，老婦人一般的夏洛蒂·奧斯汀問道。
“對啊，如果能這么簡單就找到他的目標，那以泛西海的力量，早就把這混蛋抓住了。”
賞金獵人亨利·盧卡斯撇嘴道。
“曼弗雷德先生，你既然提到了這個，是不是已經有了想法？”
頭發花白，看起來彬彬有禮的中年紳士戴文波特·凡斯詢問。
“這是我之前和詹姆斯聊天的時候得到的靈感，我認為我們需要通過某種手段來誘導對方犯罪，從而提前鎖定目標。”
曼弗雷德·丹奈看了看另一邊坐著的，鷹鉤鼻，獨來獨往的詹姆斯·哈蒙德說道。
“只不過我們還沒有想到該用什么辦法來采取行動。”
他說完，瞥了一眼白歌的方向，試圖尋求一些建議。
聽到這里，原本心不在焉的白歌靈感突顯。
“這個很簡單。”
白歌幾乎是遵循著犯罪者本能的心理學，開口說道。
“只要我們向泛西海連環殺人案的兇手發出挑戰書就行了。”
聽到白歌的話語，整個會議室，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