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幕.憤怒之書殺人案
白歌換上了長斗篷，半高絲綢禮帽，拄著一根黑色的木制手杖，走在亞歷山大港的街頭。
今天雖然是周二，理論上他應該去亞歷山大圖書館看護拉芙蘭澤，但由于拉芙蘭澤的委托，白歌來到了港區。
一座港口的港區，通常而言都是最混亂最熱鬧的。
亞歷山大港自然不例外。
今天天氣很差，陰云密布，遮蔽太陽，整個世界顯得陰郁而灰暗。
雨水在不太平坦的地面形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洼，踩在上面，很容易弄濕褲腿。
街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閃耀，甚至比被云層遮蔽的陽光更加明亮。
港口的人鮮少有白歌這樣紳士打扮的，更多的是穿著臟兮兮的衣服和港口制服來來往往的身強力壯的男子，以及一些粗布裙子，露出不太好的大片肌膚招攬客人的女郎，當然，還有無憂無慮玩著追逐游戲的小孩以及步履緩慢的老人。
亞歷山大港除了是貿易港工業港之外，也是漁港，白歌所處的區域就是漁港附近，空氣里彌漫著海鮮的腥味，夾雜著一點兒烤魚混合了香辛料的香味，牡蠣湯的鮮味，炸魚薯條的油香，好在亞歷山大港的公關衛生做得很不錯，不至于像舊時代的漁港一般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敗與排泄物的臭味。
白歌手里拿著一張小紙條，上面是拉芙蘭澤告訴自己的地址。
同時，白歌也大致回想了一下拉芙蘭澤的交代。
“《憤怒之書》和《解答之書》不一樣，《解答之書》是持有者使用之后才會展現超凡之處的妖怪書，但《憤怒之書》卻是會主動影響持有者的妖怪書，在很多時候，這本書都被稱作《財富之書》，因為只要持有此書，就會獲得源源不斷的財富機會，但同時，也會導致自己的性格變得極端易怒，呵呵，正是由于這種設置，所以《憤怒之書》上的故事通常都會矛盾激烈，沖突明顯，我其實不太喜歡這種故事。”
金發綿延，雙眸碧綠的拉芙蘭澤是這么形容《憤怒之書》的。
“憤怒嗎......”
白歌禮貌地詢問了一下路人，找到了地址。
那是一家尚未開門的，叫做“格蘭特機械制品商店”的店鋪。
根據白歌所知，這種店鋪算是泛西海的特色，因為他們販賣的不是普通的冰箱彩電洗衣機之類的家電，而是煉金人偶相關的設備。
除了零件更換，維修，升級，這些機械制品商店有的還會提供廉價的升級模塊下載，而這些升級模塊如果用官方的渠道，至少需要數百至上千鎊的升級費用，這不是簡單的電腦系統升級，而是諸如廚藝模塊，園藝模塊，特殊服務模塊之類全新的功能。
比如情感模塊，能夠搭載這個模塊的煉金人偶升級需要至少五千鎊，而在機械制品商店，只需要幾十鎊。
當然，都是破解版的話，自然會有些問題。
過去曾經出現過升級了破解版情感模塊的煉金人偶變得極端偏執，認為所有接近自己主人的女人都是狐貍精從而進行阻礙，還將主人囚禁在房間里照顧的新聞，這就是破解版的問題。
不過也有球形關節愛好者十分中意這種體驗，所以專門嘗試破解版，甚至開發出了特別的破解版等。
這些其實都算是法律的灰色地帶。
“在這個地方開這種店，應該能賺不少錢。”
與傳統的印象不同，亞歷山大港煉金人偶使用最多的區域除了學城之外，并非居民區的南區，而是港區。
這里的絕大部分體力活都交給了煉金人偶，人類只做管理指揮，有大量的工業型煉金人偶存在，另外，南區的居民財務相對寬松，可以支撐起正版模塊的升級費用，而港區，收入較低又需要類似功能的煉金人偶，就只能用破解版了。
另外，還有一些連核心程序都被破解了的煉金人偶，這些煉金人偶被去掉了聯網功能以免被發現，他們的升級，也需要依靠這樣的店鋪。
所以，能在港區開設店鋪，收入絕對不少。
但能在這里開業，也得有實力和背景，否則，黑幫肆虐的港區很快就會教你做人。
咚咚咚——
白歌敲了敲門，可里面并沒有回應。
按照情報，這家店的主人叫戴克·格蘭特，四十六歲，獨身，身體經過了半機械改造，在港區已經開了超過二十年的店鋪。
“格蘭特從前天開始就沒營業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隔壁，賣著香煎魚肉的店主見狀，提了一嘴，又擺出了商業笑容。
“這位先生，要嘗嘗我們的香煎魚餅嗎，配合面包，相當美味。”
由于港口的工作相對辛苦，消耗較大，所以港區的食物大多重油鹽，以炸為主，夾雜大量主食淀粉。
“沒營業？”
白歌婉拒了對方的推銷，看著這格蘭特機械制品商店的大門，思考片刻。
他摸出了一枚硬幣，在沒有人覺察到的時候，輕輕從門縫中擲入了店鋪中。
接著，趁著人來人往的繁忙之時，閃身轉入一條小巷中。
消失魔術。
白歌瞬間進入到店鋪里。
剛進來，白歌就通過刺客視覺迅速確認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店鋪空間不小，但十分擁擠雜亂，靠墻的鐵架子上放著各種煉金人偶的身體部件，甚至還有廢棄的煉金人偶，墻上的海報頗有時代感，從原始展露球形關節的老古董，到如今高度仿真的新型號都有。
柜臺上則是一些電路板，芯片，容器內咕嚕咕嚕冒著氣泡的液體中有著擬真的器官，在熒光燈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恐怖，空調的冷風令本就寒冷的室內變得更加嚴酷，讓人忍不住縮起脖子。
整間店鋪十分昏暗，空無一人，但白歌還是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打斗的痕跡......不，是單方面的掙扎。”
他看到地上散落的零件和煉金人偶身體，很快推斷出這是類似搶劫造成的痕跡。
同時，空氣中還有一股腐敗的味道。
很快，白歌就看到了這間店鋪的主人，也是理論上持有《憤怒之書》的戴克·格蘭特。
他已經死了。
由于冬季，密閉環境，加上空調的影響，戴克·格蘭特并未腐敗得太嚴重，只有死后失禁的惡臭。
確認了房間里沒有其他人，白歌果斷掏出了手機，撥通了維克多警長的電話。
這個時候，報警才是最合理的。
接到白歌電話的維克多警長，也很懵逼。
這亞森·赫爾克里不是說他周一到周四要去亞歷山大圖書館工作的嗎？
今天是周二沒錯吧？
為什么他會在港區，還發現了一具尸體？
維克多警長在剛剛入行的時候，聽前輩提過幾句。
前輩說，有些人，你看他屢屢破獲大案，感覺好像很厲害，其實不是的。
他們之所以厲害，是因為他們具有吸引事件的體質。
普通人三五年，十幾年才能遇到幾次的惡劣事件，他們一年，甚至幾個月就會頻繁遇到。
就算不能每次都解決，只要數量上去了，那么也就能成為名偵探。
當然，這個理論也有當有名聲之后，會有越來越多的委托人去找偵探，導致他可以挑選從而偵破大案這樣的反向說法。
反正，從亞森·赫爾克里目前遭遇事件的能力來看，他很有名偵探的潛質。
從東方快車開始，到克利俄斯號上的殺人事件，威廉姆斯事件，ABC連環殺人案，迪亞哥·華茲華斯的遇刺案，他都或多或少參與到了其中，至少也是經歷者。
“跟著他，說不定我都會短幾年命......”
維克多警長自嘲一句，穿上外套，拿起雨傘，帶人趕往現場。
而白歌，報警先排除了自己的嫌疑之后，他掏出手帕，掩住口鼻，，戴上手套，蹲下來簡單查看了一下戴克·格蘭特的尸體。
死亡時間應該在兩到三天，死因是毆打或者撞擊頭部導致的顱內出血，他的手上有繩子捆綁的痕跡，此外還有大量擦傷，撞擊導致的淤血，很顯然，在死前，他受到過毆打與束縛。
“還有這個痕跡......”
白歌在戴克·格蘭特的身上找到了一些與眾不同的淤痕，就像是被手掌抓住一般，只不過，普通人類的手掌并不能造成這樣形狀的痕跡。
這更像是......
“煉金人偶，還是工業型的手掌。”
工業型煉金人偶的手由于經常需要搬運東西，所以摩擦力會比普通仿真類型的要大很多，反應到皮膚上就會出現十分特別的紋路。
白歌起身，看了下柜臺的錢，戴克·格蘭特的房間，發現都有翻動過的跡象，錢應該也少了一部分，但白歌的直覺告訴他，這并不是搶劫作案，只不過是想要偽裝成搶劫的謀殺而已。
當然，白歌也找了找，并沒有發現《憤怒之書》的存在。
“煉金人偶挾持了戴克·格蘭特，并且搶走了《憤怒之書》？”
這推論有些離奇，無論是煉金人偶犯罪還是他們拿走《憤怒之書》的事情，都過于古怪，白歌決定等維克多警長過來再仔細探查。
就在這時候，白歌的陰影原型的直覺告訴讓他翻開了架子上不起眼的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里，以凌亂的字跡寫著一句話。
“它們活過來了！！！”